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立在一边收拾书卷,看着贾敏收拾,笑道:“林福家的当年便十分能干,如今也是一样。新宅子置办妥当了,祠堂也修缮妥了。”
“之前得了老爷许可,林福家的便开始着手准备了。三年倒也差不离了。”
林如海点点头:“天家的意思,怕是要待到年后,过年便不回来了。”
贾敏闻言一顿,随即又笑道:“若是如此,那行囊可得多准备些。老爷可莫要嫌重。”
“如何能嫌重,那是你的心意。”林如海放下书卷,过来伸手环住贾敏如今尚且算纤细的腰,将她揽入自己怀里,将头埋在肩颈中,笑道,“等我从京都回来,这皮小子也该要出来了。”
如今是金秋九月,启程便要入十月。路上耗费两月的时间,快些便是一月半,回去已然入了腊月。述职、过年,等天家批复,再坐船回来,一来一回,的确要花费不少时间。等回来,怕是要四月了。算着日子,的确是要出来了。
贾敏点点头:“那老爷可得快些,不然可赶不上这皮小子的生辰了。当心他闹你。”
虽然大夫没有断言,可贾敏和林如海一致人为,这就是个小子。
“放心,得了天家批复,我立即启程南下回来,绝不叫你们等我。”林如海点头道。
贾敏笑着点头,柔声道:“老爷回京,记得去看看我母亲。这几年只有书信来往,也不知家里如何了。”
“放心,有岳母在,如何能出大事。”
贾敏听了,深觉有理,也不再多说,只安心整理林如海要去京都的行囊。有些事情贾敏想不到,不代表郑妈妈想不到,更何况,还有簿颖在后头提醒呢。
“老爷上京,太太可想好让谁跟着去料理老爷的起居?”夜里林如海睡了,贾敏有些胸闷,郑妈妈扶着她起来在外头屋子里走走,起了这个话题。
贾敏不解:“林忠与林毅两家人陪着去尚且不够?”
“哎哟我的太太呀,哪里是这上头的照料啊。老爷上京,本该是太太跟着去。可是太太如今有着身孕,实不好轻易挪动。后院里一共俩姨娘,舒姨娘也有着孕,难不成叫苏姨娘去?别叫人钻了空子罢!”郑妈妈连忙道。
贾敏垂着眼帘:“我若是不想呢?”这几年相处下来,贾敏早就将林如海视作自己的了,让她与旁人分享,真的再难做到。
“那太太可要准备好京都来的人了。”郑妈妈看穿了贾敏的心思,“太太在老太太身边难道还不明白吗?官家老爷后院里哪个不是有三四个妾的。老爷如今是个从二品的官位,又是这么个位置,甄老爷便是最喜欢送人的。京都里难道还能少这些个?太太见的还少不成?老太爷当年都未能幸免,何况老爷乎?京都这几月,迎来送往虽有林忠家的与林毅家的两个,可后院里难道没有个知冷知暖的人了?”
贾敏看着郑妈妈:“妈妈你为何一定要我给老爷安排人?”
“自然是为了太太好。便是我不说,往后有的是人来提醒太太。您既然希望老爷升官去京都,那自然是要明白这后头的道道儿。外头的有些事儿是后头娘儿们不好说的,外头人不好做的,自然要有个人陪着说出来。太太心里都明白,只是不肯转过这个弯来。”郑妈妈心里都知道,当初贾母和贾代善也是这般过来的,可最后落的下场不还是你死我活么,“老太太当初也是千般不肯万般难的,可最后不一样还是给老太爷纳了那么些个妾。男人是靠不住的,女人家最后看的还是儿子——”
贾敏抚着肚子,眼光幽幽的:“母亲也是吞咽了多少苦水才能有今日的安稳日子。我这胎,是个儿子罢。”
“太太多虑了,定然是位小少爷。”郑妈妈眼角的皱纹兀的多了起来。
贾敏望着摇曳的烛火,深深叹息。
“太太不必多想了,横竖不过就是个通房,再不济也就是个姨娘。咱们挑一个懂事儿的,得体的,牢牢握在手里,如何都翻不了天去。”郑妈妈嘴角的笑带着几分得意。
贾敏看着她,忽道:“看来妈妈是早有人选了。”
郑妈妈摇头:“是有备无患。”
“那妈妈如今的这个人选,可稳妥?”
