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步来到窗前,在窗前站定,望着街上来往不息的人流,心中没来由一阵忐忑。
此去京城,一别许久,他怕束穿云爱上别人,更怕束穿云忘记他。
元泊低头,看一眼手中的书,《少辰太子记》几个大字赫然在目。
少辰太子,在前朝颇有贤名,可惜英年早逝,但民间有传言他是被兄弟诬陷后又被自己的父皇赐死的,手中的这本书写的正是传言中的部分。
到底真相如何,今人已无从辨别。
街上锣鼓喧天,行人接连涌向路边的酒楼饭馆,午时已至,该用饭了。
元泊下意识的望向门口,毫无动静,束穿云依旧没有出现。
束穿云向来守时,即便不愿来赴约,她也会派人来知会一声,这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叩叩”,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元泊抻了下衣衫又理了理鬓发,这才去开了门。
门未开,人先笑:“你还真是守时…”
话还未说完,似被人掐住了喉咙,元泊敛了笑瞪着外面的人道:“怎么是你?”
来人是元义,见自家主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再看主子的臭脸,联想起得来的消息,忙道:“主子出事了。”
“嗯?出什么事了?天皇老子的大事都不要来找我。”元泊冷冷哼了哼,正要再关上门。
元义忙撑住门缝,猴急白脸道:“主子,真是大事,是小月,哦,不对应该是束小姐出事了。”
“什么?”元泊乍听束穿云的名字,一把扯了元义进屋,“怎么回事?你说束穿云怎么了?”
“方才有人来报,在西城城门外的树林中发现一辆马车,车上有一名女子,王青派人去看过,发现是小月,小月被人用暗器伤了,被送到大小姐那里去了。”
“束穿云呢?不在马车里?”
元泊双拳紧握,闭了闭眼,抑制着杀人的冲动。
“束小姐不在马车里。”
元义摇头,“车上的车夫被杀了。”
“你先回去,”元泊再睁眼,恢复了几分清明,拔脚向外走去。
“主子,你…?”元义急忙跟上,他深知自己主子的脾性,忙道:“主子,咱们不知对方底细,你不能一个人去啊。”
元泊头也未回,只递过来一声厉喝:“回去。”
“是。”元义顿了脚,再不敢跟上去。
……
西城外,到处是荒山野岭,草木幽深。
黑衣男人与一只大狗穿行其间,在及膝深的草丛中奔跑跳跃。
大狗来到一棵大树下,对着大树转着圈子嗅了嗅,“汪…”随后朝着男人低声呜咽了一声。
“走,追上去,”男人拍了拍它的额头,眼中是掩不住的焦虑。
向西两里处,有一个洞穴,洞穴挂在岩壁之上,洞口长着数棵参差不齐的树木,树木茂密,正巧遮住了洞口。
此时,从洞中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束穿云,我再问你一遍,东西到底在哪里?”一个白衣女子拿着匕首轻挑了挑束穿云的下颚,“这张脸若是花了,可惜了。”
束穿云浑身无力斜靠在石壁上,听到白衣女子的问话,只是虚弱的笑了笑,“你不妨说说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许我能想起来一二。”
“束穿云,你不要耍花腔,实话告诉你,你今日把东西给我最好,不给我也不碍事,我之所以绑你来,本也不单单是为了那东西,我是为了…”
女子说着匕尖用力,一颗血珠瞬间在束穿云颊上溢了出来,“为了你这张脸,我讨厌这张脸。”
束穿云只觉得面上一痛,本来昏沉的大脑霎时清醒了些许,她知道自己中了毒,能让人失去神智的毒。
她在马车上突然失去意识,再醒来便到了这黝黑的洞穴里,此刻她仅能凭借从洞口泄进来的一线阳光,模糊的看到两个人影,一个是女子,正用匕首指着她。
还有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被人绑架,对方要么为财要么为色,要么寻仇。
方才听女子问她要东西,她大约猜到女子的目的,怕是东离国的探子寻了这般久还没得到想要的东西,这才打起了她的主意,试图从她这里得到线索。
很可惜,她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然而此刻,她能感受到不远处男人赤/裸打量的目光,是啊,她是女子,况且长的不差,若是以名节要挟,哪个女子不怕。
想到这里,束穿云脑中警铃大作,她暗暗动了动身子,却发觉根本使不上力。
“别挣扎了,”白衣女子见状,咯咯笑道,“束大小姐还没有过男人对不对?不妨告诉你,他,看见没?”
女子指着男人的方向,“将会是你第一个男人,等下你就会感受到那让人欲仙/欲死的味道。”
女子说着起身,用匕首拍了拍掌心,“呵,我很好奇,束大将军的女儿,最有名望的大家闺秀,在男人身下将会是什么样子?”xǐυmь.℃òm
“那恐怕会让你失望了,”束穿云暗自咬牙,此刻,她不仅全身无力,还觉得一股燥热从胸口向四肢百骸涌去,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恐怕不是中毒那般简单。
“是吗?那我便在这瞧着,看看束家大小姐是如何让我失望的?”
女子说着娇娇笑了,随后朝不远处的男人摆摆手,“来吧,便宜你了。”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搓了搓手,急不可耐的向前走了几步,“那属下就,就…不客气了?”
束穿云想朝后退,可有心无力,不仅如此,她觉得自己面上滚烫,身上似有一团火在烧。
她深知从一开始,女子就打定了主意,或者说绑架她,就是为了坏她名节。
她一时想不明白,女子如此痛恨她到底因何而来?
东离国的探子不应以任务为重?
万一她经受不住失贞的打击,寻了短见,他们遍寻不到的东西不是更没了线索,留着她好歹有个盼头不是?
只能说眼前的女人不是个合格的探子。
束穿云脑海中闪过无数思绪,她刚想说话,但出口的却是一声燥人的“呃…”
“呃?受不住了是不是?”白衣女子抱臂居高临下打量她,“啧啧,如此看来药性还不错。”
说着瞥了男人一眼,“上吧,还愣着干什么…”
“是,是…这就来,这就来…”
男人阴阴笑着,边向里走边解着自己的衣衫。
“快点,”女子嫌弃的看了一眼男人,回过头冷哼一声,“等下还得把她带回去。”
束穿云心中咯噔一下,约莫猜到女子的目的,对方不仅要让她失贞,还要让平江府众人皆知才好。
若是,若是那般,她该如何是好。
眼见着对面的男人越来越近,束穿云试着咬了咬舌尖,还好,若是她咬舌自尽也来得及。
可是死吧,她多少有些不甘心,既放不下杨儿,还有她前世所受的教育告诉她,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若是活着,她代表的不仅是她一个人,还有束山,杨氏,他们的名声呢?
平生第一次,她没了主意。
“嘿嘿,小美人,我来了,”男人垂涎的声音越来越近,黝黑的洞穴里,男人的身影遮住了她的视线。
束穿云闭上了眼睛,一颗清泪从眼角滑下。
她不舍杨儿一人孤零零的面对那些魑魅魍魉,她总要护他再大些。
她不舍那还未来得及绽放的爱情之花,她想赴元泊的约,对他再道上一句:珍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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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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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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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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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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