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中,所有嫔妃根据之前约定好的时间,已经早早都过来准备了。
尤其是今晚要上场的十位女团成员,此时已经换好了衣裙,为了配合每套衣裙,头发也都梳成了不同的发髻。
不同于众人的兴奋,皇后从今天早上起来开始,就一直觉得心神不宁,这种感觉随着时间地慢慢推移,半点没有好转,反而愈发加重了。
她又往身后的小院里回望了一眼——
所有嫔妃,今日上场的不上场的,已经全部都守在这里了。大家有说有笑,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心中如此不安。
令她慌神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里独独缺了长公主。
兰妃和旁边的几个嫔妃说笑了一阵,借口说要去看看皇后娘娘,便走了过去。
“娘娘,你可有长公主什么消息啊?”
皇后机警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才默默地摇头道:“我刚已经派人去清阳宫问了,这会人该回来了。”
正说着,院门外,就见那被派去的宫人一路小跑,后面还跟着一人,却是比皇后此时脸色还要难看百倍的紫苏。琇書蛧
此时见不到长公主,却只有她贴身丫鬟过来,皇后没等对方开口,心中已经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怕其他嫔妃知道乱了阵脚,皇后赶紧从小院鱼贯而出,把紫苏堵在了宫门外,不让其他人看见她,然后连声问:“怎么回事?长公主殿下呢?”
紫苏一夜未睡,此时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里是藏不住的焦急和绝望:“长公主,她……她可能今日来不了了。”
昨夜一直等到宵禁之前,紫苏都没有见到秦景回来,刚开始心里只想着等会她进门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取笑她一番。
没有想到,一直等到子时,秦景还没有回来。
皇宫里静得吓人。紫苏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敢惊动别人,给长公主添不必要的麻烦,就想着不如自己去霍府打探下情况,一个人便出了清阳宫。
谁知当她刚一走到宫门口,就被当值的禁军守卫拦了下来。
“宵禁已过,任何人不得出宫!”
紫苏只好说软话,甚至有心掏些银子出来塞过去,可无论使出什么办法,那些守卫都铁了心的不让她出宫门半步。
万般无奈,紫苏只好挨到卯时宫门打开,结果这下守卫倒是换了,换成了那个总跟在霍原渊后面的左骁卫。
不由分说,紫苏就要往外走。
“紫苏姑娘。”左骁卫笑着迎了上来,“我们将军吩咐过了,让您稍安勿躁,暂候宫中。”
紫苏一愣:“这是什么意思?那长公主呢?”
“这个……”左骁卫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啊,姑娘莫要为难我了。”
面对皇后的质疑,紫苏三缄其口,也不敢把什么霍原渊还有什么到府一叙的事情都抖露出来,只是结结巴巴地说长公主发了一夜的烧,身体抱恙,实在是来不了了。
好在皇后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听了紫苏的话,也只慌了一会,便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回到小院里,跟女团的其他九人说了长公主将会缺席表演的事情。
惠妃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那到时候没有长公主在前面带着,万一,万一……”
“是啊,而且咱们的走位都是带着长公主一起的,现在她来不了了,那怎么办?”
“还有唱词呢!”
就这么一会功夫,其实皇后已经把这些状况统统都想过了一遍,她沉吟片刻,当机立断道:“事已至此,咱们也只有随机应变了。之前排演的时候,没有长公主加入,我们也练过许久,现在再按照那个走位,咱们再练几遍!”
日头划过中天,在日晷投下影子,停在酉时上面。
中秋时节,瓜果丰收,各人的席上都摆满了各种美食,目不暇接。
不同于往常,今日太妃早早坐在了席上,不动声色地,眼神总往角落里那个至今还空着的位置上瞟。
“去把长公主的那个小丫头叫来。”她对旁边的丫鬟说。
紫苏跪在太妃面前,一字不差地将刚才对皇后说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因为刚才算是演练过了,这会再说明显镇定了许多。
“嗯?”太妃凝起了眉头,“今日可是景儿一手教出来的后宫女团首演的日子,她怎么会有缺席的道理?”
“大概是前些日子太累,今日长公主实在是起不来了,望太妃见谅。”紫苏极力控制着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来人啊。”太妃唤道,“派人去清阳宫瞧瞧,长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秦景始终没有露面,中秋宫宴准时开始。
今年的中秋宫宴人员众多,几个王爷也都回了京城,列席在皇帝旁边。王孙贵族,文武百官,还有这些人的亲眷,大家欢聚一堂,真是好不热闹。
皇上先是说了些慰藉和感谢诸位臣工的话,然后便是推杯换盏,礼乐齐鸣。
十人女团已经在后面候了多时,就等着一会上场。
就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派去清阳宫的太监回来了,趴在太妃耳边说着什么。
太妃的眉头越蹙越紧,听着听着,那两只放在案几上,保养很好的手便慢慢攥了起来。
太监在旁边大声宣道:“请后宫女团上场,表演舞乐,《如锦》。”
“慢着!”突然间,太妃不大不小的喝了一声。
莫乾音听觉甚是灵敏,顿时止了琴声。
就听太妃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霍将军,请你告诉本宫,长公主今日可是真的病了?”
这话掷地有声,就连皇上也不免往太妃这边看了一眼。正要上场的皇后立即抬手,止住了其他姐妹们的脚步。
台上如此反应,更不要说台下众人了,一句话激起千层浪,这会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里独独缺席了长公主一人,可太妃为何不问旁人,独独唤了霍原渊,这究竟又是什么意思呢?
