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复了黎桦的单人消息:你们私聊马恪了?
黎桦:没,我跟猴子和尤伦说了,啥也别提,等老马回复再看吧。然后贴上了他和孙步、尤伦的聊天截图。
孙步:屁大点事至于的吗,俺老孙当年被绿都没人担心过我受不受伤啊。
黎桦:就你这暴脾气,谁担心你受伤谁傻子。
尤伦:马恪体胖心宽,估计都不拿这当事儿,反正他也没告白过,怕什么。
黎桦:说得也是,大不了到时候兄弟们找他一块喝一顿完事儿。
“十六班八扎黑”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马恪正在刘爱河的慈爱逼迫下睡午觉。等他一觉起来再看手机,群里早就聊完一片寂静了。他看着长达三四页的七嘴八舌、牛头不对马嘴的瞎聊记录,一时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该说他们太吵了呢,还是闲的没事干呢,还是说告诉他们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呢?
期末考最后一天的那顿午饭,施妮说杨杨给柏彩蝶送了儿童节礼物,他下午考完就没回家。他主动帮她把书从寝室搬回教室,然后等她收拾完离开的时候偷偷在后面跟着她。就一直跟到了那家饭馆门口。
他以为她是去吃饭的,结果不是,她直接进了后厨,没多久就出来了。马恪仓皇躲到了隔壁小卖部里,对着一墙的儿童玩具作沉思状。
柏彩蝶往来时的方向走了,还没走到斑马线边,就碰到了鹤立鸡群走过来的杨杨。他们客气又礼貌地打招呼说“嗨”,然后在斑马线处分开,杨杨进了那家饭店。
马恪在助阵室友打球赛的时候见过他,算是他单方面认识杨杨吧,杨杨大概对他没什么印象。
他俩看起来不是很熟稔的关系嘛,他乐观地想。
然后第二天早上五点半,他接到了“线人”的电话,说柏彩蝶已经出寝室了。他一个骨碌爬起来,比任何一个去上早自习的日子都要起来得快。
郎歌疑惑又烦躁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你说你整个惊喜至于弄这么早吗?”
马恪尴尬地笑着,一边说谢了一边挂电话。
哪有什么惊喜,他骗郎歌说自己给柏彩蝶准备了个惊喜,让她在柏彩蝶早上出门的时候通知自己。其实他只是想看看她如果今天回家的话,杨杨会不会来送她。
他没想到她出门这么早,心里盘算着她搭哪趟火车,结果柏彩蝶并没有去火车站。她虽然背着简单的行囊,但去的是昨天去过的那家饭馆。她进去,然后出来,摘了眼镜多了围裙。
现在才早上六点,除了偶有环卫工人和医院的人路过,到处一片空荡寂静。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柏彩蝶发现了他。
“你怎么在这儿?”
马恪虎躯一震,脑中闪过千百种借口,最后用了听上去最真的一种,“家里有人在这儿住院,我出来透透气。”
“这么早。”柏彩蝶看了看医院亮着的白灯,问,“那你要吃点早饭吗?”
“呃、不了不了,我还得去换班呢,先走了。”
马恪没有勇气在她的注视和服务下淡定地吃饭,只好匆匆走了。他没有看到,身后柏彩蝶看了看他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围裙,眼神逐渐冰冷。
之后他找韩烟真问了杨杨家住哪儿,得知杨杨家就住三医院外某小区,还在医院外面开了家小饭馆,生意不错的。他心里有了某种猜测,但又不敢确定。
马恪把被子一掀,去客厅打开电视看起了动物世界。他觉得有点烦,不想确认了,爱谁谁吧。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
主卧的门咔哒响了一声,某个柳眉倒竖的美女从里面走出来,纤纤玉指从门口直指他的脑门,大着嗓门喊道:“胆子够肥啊你!叫你学习你就看电视来了?还把不把老娘放眼里啊!是不是作业不够,我现在就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去,叫他立刻给你多布置点作业!”
马恪刚才沉浸在疑似失恋的悲痛情绪中,忘记今天店休,母亲大人亲自监督自己起居学习。没等老妈的手招呼上自己的小脑袋,就迅速关了电视,鞋都来不及穿,从沙发直冲进卧室!还一边大喊着:“妈我错了!我刚才那是没睡醒,梦游呢!我绝对没有要看电视的意思,你信我啊!”
