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吕嚣张你这是在紧张?”
“废话!”
反正也睡不着了,吕嚣索性一把掀开被子下床,两条长腿在浴袍下若隐若现。他晃到窗边,怔怔地望着窗外夜色出神。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离开过冀北城。”
张扬手摸着下巴,笑了一声。“你说的是前世,还是今生?”
吕嚣一噎,桃花眼底神色渐渐恍惚。“我离开过这里?”
张扬皱眉,几步走到吕嚣身边,上下打量他。“我说吕嚣张,你还记得自己叫啥嘛?”
“吕嚣啊,”吕嚣翻了个白眼。“你智障还是你当我智障?”
“那你……”张扬顿了顿,轻轻拧过吕嚣身子,面对面望着他。点漆般的眸子一动不动,沉的像是有千钧之重。
“那你还记不记得,风凌仙人?”
少年修长玉润的手指一瞬间卡住张扬喉咙,吕嚣自下而上凶狠地瞪着他。
“你怎么会认得他?”
在酒店没有用美瞳,吕嚣那双桃花眼却染成了血红。神情凶狠,就像一匹受了伤的孤狼。
“果然是你。”张扬眼底沉沉的,用力掰开卡住咽喉的手,然后毫不怜惜地将吕嚣一把摔倒在地。
雪白浴袍花一般炸开,吕嚣重重地摔倒,抬起头,依旧倔强地瞪着他。
张扬俯身看着他的脸,慢慢地从腰间掏出一把银灰色的枪,皮笑肉不笑。
“老子等你很久了,聂、清、风!”
被唤成聂清风的吕嚣眉眼动了动,换上一副无辜的脸,扬起头,笑容清澈宛若白月光。
“张导,你入戏了。”
“你他妈才入戏太深!”张扬用黑洞洞的枪口指住吕嚣额头,皮笑肉不笑。“刚穿过来还不太适应是吧?告诉你,你穿谁身上都行,就是不能穿他身上!”
吕嚣挑眉,邪魅一笑。
“张导,已经穿过来了,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吧!”
“哟呵,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是吧?”张扬咬牙冷笑。“这招对老子不管用,只要毙了你,这具皮囊还是他的。”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让我见师尊?”
“老子凭什么帮你?”
张扬手指轮转,枪口掉到唇边,嘘地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聂清风,你能开出什么价码?”
“本尊听说,快穿事务所出了点问题。”吕嚣抿唇,一双桃花眼底格外幽沉。“更听说,你正在被快穿事务所追杀。”
“然后?”张扬挑眉。
“你既然要护着这具皮囊的原主子,想必你舍不得他死。再者,你也舍不得死。”
张扬神色变得不耐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穿入吕嚣皮囊的聂清风掸了掸雪白浴袍,气定神闲。桃花眼底血光乍现,分明是少年清俊眉眼,唇边勾笑,神情却格外阴狠。眉心一个竖立的Z字形魔印若隐若现,令人不寒而栗。
“我那位好师尊逃到了这个地界,听说还是偷渡来的。这笔账,我回头再去找你们快穿事务所算!眼下本尊转生到了这具皮囊,要想本尊走,除非……”
他咬牙冷笑。“除非你把我那位好师尊给找来!”
张扬斜眼觑他,似笑非笑。“好处?”
“本尊去快穿事务所收拾你们掌门的时候,顺便把你的追杀令销了。”
“不够,”张扬忽然痞笑,手指掉着枪玩儿,漫不经心地道:“吕嚣回来的时候,和那边谈过价码,你顺便把他那笔帐也给销了。”
“好!”
聂清风答的坚决肯定以及确定。
“还有,”张扬继续笑不嗤嗤地道:“你们这种修仙世界穿来的,本命功法总还在,你临走时记得给这具身子顺便筑个基。”
“给这皮囊筑基?”聂清风皱眉。
“当然,如果能修到化神更好。这样寿数更长。”
“你!”聂清风咬牙切齿。“你不要得寸进尺!”
