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太玄看到那一张面庞,整个人宛若毛骨悚然了般。
他脆弱不堪的真身,此刻不住地颤抖,瞪着的眼睛猩红如血,死死地注视着楚月的身影,呼吸急促的同时胸腔也跟着起伏而动,张了张哆嗦到痉挛的嘴唇,方才自己因惊骇欲绝而说不出话来。
楚月勾唇一笑,戏谑地看着他,幽幽问:“很惊讶吗?”
李太玄紧咬着牙,用尽力气,却好似哑了般,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来。
楚月轻声叹:“玄公莫非忘了,你放弃讲座的初衷,就是想祸水东引到本王的头上来。”
李太玄神情恍惚,脑子嗡鸣作响却空白,在激动的情绪之下,疯狂地思考着连日来发生的事。
他忽然发觉,那日叶楚月打破历史开启镇龙道场女修的先例,倒像是提前知晓他要讲座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他一怒之下,暂停讲座,而后便是剑客自戕、万象剑道等一系列的事……
每一步。
每一环。
竟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为,为什么?”李太玄问。
“玄公作恶多端,本王当赐你报应。”
她笑着走到李太玄的面前。
二话不说。
身形微动。
精神力却汇聚为超强的劲刃风暴。
似有龙象之力,瞬间扫荡开来。
直把李太玄的真身扫飞到了十丈以外的地方,如断线的风筝般重重地摔下,身上还燃着一阵阵的诅咒之气。
突地!
适才还在十丈开外的楚月,竟到了他的身边。
李太玄刚想爬起来。
楚月一脚踩在了他的胸膛之上,睥睨往下,冷嗤了声:“玄公认为,本王为何要给你诅咒之气呢?自是希望本王没来之前,你能在这野兽出动散修历练的荒野,得一丝苟延残喘。看来,玄公利用诅咒之气庇护己身,已然是深谙其道了。”
李太玄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不得挣扎。
闻声,更是满面惊惧。
这叶楚月,竟连诅咒之气都算计到了。
那心思缜密的程度,让他冷汗津津,脊椎骨都弥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云烈,是……是你师父!”
李太玄真身在挣扎之中扩散开了无数的裂痕。
每一道裂痕,都有鲜血在汩汩地往外流。
真身之血,每一滴都能滋养土地。
楚月不言,冷淡地看着李太玄,“听闻,真身若不破灭,即便碎裂,也能重组?”
她笑了。
一双本该有仙神之气的眸子。
竟有妖邪之气。
就像是一个极端的疯子。
灵魂扭曲下的血腥。
阴暗不似日光照之下的正道之人。
李太玄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浑身震颤,“叶楚月,你,你想要做什么?”
楚月面无表情,利落抬手之际,掌心赫然出现那把血族之刀。
她挑起眉梢噙着若有似无的邪气,歪头之际,扯开了一抹粲然到无邪的笑,旋即浑身凌厉发狠到连路过的风都已冷凝,只见她手起刀落,狠毒异常,直接一刀将那真身腰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太玄痛苦的咆哮之声回荡在广袤的山野。
幽暗一夜,血溅三尺。
李太玄双手抓着地上的泥土尘埃,强烈的求生欲使得他拼命地往前爬。
楚月拖着血族之刀,斗篷无风自吹。
她像是一个没有感情冰冷机械般的屠夫。
跟在李太玄的身后,满身肃杀气,且锋芒毕露。
李太玄回头看去。
“轰!”
刀锋绽血雾,暴戾撕长空!
一刀下来,直接斩在他的脊椎骨。
“啊,啊啊啊啊。”
李太玄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而这一刻,他情愿于山洞死于那群散修之人的手中,也好过这般。
叶楚月她根本就不是人。
是屠夫。
是恶魔。
是厉鬼。
唯独不是人!
他疼痛难忍,真身裂开,当真沦为了那悲惨又可怜的断脊犬。
这会儿是怨恨没有了,毒辣也没有了,不想要报复回去,极端的痛苦和恐惧之下,只希望老天开眼给他一个利索的死法。
楚月打了个响指。
神农之力呼啸而过。
治愈着李太玄的真身。
便见半透明还泛着乳白色光却涌鲜血的几段真身,如墨汁般,互相融合到了一起,只是比之先前,还是太弱了一些。
李太玄刚松了口气。
那如芒在背的惊悚感,再度传来。
他趴在地上满身泥土脏污回头看,瞪大了眼睛,灰浊的眸子倒映出了那把杀人闪暗光的刀。
血族之刀,劈砍往下,又将他分裂。
如此周而复始。
在绝望之中新生。
在新生后分裂。
他为刀下鱼肉。
他下意识用尽力气往前爬,明知是不可能,也想要爬出这片炼狱。
但那一抹血色,如影随形。
她提着鲜血淋漓的刀,逼近李太玄,如恶鬼。
她问:“玄公意气风发,而今这是怎么了?怎么如丧家犬了?当年夺人剑魂的狠厉是去哪了?这苦楚,家师云烈能尝,怎么就你尝不得了?都是爹娘生养的人,凭什么你道貌岸然还能高枕无忧享富贵佩荣光,旁人就能零落尘埃碾做泥,遭你践踏?李太玄,便问你,凭什么?!”
刀光闪烁。
血液飞溅。
那真身断了又断,合了又合。
楚月沉喝之声,如平地雷,轰然炸裂在李太玄的脑海之中。m.xiumb.com
他已无力往前爬。
被迫承受分裂。
这一日,他尝尽了刀锋斩真身的滋味。
宛若是下了十八层地狱般不得好死。
……
小黑瑟瑟发抖,害怕得抱紧了脑壳。
他害怕。
陡然回想了楚月刀斩诅咒黑海的那一幕。
真可怕。
但他抬眼看去,这四处空间的诸位,好似习以为常。
轩辕修看话本,嫌人写得啰嗦。
朱雀打着哈欠,寻思着何时补上鸡腿。
小魔王用黑海之水洗毛线。
小黑哑然失语。
这……
都是一群什么鬼啊。
……
晨曦时分,曙光斑驳映山野。
李太玄破裂的真身再度恢复。
那提着刀的女子,又在走向他。
像是索命的黑白无常,勾魂鬼差。
他开始怕了。
真的怕了。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叶楚月,求你,放过我。”
他想不通。
那样谦谦君子人如玉的云烈,为何会有这么狠毒如刽子手的徒儿。
他打心底里的恐惧,这一夜刀斩折磨,血染山野,循环往复,斩碎的不仅是真身,还有他引以为傲的意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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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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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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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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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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