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班八扎黑】
马恪:咋样啊,出结果没?@黎桦
尤伦:谁会这么早发结果啊。
一个小时后。
孙步:你俩起挺早啊。
马恪:还不是我爸妈,我现在都学得头昏眼花了!
尤伦:我补习理综的嘛,严怀颖也在。
孙步:估计要到下午才能出结果了。一中去的那根独苗非要重新体测,这会儿估计还在给他准备场地吧。
马恪:牛逼啊,给了多少钱这是,咱众筹一下子,让老韩和老黎也重新测测。
尤伦:是那个官二代吧,听说过,基操,都第三年了还没放弃。
孙步:要不怎么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呢,你俩以后考虑考个公务员去吧。
马恪:尤伦不行,考上了肯定也是两袖清风那种,没啥前途。
尤伦:我看你行,有天赋,一年下来保准盆满钵满。
马恪:哥们是那种贪财的人吗?想挣钱干啥不能挣钱啊,非要把自己塞体制内,一制裁就制裁一大家子。
裴重苍:出结果说一声。
孙步:你怎么也这么早,有双排单?
裴重苍:准备出门给健身房发传单,来办卡?
孔不违:裴哥这身材替健身房发传单,那确实有说服力。
尤伦:你也太勤快了,发传单是你一生的事业吗?
马恪:裴哥:不是,赚钱才是。
中午一点,黎桦收到了周正转发给他的消息。
“周老师您好,十分遗憾地告知您,贵校三名学生:韩烟真、黎桦、杨杨,均未获得进入省男篮的资格。望孩子们不忘体育初心,无论是职业或业余,都能将篮球爱好坚持下去!”
和去年一样,直接把主办方的消息转发过来,没有其他多余的话。
一点安慰都不给的吗周老师。
他早上被尿憋醒的时候看了眼群消息,孙步说上午不会出结果,他就接着睡了。一睡就睡到了中午,他本想着出去吃个饭,但现在......
黎桦刚起床又瘫了回去,“呼——今年又失败了啊......”
不知道韩烟真和杨杨是什么心情,但他大概也都能猜到。姓韩的嘛,估计伤心一阵子就算了,杨杨肯定就是想着还有两年再接再厉嘛。
算了,不想出门,点个外卖算了。
刚点好一份脆皮鸡饭,就又收到了裴重苍的消息:晚上八点,学校外烧烤摊请你喝酒。
十六班八扎黑一点动静没有。没出结果的时候闹得一匹,出结果了反而都不吭声了。黎桦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又不是什么玻璃心,一个个至于的吗。
裴重苍得到黎桦一个“嗯”字的回复才下了机。
会参加省队选拔的高中生大多是高一高二的,因为七月底的选拔时间太晚。是好好学习一年参加高考靠谱,还是参加省队选拔靠谱,大家心里都有数。毕竟前两年都不中,第三年就能中的几率太小。
像一中独苗那种坚持不懈参加三年选拔的,不是有钱就是有权。人家有后路,做什么都无所谓。
断了省队这条路,黎桦该计划一下别的出路了。
晚上八点,黎桦依约来到他们常来的那家烧烤摊。还没走近,就看到裴重苍不是一个人来的,好多熟悉的面孔围在同一个桌边,一边聊着天一边皱着眉拍腿上的蚊子。
“老裴彩票中奖了?请我们这么多人吃烧烤!”黎桦笑着走过去坐下。
孙步把只剩个饼的盘子推给他,说:“可不是嘛,发传单哪发得出这么多钱。喏,最后一个饼,给你留的。啧,你这脸上怎么又挂彩了?”
“嗐。这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小事小事。”黎桦瞪大眼睛,“咋回事,我才刚到你们就吃完了啊!”
你路见不平个鬼,谁信啊!
“没有,我们也刚来一会儿,吃的都点了,这个是先上的。”严怀颖解释。
许富国用桌沿磕开一瓶雪花递给他,“选拔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别难过啊!”
“难过个球,又不是第一次了。”黎桦接过来喝了一口,饼子实在太干了,“你们要为这个专门聚一块,咋不把老韩也叫来?”
马恪把眼神从烧烤师傅身上收回来,说:“啥呀,就是咱们寝室的一块吃个饭而已。这不放假都半个月了吗,咱还没聚过呢,我在群里找人约饭你们没一个理我的!”
尤伦:“谁要跟你约饭,住得又不近。”
马恪:“那再远能有孔不违远啊!”
孔不违因为住得太远,往返学校一趟至少花去六个小时,就只能在群里看他们发照片馋自己。
“来咯!”满面油光的师傅递过来两盘烧烤,马恪欣喜地接了过来,速度之快,让裴重苍的手毫无防备接了个空。
一群人吃着喝着,清醒的时候还能打几句诨语,把自己顺心的、不顺心的事全当笑话讲。两瓶下肚,就开始借着酒精作用抱怨这抱怨那。
“我爸妈真的烦死了!”马恪说,“成天要不就秀恩爱,要不就逼我学习,这真是养儿子吗?我怎么觉得是养狗呢。”
“哎,怎么能这么说!你但凡偏科不那么严重,也不至于叫你天天学物理啊。”喝了酒的室长许富国依旧思路清晰稳如老狗。
“不要怀疑,就是养狗。”滴酒不沾的尤伦保持着马恪克星的形象。
孙步喝了两瓶仍然清醒,问道:“你跟咱班那柏彩蝶咋样了,你不打算做点什么?”