张扬立刻苦着脸叹气,银灰色枪口对准聂清风。“可怜老子单身了上万年,好容易瞧见个喜欢的,就被你给穿了……哎,看来老子只能杀了你。”
“你杀了我,他也会死。”
“没事儿,老子会陪他一道殉情。”
“你……!”
聂清风气的浑身都在发抖,额头Z字印记越来越亮,几乎破皮而出。
张扬却像是瞎了聋了,只顾着叹气,牢骚话一摞摞地往外扔。枪口倒是稳稳地指向聂清风。Χiυmъ.cοΜ
五分钟后。
对峙中的聂清风终于还是投降了。
“一言为定!本尊替这具皮囊修到筑基,保他三百年寿命,你替本尊寻到风凌。”
张扬皮笑肉不笑。“这才对嘛,记得,回去的时候顺便把案子都销了。”
顿了顿,又嗤笑道:“忘了提醒你,快穿事务所里头管事儿的那个,不叫掌门,叫主系统。”
“他姓朱,叫朱细桶?”
即便在盛怒中,魔尊聂清风也有那么几秒钟微妙的恍惚。堂堂一个万年门派的掌门人,这名字,有点幻灭啊!
张扬一看他神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但是懒得纠正他,收起枪,吹了口枪管。
“从今天起,白天你可以自由活动,但是晚上得把身子还给吕嚣张。”
聂清风挑眉。
“晚上老子可不想抱着你睡觉!”
聂清风双手抱胸,一脸鄙夷。“本尊此生只会抱一个人。张导,你想多了!”
“少啰嗦!”张扬表情比他更嫌弃。“明天下午的飞机,老子会带你去深山老林子里头拍戏,风凌也会来。”
聂清风血色瞳仁一瞬间微缩,抱胸的指尖有肉眼几乎不可查的颤抖。
“咱可先把丑话说前头,人我会给你引来,但是风凌肯不肯跟你走,这个就要看你本事。”
张扬顿了顿,又勾唇冷笑一声。“再者,此处的巡逻者何时会发现他,然后是否上报,主系统是否会派遣新的消除者来对付他,这些统统都得你自个儿搞定。”
“谁敢动他!”聂清风神情愈发阴狠。“须先问过本尊!”
“那就好,现在……”
张扬猛然欺身上前,一把揪住聂清风的雪白浴袍领口,恶劣地笑道:“夜深了,老子要抱着小情儿睡觉!至于你聂清风,就暂时休眠了吧!”
聂清风挥开他的手,目光鄙夷。“咱们先约定轮班时辰。”
“按这个世界的钟表算,每天晚上九点以后,请你该干嘛干嘛去!早晨九点以后,是你主宰这具皮囊,怎样?”
啪一声,聂清风与张扬击掌。
“好,一言为定!”
两个人互不相让,走到床边,对视了一眼。
“快换回来!”张扬斜着眼。
聂清风噎住。“两个魂魄共用一具身体,就算本尊暂时隐退,他也需要些时间。还有,本尊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这个还用你提醒?”张扬冷笑。“老子他妈比你清楚!”
聂清风再次沉默,只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扫视张扬。“明早这具身子就是本尊的,本尊可不想看见什么可疑的痕迹,更不想被你抱!”
张扬拍案而起,一脚踹在床边软枕,气咻咻地道:“晚上老子爱做什么,关你屁事!”
聂清风铁青着脸,双手攥拳。片刻后,也冷笑了一声。“忘了告诉你,张导,虽然他不知晓本尊降临,但是本尊魂力远胜过他,他与朱细桶的交易,本尊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哦?”张扬斜眼冷笑。“你现在肯告诉我?”
聂清风当然不肯白便宜了张扬!他冷眼瞅着面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缓缓地闭眼,在退还主控权给吕嚣的瞬间,内心阴冷地笑了一声。
你想让这娃娃跟你好一辈子,还给他延寿三百年?呵!怕是你还搞不懂,只需要你开口说一句爱他,或是不知羞耻地抱他一次……
在做的过程中,这个叫吕嚣的娃娃就得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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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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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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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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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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