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谢予琛在亲吻自己的那一刻,从谈安歌脑中不自觉蹦出来的想法。但是事实上,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排斥。
谢予琛也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谈安歌对他至少会心存芥蒂,没想到一切都与往常一样,她还是会闭上眼,温柔地迎合着自己的亲吻。
但他不好说得太过明显,只好掩去所有的情绪,在谈安歌的颈窝蹭来蹭去,“安歌,朕好爱你。”
谈安歌失笑,“陛下知道什么是爱吗?”
谢予琛本来不过是趁机表露出自己的真心话,完全没有想过谈安歌还会做出回复,他沉默了一瞬,“朕如果说知道,你信吗?”
谈安歌挑了挑眉。
其实她是不相信世间有爱情的,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身边人大多数都是快餐爱情,就算偶尔有当事人很坚定地说这就是我的真爱的时候,爱情也并不如谈安歌想象中的美好。或许是因为谈安歌是一个过分理想化的人,因此她并不相信有所谓的真爱存在。
谢予琛垂下眼眸,看着谈安歌满脸不相信的表情,他心中便也了然。
他其实原本也是不懂的。
但是自从做了那个诡异的梦以后,一切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安歌莫要想那么多了。”谢予琛又手掌遮盖住谈安歌的双眼,“有那时间,不如想一想漫漫长夜该如何过。”
*
在谈安歌恢复了独宠以后,谈安歌这才反应过来,楚融帝可能真的是铁了心要她死。虽然她的骚操作将本来要起来浩浩荡荡的流言压了下来,但是却用另一种方式继续逼着她。
新起来的流言则是换了一种说辞,略过所谓的祸国妖妃不说,只说谈安歌仗着楚融帝的宠爱骄纵放肆,不守宫规,没有一点妃位的样子。
流言自然也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一堆乱账。”
在这样的流言攻势下,谈安歌的声望一点一点下降,她明显感觉到一些妃嫔已经没有以往对她那么殷勤了,只是碍着楚融帝还宠幸她,她们敢怒不敢言罢了。
直到今日,谈安歌一早醒来就听到田妃竟然擅闯楚融帝在行宫的书房,说谈安歌没有妃位应有的大家风范,怕是楚融帝继续放纵下去,于内于外影响都不好。
谈安歌将手搭在妙颜伸过来的手臂上,“她说得也是实话。”xǐυmь.℃òm
“娘娘……不需要做点什么吗?”妙颜道。
“不必了。”
如今骄纵的名声可比祸国妖妃的名声好了一百倍,她又何必去阻拦?
这时,妙花从外面急匆匆地赶来,她喘着气道,“娘娘,不好了,太后娘娘召见您!”
谈安歌心中早有准备,便笑道,“别急。”
*
距离太后传召,谈安歌到太后寝殿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她到的时候,太后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柔妃,你好大的架子。竟是要哀家等你不成?”
谈安歌撩开裙摆跪下,妙颜很有眼色地将蒲团放到她膝盖下,“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以最好的姿态来面见娘娘。”
太后气笑了,“你这是什么诡辩?”
——都这样了,竟然还叫妙颜拿蒲团,可真的是个机灵鬼。
但她不得不硬着心肠道,“皇上宠爱你,并不代表哀家就要纵着你。前些日子你干的荒唐事儿,哀家都知道。”太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启齿,“现在,满宫上下都传遍了你‘大度’的事迹。柔妃,你觉得这样很光荣吗?”
太后的语气不愧是长辈训话,连语气都让谈安歌回想起在现代的母亲。她深深地拜了下去,“臣妾认为,臣妾没有错。”
太后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温柔了一些,“打五十个大板——你觉得这样的惩罚如何?”
“既然是太后的决断,臣妾愿意领罚。”
理智告诉谈安歌,这个时候反抗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既然皇帝执意想要看到她败落,太后今日此举定也是楚融帝的授意,她没了靠山,便不是以往能仗着自己是谈安歌在宫中横行的柔妃。
“好——”太后道,“给哀家拖出去。”
*
“嘶……轻一些……”
妙颜不由动作放轻,“奴婢已经很轻了,太医说这药很刺激,娘娘忍着一些。”
谈安歌趴在床上,“我都知道,但是——还是很痛。”
在大板落下来的前一刻,谈安歌还寄希望于负责大板的太监能够手下留情一些。事实证明,是她天真了。而且,被打大板的感觉比想象中对她痛,第一下的时候谈安歌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飚出来了,而且差点咬到她自己的舌头。
妙颜不忍看谈安歌血肉模糊的伤口,她家姑娘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的苦?没有想到都当上了妃,竟然还会被下令打大板。
她用手臂偷偷抹去眼角的泪,她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做得隐蔽,实际上谈安歌却知道得清清楚楚。她叹了一口气,“莫要哭了。”
——毕竟,哭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受这五十大板只是单纯证明了太后的态度。谈安歌知道,太后并没有真的想责罚她,恐怕这都是为了让宫里的人彻底扭转对自己的看法。
她谈安歌属实劣迹斑斑,大家不必再继续尊重她了。
谈安歌被太后罚的消息传来,莹妃大概是最开心的一个。
敦子也难掩喜色,“恭喜娘娘了。”
千穂理收敛了一下自己的高兴之情,“急什么?她被陛下如此算计,陛下自然有他的目的。我们却不能掉以轻心——我记得楚朝有一句话,受死的骆驼比马大。”
敦子道,“娘娘说得是。”
千穂理轻笑一声,“本宫最近与宛嫔往来少了许多,总感觉这感情也生疏了不少。”
*
受死的骆驼比马大,但虎落平阳也被犬欺。
听说谈安歌在被送回安阳宫的第一时间,楚融帝就想来探望她,但没想到在宫门口被方贵人截胡了。方贵人此举无异于在打谈安歌的脸,但是谈安歌却并没有介意。
不如说,她最近很消沉。
因为她受伤,楚融帝也没有来看她的兴致。就算想关心一下她的伤势,也立马被方贵人勾走了。
屈觅荷咬着唇,谈安歌这样的状态让她六神无主。她原以为自己成长了,这才发现自己这样是远远不够的。宫中的局势瞬息万变,明明谈安歌前一天还是人人羡慕的宠妃,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谈安歌柔声道,“这便是你自从归顺于本宫以来,本宫要给你上的第一课。在宫中,不可能有人一直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算你以为你坐稳了,也有各式各样的人想要推你下去。在宫中,一时的失势并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是否能够破局。”
屈觅荷颤抖着声音,“嫔妾……知道了。”
“好了,既然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该下手了。”谈安歌道。
屈觅荷道,“可是,娘娘,嫔妾觉得……”
“不要你觉得,就要我觉得。”谈安歌道。
屈觅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既然娘娘执意如此,那嫔妾知道了。”
她伸出手掌,似乎做了莫大的心理斗争,才高高地扬起手来。
“啪。”
清脆的一声,随即谈安歌脸上浮起与屈觅荷手掌一模一样地巴掌印来。红色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在谈安歌过分白皙的肤色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让人心疼。
谈安歌却不怒反笑,鼓励道,“阿荷,你做得很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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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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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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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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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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