“做什么?人在那儿好好打着工,我能做什么?”马恪又喝了半瓶,往裴重苍那边一歪一歪的。裴重苍站起来去搬酒箱子,马恪歪了个空。
“对啊,他能干什么?”许富国问。
孙步撸了串五花肉,说:“电视上不演了吗,一般这种时候男主都得天天光顾,在女主面前狂刷好感。然后一来二去的,再发生点啥,不就好上了么。”
黎桦沉默地吹了好几瓶,严怀颖轻轻拦了拦,劝他用杯子慢慢喝,别喝那么急。
黎桦没理他,吹完一瓶就抄着手往桌沿一撑,还是沉默。wWW.ΧìǔΜЬ.CǒΜ
“猴哥你还是少看点电视剧吧,有长他这样的男主吗?”许富国笑得眼镜直往下滑。
马恪隔着尤伦打不到他,只能嘴上泄愤:“你也半斤八两好吧,跟人施妮告白,结果被个女的截胡了!我说你要不就趁早放弃,要不就一锤定音抢过来,你俩现在算怎么回事,舔狗吗?”
“滚你妈的舔狗!”许富国没他醉得凶,两手往那边一伸就拽住了他的耳朵,“老子们这是好朋友懂吗!好朋友!从朋友开始明白不?”
“靠靠靠!撒手!”
马恪使劲一扯,救下了被揪得通红的耳朵。许富国手上失去着力点,跟棍子似的就倒进了尤伦怀里。
“室长,自重。”尤伦绅士地把许富国扶正。
“再点点儿吗?”裴重苍问。
黎桦抬头看了眼新搬来的一箱啤酒和桌上两个盘子剩的菜,说:“真中彩票了啊?吃菜喝酒不要钱?”
裴重苍说:“既然叫你们来吃,就不用担心我的钱包——”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钱,有钱得很。”黎桦打断他,能随便掏出一张卡送人的,他还只在电视里见过土大款这么做。
但裴重苍的家境他是知道的,连学费生活费都靠自己挣的家伙,土是够土,大款不可能。
黎桦看了眼桌上朝夕相处了两年的室友们,听着他们一如既往吵吵闹闹说说笑笑,好像自己也和他们一样,还是个只困于学习和暗恋的青春期小男孩。
可是他又感觉自己不是。
他不像他们,有关心自己的父母,有一个随时可以回的家。哪怕是在零花钱、生活费上讨价还价的琐碎日常,他也都是怀着羡慕的心情听着。
他和裴重苍关系最好,因为他们最像。
可他们依旧不是一路人。因为裴重苍也拥有着他可望不可即的一切,哪怕他本人不知道。
“你以后......怎么说。”
最终还是裴重苍有胆子第一个说到今晚聚餐的原本目的。此话一出,所有人无论醉或没醉,都停了嘴仗,屏住呼吸等他的回答。
“什么怎么说。”黎桦总是那一副嘲笑世人也嘲笑自己的模样,“还不就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不然能怎么样。去死吗?”
“别老是把死挂在嘴边。”孙步表情严肃。
严怀颖说:“学习吧,我给你辅导,你那么聪明,怎么也得考个二本。或者你也可以做体育生啊,考S市体院就可以了。你要实在放不下篮球的话,可以去打那什么路人王,只要打出名气——”
“你是我妈吗?”黎桦打断他,表情不虞。
席上沉默一瞬,许富国拍拍严怀颖的肩膀,能看得出严怀颖是真的关心黎桦,也为他做了些功课。路人王什么的,像许富国这种不打篮球的根本都不知道。
“你能不能别管我了以后。”黎桦说着,右手握着酒瓶,眼睛看着桌沿,“真的很烦。我真的很烦,搞得像我妈似的,什么都要问、什么都要管。我跟你关系很好吗?只不过几年前帮了你一回,你就缠上我——”
“别说了!”尤伦皱着眉。
黎桦的情绪却后知后觉地起来了,越说越上头,“我真的很烦你这种人,我只不过偶然做了点什么,你们就跟圣母似的,非要度化我!我他妈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们想让我变成什么样?我就这样,我不想改变!我不想做什么好人!”
严怀颖被说得愣住了,很久才发现眼角不自觉落了泪,赶紧假装擦眼镜给擦掉。
许富国不忍心看严怀颖这样被曲解,说:“黎桦,不带你这样的啊,人严怀颖绝对没有坏心思,句句都是为你好。”
马恪有些醉了,说:“黎桦你真他妈不是人,那咱在你眼里个个都不是好角了,你是这意思不?”
“不,你们不是,是我。烂的是我!我是烂人。”黎桦把啤酒瓶在桌上杵得砰砰作响,“不就是没被选上吗,值得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我就是想烂在泥里,我他妈本来就是一滩烂泥!”
孙步夺了他往嘴里灌的啤酒瓶,大声说:“对你就是烂!但我们不能让你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烂!我告诉你黎桦,遇到我们算你倒霉,因为我们不可能看着你烂下去!”
黎桦癫狂似的笑了起来,“疯子,你们都是疯子,你们是,何柠也是。明明有大好前途不要,非得跟我死磕......作孽啊!”
骂完笑完,就只剩滚烫的热泪肆意地在脸上淌。
“操,眼睛进蚊子了。”马恪粗暴地左右横抹眼睛,许富国也默默摘了眼镜。
短暂的喧闹之后,桌上的人叹气的叹气,抹眼泪的抹眼泪。
裴重苍转身跟不断投来目光的烧烤师傅解释:“没事,忙您的,没烤的不用上了。”
他几乎全程没有参与,只负责提起话题。这也正是他叫其他人来的原因,人多好说话,三言两语总有能说到点子上的。要就他和黎桦俩人,多半全程沉默喝酒了。
有这帮室友逼得他发发脾气、泄泄火、说说心里话,挺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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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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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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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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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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