只见被问到的霍原渊倒是最不慌不忙的那一个,他放下手中酒杯,缓缓起身,走到堂上,然后扑通跪下身去,对着殿上坐着的皇后和太妃,恭敬地施了一礼。
就听他低沉的嗓音猝然在殿堂上响起:“中秋之际,明月高悬,苍天可鉴,诸位作证,在下禁军统领霍原渊,有事相禀!”
不同于这里在座穿着节日盛装的其他人,霍原渊却身着赤红官服,神情十分严肃,几句话说得如珠玉落地,毫不含糊。
“霍将军,有什么事情明日朝堂上再说也不迟。”太妃的声音里甚是不悦,“你还没有回答本宫的问题。”
“太妃娘娘,请容臣慢慢道来。”霍原渊自行站起身,“在此之前,我想先让大家见一个人。”
说完,霍原渊向堂下一挥,就见那位满脸虬髯的左骁卫小心地扶着一个妇人,缓缓走上大殿。
这老太太明显非常虚弱,走路的时候颤颤巍巍的,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左骁卫身上。
霍原渊见势,上前帮着左骁卫一起,将老太太扶了过来。
叶吟吟叶家出事之后,身体一直都不见好,虽然后来因为皇后在中间说和,她暂且保住了贵妃头衔,但这会一见来人,脸色蘧然变得煞白,悄然无息地摇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殿上其他人都从未见过这老妪,十分好奇地张望。
“白妈妈?”大殿的下席上,突然有人轻声唤了出来,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有人奇道:“张绣娘,你认识她?”
“这不是咱们秀坊的老绣娘吗,可这,都说她身子骨不好,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
这时,老妪已经走到了距离皇上和太妃不远的堂上,颤抖着跪了下去:“草民白氏叩见皇上,太妃娘娘。”
“霍将军,你这是何意?”太妃的脸色非常难看,“带着妇人来此只是为了搅乱宫宴不成?”
谁知那妇人却突然大声说:“太妃娘娘,草民,有冤要报!”
说完,她探手入怀,手指颤抖着拿出了一封信,打了开来。
“大家请看,这是一封小女白芷在临死前托霍将军带给我的信!”妇人言语激动,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这封信上详细记录了宫中曾有人指派她,诬赖偷盗金线从而陷害长公主一事。”
话音未落,太妃竟全然不顾自己形象,蓦地站了起来:“哪里来的疯婆子,来人啊,给我拖下去!”
霍原渊横跨一步,和左骁卫两人一前一后将妇人围在中间,神色竟带上了威胁:“太妃娘娘为何如此心急?她只是位手无寸铁的村妇而已,不如继续听下去,稍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没等太妃再说话,老妇继续用越来越颤抖的声音说:“后来事情败露,小女入狱。但当初指使小女之人非但不加悔改,反而几次三番想要潜入宫中大牢,要将小女暗杀灭口!”
皇天后土,律令昭昭,听闻至此,众生哗然。
老妇猝然大笑几声:“此人心肠极为歹毒,但此等无耻之人现在仍坐在那高台之上!”她顿了一下,继而高声道:“叶贵妃,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
在所有人都带着夹杂着诧异和惊恐的表情看向叶吟吟之时,这位昔日极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蓦然站起:“你这婆子血口喷人!说的什么疯话!”
“我说的疯话,好啊,叶贵妃,那你如何解释后来白芷在狱中翻供,继而上吊身亡呢?”妇人冷笑着说:“就是你,一步步将她逼上死路,还以老身相要挟!多亏霍将军偷偷潜入狱中,答应白芷日后会照顾老身,又让白芷连夜写好翻供诉状和书信。但她……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啊!”
叶吟吟只觉脚下不稳,连声道:“母后,皇上,没有,我没有,我这么做,都是为了……”
“贵妃!”太妃粗暴地打断她的话,“你还不知罪吗?”
霍原渊冷声道:“诸位,但是事情到此,还远没有结束。”
说罢,就见又有另一名禁军守卫,压着一人上了殿。
只看了那人一眼,叶吟吟便扑通一声重重瘫坐在了椅子上。
“小人……叩见皇上,太妃娘娘。”
太妃扭过身子,不愿去看,说话的时候似是没了力气:“你又是何人?”
“我本是贵妃宫中一个送饭的下人,那日被贵妃叫去,让我在饭菜中下了毒药,送去牢里给一个叫紫苏的宫女。”
殿上众人闻声不由发出低声惊呼,堂堂本朝贵妃,竟是个如此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那人匍匐在地,继续说道:“但不料小人的饭菜被当时看管那个紫苏的守卫识破,不仅饭菜被搜了去,连同小人也被守卫带走。”
“那守卫是属下派去的。”霍原渊沉声补充,“带走这人之后,一直压在禁军的私牢里,严加看管,此事禁军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贵妃!”皇上手拍案几,突然大喝道,“你还不认罪!”
叶吟吟止不住泪水,样貌是非可怜:“臣妾……臣妾这都是,这都是……”
但皇上丝毫不留情面,断喝一声:“来人啊!带贵妃下去,关入大牢,等候问审!”
等叶吟吟被带下去,殿上所有人无不惊骇,还沉浸在刚才这一番诉说当中。
“怎么,”皇上看着殿上依然还站在那里的霍原渊,“霍将军的故事已经讲完了,现在可以让我们安心用膳了吗?”
谁知霍原渊唇边露出一抹浅笑:“陛下莫急,刚才只是臣要讲的第一个故事,下面这第二个故事,大幕还没有揭开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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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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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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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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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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