“太太一百个放心,我挑的人,如何能不稳妥。”郑妈妈笑道。
贾敏淡笑道:“此前挑写冬时,妈妈也是这般说的。谁知三年一过,便被个外头来的挑拨的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听了这话的郑妈妈连忙低下头,不敢说话。上次的确是她看走了眼。
“既然妈妈都有了人选了,那便是她罢。”贾敏淡淡道。
郑妈妈抬头看她:“太太难道不问问我瞧中的是何人么?”
“难道还能是外头的人不成?”
“是忍冬!”郑妈妈一语惊人。
贾敏惊讶看她:“那是黛玉身边的女使!你把她调走了,那黛玉……不可!这不成。将来传出去,黛玉的体面名声就都完了。”
“若是太太愿意,我便收忍冬为干女儿,身份上也一样能遮掩过去。老爷去了京都,这桩旧事还有几人能记得。忍冬背着这个污点,难道能在太太面前抬起头来?自然不能。她的身契太太拿捏在手里,她家里也只剩个瘸腿瞎眼的父亲。晾她翻不出天去。”郑妈妈都打算过了,不然也不会将里头的利害关系说的这样明白。“这事儿宜早不宜迟,行装收拾妥当了,老爷就该上京去了。到时再定名分,便晚了!”www.xiumb.com
贾敏眯着眼睛,扶着肚子,似是在思量此事的可行性。
郑妈妈见状,便知道贾敏已然有了动摇,想着再添一把火,便道:“太太可是担心小姐会遭人非议?我有一法子,不知太太可愿意?”
贾敏摇头:“黛玉的事儿好说,我只是,只是不甘心罢了。”凭什么她一有身孕便要给身边的人开脸,送到林如海身边侍候,难道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守着她一人过吗?
听了这话,郑妈妈好笑道:“太太莫不是跟着老太太听惯了戏本子,信了那上头的昏话罢?!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最司空见惯的便是这男人家的三妻四妾。男人的真心信不得!太太出嫁前,老太太与太太说的话不知太太可还记得?”
“记得,母亲要我守好自己。其他的,都当是流水,顺着水流过去了,便是过去了。”贾敏知道贾母的意思,不过是要她不要相信林如海的真心。一个为着自己的前程可以抛弃糟糠之妻者,还能是个什么好货色。可如今,她真觉着林如海很好。
郑妈妈一看便知道这是陷进去了:“太太如今怀着林家的子嗣,老爷自然会对太太比从前更好些。舒姨娘不也是比从前更好了么?”
贾敏暗暗思量着,郑妈妈不再多劝。她能说的都说了,要不要从里面出来还得看贾敏自己意愿了。
过了重阳节才算是彻底进了秋日,之前还有些热热的,现下便知秋风送爽了。
黛玉入秋有些咳嗽却也仅有咳嗽,这是从一岁之后便有的。大夫们也瞧不出甚来,只说大约是秋季里有些燥,方才不适。便没了下文。黛玉瞧着外头的秋阳甚好,便出来躺在藤条榻上,蔓渠拿着团扇替她挡了秋阳,白珉去泡枇杷水了。
葶苎看着染春过来,连忙起身相迎:“染春姐姐。”
染春看着她,点点头:“小姐咳嗽可好些了?”
“染春姐姐。”黛玉听见她们说话,笑着开口,“咳咳……”
“奴给小姐问安,小姐的枇杷水可用了?大夫们说,这个止咳最有效验了。”染春道。
黛玉微微一笑:“白珉去了,一会子便回来。你这会儿来可是母亲有事让你过来叮嘱我?可是父亲启程一事?”
