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剑南的这三年,谢景瑜倒是意外获得了一个忠心的幕僚——叶离。
叶离本是隶属于剑南某县城的一个通判,胸有大志但怀才不遇。
直到谢景瑜遇到了他。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叶离应该是谢景瑜的救命恩人才对。
虽然谢景瑜每个月都网宫中递信说自己一切平安,但是谢景珩既然存着害谢景瑜的心,谢景瑜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平安?
首先谢景珩派来的刺客就让谢景瑜数次身处险境。
有一次,谢景瑜差点就死掉了。
如果不是叶离恰到好处地出现,谢景瑜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叶离道,“听说皇后娘娘有想要找太子妃的意思,大皇子殿下现在正打听着皇后娘娘究竟属意哪家。”
谢景瑜冷笑一声。
谢景珩这是怕他找一个家世强大的太子妃,从而使谢景瑜变得更加难对付。
“他还没放弃啊。”
谢景珩想要杀他,但是错过了最佳时机,他如今回了京城,谢景珩想要做手脚的难度无异于登天。
何况,既然三年以来谢景珩都没能杀得了他,之后更是不可能。
“孤忍了三年。”
叶离心里清楚自己眼前的这位主儿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是这三年以来,谢景珩处处不留余地,谢景瑜却从来没有反击过。
叶离知道,谢景瑜绝不是以德报怨的人。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性,谢景瑜在等待着最好的时机,将谢景珩一击毙命。
谢景瑜好心情地眯起眼,“对了,叶离,他当初是怎么对我来着?”
*
三天以后。
御史大夫上书弹劾谢景珩,说自己接收到举报,谢景珩作为一个皇子却流连于青楼花巷这种地方,作风不正。
谢景瑜和谢景珩不同,他一直恪守己身。
但是谢景珩一直以来作风却不是那么的正。
谢景珩流连花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江南那等富饶的地方,享受方面只多不少。更何况谢景珩前往江南的时候,并没有带上王妃。
江南的花船,就是谢景珩最爱去的地方。
在回京之后,谢景珩想念在江南时的风光,便偷偷去那些花街柳巷。
这些情报都是很容易打听到的,只要稍微注意一下谢景珩的动向就能知道。
谢景珩面色发黑。
在朝堂上因为这种事情被弹劾,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就在此刻,谢景瑜就忽然站了出来,“御史大夫莫不是看错了人。贤王与贤王妃向来感情和睦、琴瑟和鸣,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谢景珩惊讶地看着谢景瑜,他本来以为御史大夫忽然弹劾自己,定然是谢景瑜搞的鬼把戏。
现在看来,竟然不是他吗?
御史大夫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谢景瑜打断,“御史大夫既然是接到举报,未免有一些嫉妒贤王的小人故意栽赃于贤王,若是大人想要弹劾,那也得拿出证据来。”
谢景瑜这般为谢景珩讲话,让众人不由暗自吃惊。
都说大皇子与太子殿下暗暗较劲,抢夺皇位。但现在看来,真相并不如表面上看过去的那样。
谢予琛看着这一幕,默默露出一个笑容。
——谢景瑜真的长大了。
*
只能说谢景珩还不够了解谢景瑜。
在江南三年,谢景珩派出了很多刺客刺杀谢景瑜,也设了很多局想让谢景瑜回不了京城。就算回了京城,谢景瑜也无法安然地做他的太子。
但谢景瑜就像一条泥鳅,每次谢景珩都让他跑走了。
其实谢景珩做的局并不是天衣无缝,相反漏洞很多。谢景珩就不信谢景瑜不知道幕后黑手就是自己。
但是三年以来,谢景瑜只是在尽力规避着危机,而并没有做出真正的反击。
要说谢景珩也真是天真,竟然轻易相信了谢景瑜真的是以德报怨的那类人。
谢景瑜怎么可能以德报怨呢?
他从小都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更何况谢景珩害他至此,以谢景瑜的报复心理,绝不可能轻易揭过这一面。
他要的是谢景珩再也站不起来。
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果然降低了谢景珩的警惕心,反正青楼的老鸨是绝对不会暴露他的。
而且,没有背后的势力支持,御史大夫的手伸不到这么长。
假如御史大夫真的找到了证据,那也只可能是路人的证词。
到时候谢景珩只需要说,那些人做假证就可以了。
但是,谢景珩完全忽视了他身边最大的危机——那就是独守空房多年的贤王妃。
凤氏一直是真心爱着谢景珩的。
谢景珩没有被封为太子,凤氏也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坚定了她帮助谢景珩的决心。
谢景珩年幼丧母,当今又这么偏心,如果自己再不帮助他,谢景珩该怎么办才好?
