这两支军队,九成以上的军官都是秦睿亲自简拔的,在人事上,可以绝对放心,也不用在意那些调进来的少数军官。
可太平的日子过的久了,军队的日常管理就成了问题,尤其是西征之后,两卫因作战有功,全面转为了募兵制,这种问题就尤为明显。
与过去的府兵制不同,募兵制不仅人员、装备固定了,而且吃喝拉撒的事越来越多,将领们一时没从府兵制中走出来,难免麻痹大意。
就说秦佾吧,他的部下,无视值班军官禁酒令,在酒馆与兄弟部队的人斗殴,双方各自三人受伤,被洛阳府的差役,锁拿到衙门羁押。
不仅如此,还被兄弟部队和御史上书弹劾,言秦睿带兵无方,纵兵为祸。虽然武皇仅仅象征性的发了他几个月的俸禄,但此事性质是极其恶劣的。
军人斗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些家伙,对兄弟部队的人,尚且如此的蛮横。长此以往发展下去,面对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不让他们给吃了。
打了几个胜仗,就翘尾巴了,以为老子是天下第一了;这样的军队,吃败仗是可以预见的,早晚不等,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为了严肃军纪,为了把他们翘起来的尾巴按下去,秦睿打算以此入手,给这些骄兵们一点教训。
是以,秦睿下令,涉事的军官,一律降为士卒,派遣到后勤,戴罪立功。而他们的将军-秦佾降为游击将军,到虎牢关充任守将。
这件事对于秦佾的打击不小,本来他这次要晋左鹰扬卫将军的,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直接就给耽误,反而被处于弱势的黑齿俊所代替。
而刚刚履新的黑齿俊,则亲自到虎牢关视察防务;其实谁都能看得出来,他这次就是专门来找秦佾喝酒的。
“老三,对于我这次晋升左鹰扬卫将军,你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呵呵......,“这话是怎么说的,咱们是同袍兄弟,一起征战多年,你晋升了,我怎么能不高兴呢!”
“假话,全都是假话,你就是不服气,否则不会笑的这么假!”
“哪儿跟哪儿啊,来来,黑齿将军,末将敬你一杯。”,连上挂着,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秦佾抬起酒盏示意。
“这酒我不喝,可我觉得这个左鹰扬卫将军,我也有资格当。你听我跟你说!”
黑齿俊少年时就在左鹰扬卫当兵,那时候的大将军是他父亲黑齿常之,老爷子带兵严格是出了名的,那对待自己的儿子也就跟严格了。
黑齿俊是从士卒开始干起的,而这条并不是十分的平坦,他是靠着双倍的军功,才升到升到游击将军的,因为老爷子不想被人嚼舌头。
直到秦睿接任大将军,他的情况得意改变,开始被平等对待;北伐、西征,一直冲杀在第一线,这战功立的不比秦佾少,所以这个将军他当的不亏心。
而说到能力,黑齿俊以勇武称雄,秦佾以多智著称,二个人是半斤对八两,谁也不比谁低。用黑齿俊的话说,他与秦佾就算是比尿尿,那也是一般高的。
军职这东西,从来就没有绝对公平的,军中有能力的将领,不一定能被直接启用,远的说苏定法、薛仁贵,近的说秦玉道,莫不如此。
今儿他来,没有展示上峰威严的意思,恰恰相反,他是不想因为一个左鹰扬卫将军,就坏了他们多年生死同袍的情义。
而且,黑齿俊也知道,秦佾对于这次职务的调整很有意见,很有可能误会他,利用其父在军中的影响力,在小题大做。
“黑齿兄,你掏了心窝子,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军人以服从命令我天职,虽然有些想不通,但我坚决执行。”
“至于左鹰扬卫将军这个职位,说心里话,别人谁都行,你还差点意思!别急眼,这么多的军队交。给个多勇少智的人手中,我大兄是有私心的。”
没错,官场上的人都知道,燕国公对翼国公有知遇之恩,秦睿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没有燕国公的栽培,最起码还要多拼搏十年以上。
而左鹰扬卫中,不是没有比黑齿俊更适合这个位置的将军,大将军如此保举他,谁都能看出来有私心的成分,而且绝对不比提拔他这个堂弟非议少。
秦佾不是非要当这个将军,也不是对兄长处理他不满。带兵嘛,总要护犊子的,他这个做将军的不扛着点,那怎么号令手下的兄弟,在战场上浴血拼杀。
“只要你不犯猜忌,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老子也是从尸山血河中爬出来的,西域一战受创一十七处,小命差点都没有了。”
“那些眼红的,可以发牢骚,老子也可以把位子倒给他们。但前提是,他们身上的伤疤,得跟老子一样多。”
黑齿俊说的话是狂妄,但却不容反驳,看着他扯开袍子,胸膛上密密麻麻,犹如刻画的皮肤,秦佾也不知道该如此说好。
伤疤是军人的荣誉,是军人对君王、国家最好的功劳簿。他与黑齿俊是兄弟,他们可以谈;但如果是别人,那恐怕就要反目成仇了。
“黑齿兄,我是想不通,可我服气!是不是要问为什么?来,你跟我就是了!”,话毕,秦佾冲黑齿俊做了个请的手势。
稍时,二人来到虎牢关西侧的山包上,这里密密麻麻的矗立着,数十座坟包,从培土上就不难看出,这些坟刚立不久。
这些军官、士卒,都是左鹰扬卫,接管虎牢关防区后,为了缉贼捕盗,护卫城关安全,查抄走私,而牺牲的。
所以说牺牲并不仅仅在战时,在和平阶段驻守防区,也会有无数的官兵,为国捐躯。服气,他服气,想起这些牺牲的将校士卒,他秦佾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自嗣圣元年以来,我等兄弟南下扬州、东进豫州、北攻阴山,西战安西;可以说无日不战,多少兄弟都倒下了,咱们能活下来,享受荣华富贵,该知足了。”
秦佾在黑齿俊的眼中,从来都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而且处处都以大将军为标榜;虽然有时候学的不像,但也是个杀伐决断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在虎牢关当了几天的守将,这个家伙竟然也多愁善感起来。不过,人情味多一点,总比从前冷冰冰的要强太多了。琇書網
如果,不是跟他多少年的弟兄,知道他是面冷心热的主儿,黑齿俊也得对他敬而远之,现在这样子挺好的。
“老三,听了你这话,我心里踏实多了!你放心,等我到任之后,一定好好干,让你小子服气!”,黑齿俊说完这话,还亲切冲秦佾的胸口,捶了两下。
“好啊,我到是要看看,你这个猛张飞,是不是能拿起绣花针来。别没干几天,自己就把自己砸下来了,那可太丢人,那时候别说跟我是弟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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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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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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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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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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