染春面露尴尬,讪笑道:“太太很好,并无大事。老爷也尚未启程。奴来,是太太想见见忍冬。”
“忍冬啊,她去厨房了。母亲找忍冬有事?若是问我的近况,葶苎蔓渠她们也是一样的。”黛玉未曾察觉,依旧笑靥如花,看着染春笑道。
染春愈发觉得难受,小姐还这般小呢。喉咙滚了几滚,艰难道:“太太吩咐,奴也不知。既然她不在,那奴去厨房寻便是了。小姐好生坐着,奴这边告辞。”
看着染春急匆的步伐,黛玉眉头渐渐紧蹙。白珉端着枇杷水过来:“小姐,枇杷水好了。”
黛玉缓缓起身,端了骨瓷碗,看着葶苎道:“你去探探,到底为着甚事。”
“小姐,太太寻忍冬自然有太太的道理。咱们去探,会否……”葶苎瞧着染春的模样,又想着忍冬近来的样子,有几分猜测。
黛玉小口小口的将枇杷水喝完,接过白珉递来的瓷盅漱口,闻言道:“事出有因,若不是甚大事,咱们听听也无妨。”
“诺。”葶苎最终还是答应了,万一不是她想的那样呢。
白珉看着黛玉,笑道:“小姐今日想吃甚?奴听说厨房今日新进了几尾鲜鱼呢。”
白珉谈论吃食,黛玉便不再纠结贾敏唤忍冬到底为着甚事。“之前才吃过的鱼,这些日子暂且先停了罢。前几日的肥鸡火熏炖小崧菜滋味不错,今儿便吃它罢。”
“诺。”白珉微微一笑,答应了。
大红色五彩连波水纹鸳鸯刺绣的衣裙比着贾敏的腰身放宽了两尺有余,遮挡着肚子,外头人瞧不出贾敏的肚子来。“你也是我身边信得过之人了,从前是为着黛玉身边无可信之人才将你放过去。现而今我瞧着她身边那三个也不错,想着要将你带回来。你意下如何?”
忍冬低着头不敢抬起:“太太说甚便是甚,奴不敢有异议。”
“老爷十月出头便要启程去京都了,想来你也知道。我与舒姨娘都有着身孕,不方便挪动。苏姨娘么,呵,老爷不待见。可老爷身边不能没了嘘寒问暖的人,我想着挑个人送过去,照料老爷的衣食起居。如何?”贾敏盯着忍冬的头顶,试探着问道。
终于来了。忍冬莫名松了一口气,抬头却不敢抬眸:“奴听太太吩咐。”
一锤定音,贾敏突然卸了力气似的,颓然的瘫在背后的靠垫上。无力的摆摆手:“你且回去,将东西收拾好了便会拉开罢。”
“诺。”忍冬朝贾敏磕了三个头,起身出去了。
染春立时回身去看贾敏,担忧问道:“太太可还安好?可要传大夫来瞧瞧?!”
“不必了。”贾敏拉着欲出去的染春,颇有些心力交瘁的模样,“只是有些感叹人心易变罢了。”
染春闻言,心下了然,垂眸道:“忍冬是个好的,怕是有甚难言之隐罢。”
“之前的绘秋、写冬,哪怕是被我打发出去的弹夏,我都以为她们是好的,可惜啊——我总是看走眼。”说着,转头看向染春,“染春,你是我陪嫁过来身边最后一个最亲近的女使了。你可莫要再让我失望啊!”
听见这话的染春连忙跪下:“当初老太太信任,才让奴一家子都跟着太太陪嫁过来。太太如此信任,让奴的父兄有这样体面的差事,奴感激涕零,绝不会让太太失望。”
“你,如何能保证?”
“奴的年纪早就到了该出去婚配的日子,奴的老子娘已然与林忠家的并郑妈妈说过了。等太太生下小少爷,奴便带着小少爷给的福气出府嫁人。”染春来林府之前就跟她父母商量好了,不做小。
贾敏闻言,叹息一回,伸手扶她起来:“这些年,也就你能让我这样安心。去吧,好生将事情办妥了,明岁的嫁妆我必厚厚的为你添上一分。”
“奴谢太太大恩!”