有时候女人总会沉浸在自己编造出的幻想里面。
以为自己是个救世主,能够拯救落魄的男人。
但殊不知落魄的男人压根没有觉得自己正在被拯救,连丝毫的感恩之心都没有。
就像是谢景珩,凤氏留在京城为他苦苦撑起整个王府,每天都在努力为丈夫结交夫人。但是换来的却是丈夫从江南回来后,不仅带来了好几个玉貌花容的江南姑娘,还染上了青楼花巷的坏习惯。
他甚至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绝望的女人是很好被挑拨的。
谢景瑜扬起一抹笑容。
他是谢予望的儿子,虽然被谢予琛与谈安歌养了这么多年,但某些刻在血脉里的东西却从来没有变过。
谢予望与谢予琛的行事风格可不同。
谢予望天生擅长玩弄人心。
而谢景瑜正是继承了谢予望的这一点。
他出手报仇,兵不见血刃,而是利用人心一步步毁掉仇人。
虽然还没宣告成功,但是谢景瑜仿佛已经看到谢景珩彻底被打击得直不起身的情形,心情颇为愉悦。
因此谢景瑜也没注意看路,迎面撞上一个同样没看路的姑娘。
姑娘似乎在低头找着什么,有些懵懵的。
“太子殿下……”
姑娘抬头看到谢景瑜,脸上出现惊慌的表情。
谢景瑜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带领着太监越过那个姑娘。
但在长安宫,谢景瑜又见到了那位姑娘。
那位姑娘与自己的妹妹并排坐着,正与谈安歌说着些什么。
谈安歌见谢景瑜来了,连忙给他介绍,“这是武将军的嫡女,武姑娘。”
“武将军?”谢景瑜眸中露出好奇的神色。
他听说过武将军,但是一直以来谢景瑜与他在朝堂上的接触并不多。
听说这位武将军大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是不得不提的是,武将军训练士兵格外有一套,自己的武功也高强。
听说,父皇的暗卫有些就是在武将军那儿训练的。
直到现在,许多暗卫还是打不过武将军。
“是的。”武千月有些紧张,“殿下听说过家父吗?”
毕竟武将军在朝中的职务并不高。
谢玉晴有些奇怪的看了武千月一眼,武千月在她和母后面前可不是这么表现的,怎么一到了谢景瑜面前就变得这么怂?
谢玉晴不知道的是,武千月的脑回路不同于常人。
眼前的这位可是太子殿下——
父亲也说过这位太子殿下年少有为,文武兼备。
武千月是很羡慕文武兼备的人的,武将给人的印象总是粗鲁,就是因为武将大多不读书,口才比不过文臣,未免在文臣面前低了一头。
只见谢景瑜浅浅的勾起唇角,“孤知道,武将军武功高强,实乃吾辈之楷模。”
谢玉晴莫名激动了起来。
谢玉晴本来就是奔着给自己找一个嫂嫂才去围观赏花宴的。
她本来看了一圈,都没看到合自己心意的,正准备放弃了,却在人群中看到了武千月。
如果武千月做了自己的嫂嫂的话,以后一定能带着自己四处乱玩。
武千月才不像那些世家大小姐那样,嫌弃自己的爱好。
“太子哥哥,武姑娘从小就跟着武将军学习武功,现在武功也颇为高强呢!”谢玉晴说道。
“哦?”谢景瑜来了兴趣。
他刚刚解决了谢景珩的事情,正是心情好的时候。
他挑了挑眉,“孤虽然武艺不精,但也很想见识一下。不知武姑娘可否与孤比划比划?”
武千月吃惊地瞪大了眼。
谢景瑜刚刚说了什么?她没有听错吧?
