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泊皱起眉头,没想到,阿生那个呆子竟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村长了解自己的妹妹。
此时只听老胡说道:“吴林是村里的后生,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阿花眼光高着咧,看不上我这老头子,一门心思想做官太太呢。”
元泊斥他:“有别的选择,谁愿意做你的五夫人?也不拿镜子照照你的模样?”
老胡呆愣住了,元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接下来,元泊问一句他答一句,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吴林住在哪里?你带我们去找他?”
“吴林啊,他几个月前就离开茶山村了。”
“离开?为什么离开的?阿花知道么?”
“应该不知道,没人知道吴林什么时候离开的,又因为什么离开。”
“他家人呢?也不知道?”
“他没有家人,他是十岁那年逃荒来茶山村的,被村里的老汉收留,两人相依为命过了些年,后来老汉死了,他就独自一人生活了。”
“他在村里这么多年,连亲近的人都没有?”
“也不是,他原来和村里的橘子定了亲,后来,不知为什么,两人又散了。”
“橘子呢?她家住哪里?”
束穿云一直在一旁认真聆听两人的问答,自听到元泊那句,“有别的选择,谁愿意做你的五夫人?”她心中蓦然激起一圈涟漪。
能说出这话,是不是代表着,在元泊的心里,身为女子也有选择的自由,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似乎,从她认识元泊开始,无论在什么情形下,元泊都未轻视过任何女子。
在五阳湖的画舫中,他为光裸的常孟诚和海晴盖上被子。
在谢家,他救下自缢的奄奄一息的小月姐姐,并且寻了元凌去救人。
就在刚才,他特意等在门外,让她和元凌为阿花做检查。
这种种,并没因为他是元家大公子,身份高贵,便无视别人的尊严。
此刻的元泊实没想到,只因为他无意中说的一句话,束穿云想了许多,且对他的看法已在悄悄改变。
不过即便他知道,只会更庆幸自己说对了话。
老胡在前,元泊在中,束穿云在后,一行三人走在村间的小路上。
他们要去的方向是橘子的家,橘子也就是吴林曾经的定亲对象,不过如今她已经嫁了人,更巧的是,她夫家也是茶山村的。
橘子家在村子边缘,和阿花家在竹林中不同,这里虽也是村子外边,但却在往来村中的必经之路旁。
“橘子,橘子在吗?”老胡在篱笆围成的院门外大声呼喊。
“谁啊?”随着一道年轻的女声,从几间低矮农舍后转出一名包着头巾的妇人。
妇人身上围着一块靛蓝色的围裙,裙角绣着几个圆圆的橘子,煞是可爱。
她边用身上的围裙擦手,边向篱笆走来,束穿云寻思着,她应该就是橘子。
“是村长大叔,您咋来了?”橘子一把打开篱笆门,“大叔找我有事不?”
从老胡口中得知,眼前的橘子也不过二十来岁,但许是长期劳作的缘故,她皮肤黝黑粗糙,眼角还有几丝皱纹,但一双大眼睛眸中含笑,看着便是一个爽利的人。
“是有点事,”老胡看了一眼元泊,推开了另一半篱笆,“咱们进院子说吧。”
“是,是,快进来,您看我,”橘子拍了拍脑袋,笑着把三人让进了院子。
就在这时,突然从屋后蹿出一只小黑狗,看到有人进院子,蹲在不远处挡着前路朝几人不停吼叫,“汪汪,汪汪…”
“汪汪,”橘子刚要呵斥小黑狗,就见大荒龇牙咧嘴,几步上前,对小黑狗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
小黑狗一看大荒的凶狠样子,又看了看大荒的体型,自知不是对手,急急的夹着尾巴又跑回了屋后。
橘子噗嗤笑道:“真是欺软怕硬的主。”
束穿云也抿着嘴笑了,大荒转眼就看到束穿云对它笑,遂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巴巴的跑到她身旁蹲坐了下来。
元泊嘴角抽了抽,大荒这家伙见色忘主。
若是元凌在这,肯定要说,大荒和它主子一个德行。
“咳咳,”元泊清了清嗓子,老胡刚刚看到束穿云的笑脸,正有些心猿意马,此刻不禁凛神,急急唤了一声,“橘子。”
“哎,大叔,”橘子一直好奇的打量着元泊和束穿云,见老胡说话,也急忙应了一声。
“我们今日来,就是想问问吴林的事,”老胡偷偷瞅了瞅元泊,下意识的开了口,并不说明元泊两人的身份。
橘子也并没有追问,她只是愣了愣,脸色瞬间变的难堪,“大叔,何来我家羞辱我?”
说着转过身去,就想离开。
“橘子,橘子,你听我说,”老胡上前拉住了她,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阿花不是死了,衙门怀疑阿花是被人杀死的,和阿花有关的人都要查一遍,这吴林不是不见了,咱们村里也就你和吴林最为熟悉了。”
橘子惊疑不定,“阿花死了关吴林什么事?又关我什么事?”
“关不关你们的事,总得官府说了算,我说的不算,”老胡唬了脸,看了看元泊,又劝道:“你就把你知道的吴林的事说了,不就行了,人命官司面前,哪那么多事?”
束穿云心中讥笑,老胡之所以能做村长,必是有些过人的本事,就比如见风使舵,八面玲珑的能耐就不是别人可比。
橘子低下头去,过了好大一会,才抬起头来,面色冷淡,她也不问元泊的身份,只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吴林去了哪里?又是什么时候离开茶山村的?”
橘子摇头,“这我可不知道。”
见元泊不语,她又道:“你们不信?”
她自嘲般苦笑,“不瞒你们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当年我爹不嫌弃他无家无业,又穷,见他有几分聪明,让我和他定了亲,他说过只要中了秀才就来迎娶我,我等啊等啊,等到成了老姑娘,他也中了秀才,可他…”琇書蛧
橘子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他回来就和我取消了亲事。”
“为什么?”
元泊问她。
橘子面色冷淡,“我也问他,他不说,只说对不住我。”
“你知道他和阿花的事吗?”
过了片刻,才见橘子点头,“知道,我偷偷跟过他,见他去了阿花家。”
“你恨阿花吗?”
橘子点头又摇头,“恨也不恨,从吴林考中秀才起,我就知道我和他的亲事恐怕成不了了,没有阿花也会有其他人。”
“你倒是通透,”元泊轻点着折扇。
橘子没做声。
“你后来和吴林还有来往吗?”
橘子惊的抬头,“没有,我后来就嫁了人,怎会还和他来往,所以我才说我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元泊点了点头,“好,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以后如果有需要我还会来寻你。”
橘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来。
“还有事?”元泊问道。
“你们再来的话,能不能,能不能在我男人不在家时来。”
幸好,她男人今个有事出去了,不然她怎么说得清。
“好,”元泊点头答道。
“谢谢。”
橘子脸上感激不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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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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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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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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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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