“老娘信你个鬼!”刘爱河拿他的拖鞋招呼上了他的熊背。
这一学习就直接学到了八、九点天黑,马恪一边流泪一边抠头一边翻书一边写写画画。刘爱河就坐在他床边监工,马恪想借口拿手机看一眼时间都不行。
过了一整天,马恪都没空在群里解释。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孙步和尤伦抱着篮球和作业上门了。两人在门口反复确认了好几次口供,终于在互相推搡中敲响了防盗门。
开门的是马小北,吓了一跳,看到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堵住了家门,把本来就黑瘦矮小的他衬得毫无气势。
“你们是?”
孙步露出满怀好意的笑容,说:“我们是马恪的同学,还是一个寝室的室友,我叫孙步他叫尤伦。好几天不见了,想找他出去打打篮球,可以吗?”
尤伦配合地提起袋子露出里面的篮球,笑容阳光可亲。
马小北犹豫了一下,让他们先进来,然后把马恪叫了出来。
马恪卧室的门没关,他俩在门口那么大嗓门说话,他早听见了。一听父亲大人召唤,他就屁颠屁颠跑了出来。演技满分地说:“啊,我的好同学、好室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可太想你们了!”
说着他扑了过去,尤伦往边上一躲,孙步被扑了个满怀,却只能维持着笑容,说是啊是啊。然后转向马小北,说:“叔叔,您看马恪同学这身体,确实需要锻炼锻炼了,不然越长越胖,会得脂肪肝、糖尿病、心血管疾病、高血压、骨关节炎的!”
马恪连连点头称是。
马小北毫无家长威严地说:“不是我不让啊,刚你们阿姨还来电话了,说叫我好好看着他写作业。要是转头我就放他出去玩了,回来不得把我俩骂死?”
敢情妻管严啊,孙步朝尤伦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刻收起篮球,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来,说:“那我们找马恪一起写作业总可以吧?我们连作业都带上了,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行不?”
孙步接着说:“对啊,叔叔,其实我们就是想他了,玩不玩都可以的。我们仨都是课代表,不会不知道分寸的!”
马恪说:“是啊爸,他俩肯定是化学作业不会做才来找我的,你就给他们个机会吧爸爸!”
孙步和尤伦强忍着没踢他。
马小北看了眼墙上的钟,作出让步,“行,那你记得晚饭前回来啊,得给你妈送饭去。”
“好嘞!谢谢爸爸!你最好了!”马恪欢天喜地冲进卧室,把桌上东西“歘”地一收,背上小书包蹦蹦跳跳地出了家门。m.xiumb.com
一出门,孙步就嫌弃地把他的肥手从自己胳膊上拿下去,说:“这么大个人了,装什么小学生啊,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尤伦也表示有被恶心到。
马恪“嘁”了一声,说这有什么的,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他爸就吃这一套!
“所以你这两天为啥不回消息,咱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孙步问。昨天马恪一直没回消息,早上的时候没头没尾地发了句“在家,救我出去”。
“唉,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啊!”马恪装模作样地擦了擦干得起皮的眼角,“昨儿我妈店休,盯我写了一天作业,我以为今天能解放了,结果我爸车上的学员昨天全部考完拿证了,他今天也休息!”
“嚯,你爸这教学拿证率挺高啊!”孙步立刻歪重点。
“那是!”马恪骄傲脸,“到时候高考完我就准备把车学了,那么长假期呢,准拿证!”
孙步:“那咱要在你爸那儿学车,可得打折啊!”
马恪得意地笑,“当然啦,咱俩谁跟谁——”
“所以你是没看见咱们昨天发的消息吗?”尤伦打断他们的东拉西扯,在群里提起这事的是他,要是马恪因为突然得知这消息一时接受不了,那他可就成罪人了。
马恪的笑容果然消失无踪,他想了想,说:“看到了,不就是吃个饭吗,那有什么的。”
孙步:“可那是杨杨家的饭店,柏彩蝶在他家饭店打工。”
马恪:“那怎么了,也不代表他们就有别的关系啊。”
尤伦:“可杨杨不还送儿童节礼物给她了吗?”
马恪疑惑脸,“你那天中午不是没来吃饭吗,这你也知道?”
尤伦:“emmmmm......黎桦回来说的。”
马恪:“......”
孙步搭上马恪的肩,安慰道:“在咱们寝室,你就别想着有秘密啦!”
瞅瞅寝室那几个人,没一个管得住嘴的,什么严怀颖初中被霸凌、许富国告白失败、尤伦被人塞情书、孙步被拉去打架、裴重苍带神秘妹子上分、黎桦打野球......
这么一想,马恪竟然奇异般得到了一丝心理安慰!
可见人还是得比较,不然怎么获得生活的勇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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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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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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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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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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