谈安歌不忍直视地扶了扶额,谢予琛也不直男,怎么谢景瑜现在这么直男,一上来就要跟人家姑娘切磋。
武千月有些犹豫,换成是别的人,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就上了,但是眼前这位可是太子殿下。
“不用让着孤。”
须臾,谢景瑜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太过急迫,连忙说道,“若是武姑娘不愿意……”
“臣女很愿意!”武千月立马答道。
谢景瑜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笑容,“还请武姑娘莫要因为孤是太子而让着孤。”
谈安歌冷冷地插话,“若是你还要让一个姑娘让着你,你这么多年的武功真是白学了。”
谢景瑜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不敢轻敌。
毕竟他也是见过武将军的本事的,武将军那人虽然头脑简单了点,但却是个武痴。
哪怕武千月并没有继承武将军的全部本事,只有一部分也够谢景瑜吃一壶的了。
武千月看着谨慎而认真的谢景瑜,不由心生好感。
在古代,女人总是处于弱势的地位。因此很多人一见到武千月的性别为女,就不由得带上了一些轻视。
“臣女会全力以赴的!”
*
谈安歌悠悠然地坐上宫人为她临时准备的椅子,看着站在演武台上的二人。
谢玉晴不由感叹,“居然是真打啊……”
“不然呢?”谈安歌挑眉道,“不过,你不是也学武吗?到时候撮合成功了,你就可以让你嫂嫂教你了。”
谢玉晴这个性子也很难静得下心来读书。
因此在谢玉晴五岁的时候,谢予琛就送她学武了。
谈安歌还想说什么,却看见谢玉晴目不转睛地盯着演武台。
——开始了。
谈安歌不由屏住了呼吸。
武千月出手招招狠厉,显然是很用心对待的。
武千月从小就是个武痴。
虽然不及她父亲,但也是极为厉害的。
一开始,谢景瑜就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他的神色慢慢变得严肃,开始认真对待。
刚开始,二人不分上下。
但谢景瑜毕竟不是专精于武,在武千月长时间的猛烈攻势下,他渐渐显得吃力。
并没有出现像小说那样的情节,谢景瑜最后绝地反击,而是毫不意外地输给了武千月。
谢景瑜脸上浮出敬佩的神色,朝武千月作揖。
武千月平常的气势与练武时的气势完全不一样,她拿起武器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一个飒爽女侠,眼中透露着狠色。
但是等旁边的人宣布结束后,武千月反倒显得有些惊慌,“殿下,臣女逾越了……”
谢景瑜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你做的很好。果然虎父无犬女,孤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武千月被谢景瑜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臣女一个姑娘家家的,要这种武功也没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有用呢?”谢景瑜道。
武千月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谢景瑜会这么激烈地反驳她。
谢景瑜抿了抿唇,“男子与女子本就是一样的,谁说女子习武没用。等到大楚真的有战事的时候,姑娘也能一样上战场。”
武千月显得有些愣愣的,谈安歌远远地就看到武千月的表情,心里清楚这位姑娘大概是被谢景瑜的某句话所打动了。
话说,这也表现得太过明显了些。
谈安歌笑了笑,“一方已经沦陷了。但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谢玉晴听不懂谈安歌所说的话,她迷茫地摇了摇头,虽然听不懂,但是总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武千月望着谢景瑜。
她从来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太子殿下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就连父亲,看到她比兄长更加深厚的武功,都会摇着头叹气,“要是你是个男儿就好了……”
如果武千月是一个男儿,她就可以继承父亲的衣钵。而不是像这样只能找一个好男人嫁了,人生仿佛望得到尽头。
她之前甚至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争着做太子妃。
荣华富贵虽然是好的,但是成为太子妃真的就那么好吗?
以后太子成为皇上,太子妃变成皇后,虽然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但是同时自己的一生也要被禁锢在小小宫廷里面。
但武千月现在却有些懂了。
她垂下双眸,“殿下的话……可真是新奇。”xiumb.com
谢景瑜放柔了目光,“可以的。”
但直男如谢景瑜,他现在所想的和武千月完全不是一码事。
这世道默认女子要在家相夫教子,但是谢景瑜却不这么觉得。
其实他早有这样的想法,只效忠于皇上的暗卫队伍也是男性居多,但有时候姑娘能够更好地伪装自己,从而提升任务的成功率。
他看着武千月,唇角勾起一抹笑。
倒是可以试着跟父皇提一提。
虽然谢景瑜现在只是见识到了武千月的武力,但说不定武千月在练兵上也继承了武将军的衣钵呢?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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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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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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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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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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