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令望着面前身着宽松袍服,同样披散着长发男人,尴尬道:“怎么,你也来香水海泡汤沐浴?好巧啊。”
“不是巧,是我一直在等你的礼单!”酆一量微微蹙眉:“别打岔,你喜欢那猫?”
他眸中闪过一丝狐疑:“丑,肥,贪吃……一头如此不堪的猫?”
“啊?也不至于那么糟糕吧。”她哂笑着:“六神是八尾灵猫,已经修炼三千年了,修为并不太差。”
“我知道它是灵猫。”他不客气打断:“它还是夜之醒的同修灵兽。既然是他的猫,整天粘着你,恬不知耻!再如此没规矩,就绝非关进笼子这么简单,总要从它身上割掉些什么,你自己选!”
“尊上犯不上难为一只猫吧,你是龙又不是老鼠,它是猫又不是虎,怎么就这么犯冲呢!”她苦恼地叹口气,揪着一朵含苞欲放的凌霄花。琇書網
他一扬剑眉,伸手就想拽住她发梢。她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揪头发,慌忙往外一躲。
但少女的速度远远不如男子迅速。她乌黑长发已经牢牢落在他掌中。
她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却听见他发着牢骚:“沐浴完,都不知道要擦干头发吗?都什么季节了,一个凡女就不怕受凉生病,真麻烦……”
他唠叨着,却抬起另一只手掌,掌心氤氲起一团热力。他沉着眸,却耐心运用灵力,将她湿漉漉的长发烘干。他的动作并不娴熟,却尽力温柔体贴。
一时间,明思令愣住了,脚步再难以挪动半分。她就低着眼眸,任他以指代梳,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
他居高临下端详着少女,顺手摘了一朵半开的红花,小心翼翼别在她耳畔发髻里。艳红的花朵,芬芳的细蕊,把女孩泛着粉红的脸颊,益发沉映衬得明艳动人。
曾几何时,这面黄肌瘦,弱小枯干的凡女医官,也开始有了美丽佳人的窈窕绰约。看来,是自己养得好。酆一量心中颇有几分得意,也不禁眸中染笑,唇角上扬。
“你看着我,傻笑什么?”明思令察觉对方失神片刻,忍不住抬头观望。
“大约时常见你,也就顺眼了,便不再觉得特别丑。”他收了笑容,松开手指,缓缓走到桌几旁。
他拈起那张空白的洒金笺,讥哨:“整整半日,就这样?怎么,是你想要的东西太多,不知从何写起吗?凡女,果然贪心。也罢,你到底想要什么,直说吧。”
“酆一量,你常年把自己扔在酆都里修行,能看见的,也就那些长得都差不多的白骨精和绿茶婊吧!自然不懂什么才是倾国倾城的天然美女。等你见到本姑娘肉身,就知道自己才是井底之蛙……不,是井底之龙,没见过什么世面。”她在他背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忍不住诋毁。
“哦?看来还有小小惊喜,你确定不是惊吓?!”他斜了斜她,意犹未尽:“其实,你长得美或者丑,我并不在意。只要你对我忠诚,我便一直养着你,并不会弃了你。”
“我又不是看门狗,你给我骨头我就朝你摇尾巴!酆一量,你要不会聊天,就闭嘴吧!谁先厌弃谁,还说不准呢!”少女几步走向洋洋自得的男人,负气从他手中抢过那张洒金笺,又扔回了桌几上。
“你,还敢厌弃我?”他声音徒然调高,有些不可思议:“本尊恐怕是天下女人最想要的夫君。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我要的并不多,其实就一样东西,可惜珍贵非凡,但你确定给得起?”她昂首挺胸,目光傲然。
“哦?什么金贵之物,说来一听?”他显然兴趣盎然,双手背后,满眸调侃。
“真心,我只要未来夫君一颗真心。一颗懂我、疼我、与我相知相惜的真心。你有吗?酆一量!”明思令凝视着对方的琥珀星瞳,不知为何,负气之言却说得她心口滞痛,呼吸紧迫。
“真心?”酆一量迟疑一瞬间,他有些茫然:“你喜欢心吗?魔魇无心,凡人有心。除了我的心,但凡有心的你想要谁的心,我都能摘给你!可你要心做什么?吃……还是炼丹呢?真心,又为何物……”
她愕然,凝视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都说对牛弹琴,是白费功夫。想必说这话的人,没有见过龙……没有跟一头龙费过口舌。”明思令耸耸肩,尽力用讥讽掩饰了自己的失望。
“我想要你的琅琊龙牌。”她淡淡道,眸中一片坦然。
“持此龙牌,犹见吾面。酆都麾下,莫不遵从。”他浅浅一笑,揶揄着:“你……确实贪心。”
“喂,人家是惜命好吗?你又不能时时刻刻守着我,再说了你们酆都有一群女魔头都对我虎视眈眈的。若没有个保命符,我怎敢留在酆都?”她丝毫不客气,振振有词道。
“好,给你便是。”他从腰间取下一块赤金雕龙的腰牌,随便扔进她手中。
如此重要的东西,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还挺出乎明思令的意料。她举着琅琊龙牌,仔细研究着:“不会是假的吧?”
“不许丢,更不许拿到朝市里去换东西!”酆一量思忖了下,厉声提醒。
她愣了愣,赶紧把令牌收进口袋,呲牙道:“我又不傻,这东西比整个朝市都值钱。”
“天色已晚,尊上早些休息吧。”少女撇撇嘴,转身就想先溜了。
“就这么走了?”他皱眉,明显不悦。
“今天差点儿被大丑鱼吃掉,明天还要去归源寺和大黄鸭夕无悔见面,本姑娘当然要早些歇息了,压惊是小,养精蓄锐是大。”她摸着怀里的令牌,当然想要尽快溜之大吉。
明思令慌慌张张疾步而去,结果反而撞进了酆一量怀中。也是,这头龙最喜欢飞来飞去,谁能有他更快?
“这么贵重的礼物都到手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他神情明显不悦。
“我很穷,没什么能回赠你。”她想推开他,哂笑着敷衍,遂而有凤眸一亮,眨眼道:“对了,我可没嫁妆的,尊上现在悔婚还来得及。”
“无妨,反正我要的也不多……”他唇角一旋,绽开一朵艳丽而暧昧的轻笑。
他不轻不重捏住她的下颌,故意打量着她,被捏成了金鱼嘴的嘟嘟唇,神情意味深长。
“你……你要度气,现在?”她紧张结巴着:“你不是说,丹泽之气……也送,送给我了吗?”
“小虫,你还真……贪得无厌啊。”他叹了口气,故意凑近她。
他的鼻尖几乎碰到她的,他们的鼻息相互萦绕,他的黑沉香与她的白桃香纠缠在一起,有令人心醉的迷惑。
“不是,如今丹泽气与赤魂……相融相和,没那么容易剥离。万一,尊上不小心……吸走了赤魂,岂不是……又要受伤?我……我是担心你,呵呵。”她冠冕堂皇的嘟嘴解释着。
“谁说我要你度气?”酆一量的琥珀星瞳里,泛起了如同星尘一般的点点微光。
“我只想要,一个真真切切的……”他的声音在她耳畔低响,如同羽毛般的轻柔掠过,裹挟着炙热的气息与轻痒的震颤。
明思令的心慌得不行,她忐忑地突然闭上眼眸。既然躲不掉,那就勇敢面对吧。
“龙兄,你果然在这里啊。让我们好找!?十万火急啊!”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凌霄花下的缱绻旖旎。
与此同时,胡琴逢风风火火从一旁的花丛下,突然蹿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小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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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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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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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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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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