蔓渠看着忍冬苍白着一张脸色进来,连忙上前:“忍冬姐姐,你这是怎的了?脸色这样白。”
“小姐呢?”忍冬见到蔓渠那刻,略略收回心神,问道。
蔓渠笑道:“小姐在里头呢。”
忍冬点点头,挣脱蔓渠搭着她的手,慢慢往里头去:“我去见见小姐。”进了里屋,却没见到黛玉的身影,疑惑的转头看蔓渠。
“小姐在书房。”蔓渠道。
“哦。”忍冬答应了一声,又慢悠悠的转身往书房去。
黛玉自从维桑院搬过来之后一直住在三希堂的东暖阁里。屋子没有很大,只挂了几副珠帘隔开左右,分出个主次来。窗口挂着天青茜云纱,堂上一张梨山木翘头案摆放着一对奉化官窑葵口瓶,里面插着开的正好的美人蕉。鲜明的红色叫这窗口有了别样的色调。中间安放了一只青玉凤纹四足炉。案前一张同样的四角绣青莲的藕荷色细棉,两边儿一溜各四张梨木圈椅,也铺着同盆君子兰。两边儿珠帘后的多宝阁上也多是些根雕奇石等。在屋子四角还摆放了大盆的金桔,满室桔香,很是淡雅宜人。东边儿是隔出来的小书房,黛玉看书习字皆在那边。
白珉磨着墨,看着黛玉写大字:“小姐今日写的比前几日都要多。”
“我与先生告了假在家修养,功课已然落下不少,如何还能在这上头落后。”黛玉穿着醉仙颜做的浅紫色洒金缕桃花纹的衣裙,紫色丝绦将一头乌发绾起,带着一朵水红用金丝做的花蕊又填累金丝蝴蝶的宫花。
白珉抿唇而笑:“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
黛玉无声的笑了,待将手里的那张大字写完,方才看见忍冬:“忍冬姐姐回来啦,母亲找你可是问我之事?”
看着天真烂漫的黛玉,忍冬永远说不出一句话来。忍了又忍,才哑着嗓子艰难的笑着说道:“奴来跟小姐告辞的。”
黛玉闻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你要去何处?”
忍冬你清醒一点!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般容易了。你以后都不能跟小姐有任何关联了,哪怕你现在再不舍也得离开。不然,小姐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深吸一口气,逼迫着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她。忍冬抿唇跪下磕头:“奴有负小姐信任,往后还望小姐保重自身。奴自知有罪,还请小姐……”话未说完,她便被黛玉拽住衣袖,“小姐。”
“是母亲要带你走?”黛玉只能这样想。
忍冬摇摇头:“太太要调忍冬回去侍候,卷碧和冬青两个到底不如染春来的熟练。太太如今是双身子,万事稳妥为要。”
黛玉顿了顿,笑着拉起忍冬,道:“回母亲身边是好事儿啊,怎的就出来这副态势了。我知道忍冬姐姐不舍得离开我,可如今母亲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奴……”忍冬眼睛酸涩,这样单纯的小姐,以后会如何呢?“奴未告知小姐便擅自答应了太太,奴有罪。”
“行啦——”黛玉人小力气也小,压根拉不起来复又跪下的忍冬,最后还是蔓渠帮着扶了起来,“你的心我知道了,以后我还能见着你不是么。怎的做出一副再也见不到的模样出来。我可是要哭鼻子的哦。”
忍冬忍俊不禁:“奴知道。”
“既然知道,那还不快快收了,开心些。”黛玉拉着忍冬去开了自己的大红描金海棠花妆奁匣子,“忍冬姐姐伴着我三年了,主仆一场。既然是母亲召你回去,我也说甚。葶苎蔓渠白珉她们三个已然很好了,忍冬你走的时候也不必多忧心。我也没甚东西,这个碧绿翡翠镯子不显眼,却是我妆奁里最纯粹干净的东西了。如今给你,好生侍候母亲。”
忍冬看着手里这个绿油油、水汪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心里不是滋味。面上却得强自装着欢喜的模样,再度跪下叩首。
“哎呀!我都说了,这是好事,你怎么老是这般模样?若是你不想去母亲处,我可以去同母亲说的……”
“不不不,我要去……”忍冬连连摇头。
黛玉嘴角抿着:“我放你回去收拾东西罢,今日便走。”
“诺。”
葶苎看着呆呆看着手里镯子的忍冬,道:“既然选择去太太处,这里又有何可留恋的。”
“葶苎。”忍冬看着站在门边的人,有些来不及掩饰的惊慌,“你,你何时……”
“从你收好东西看着这镯子开始,是便一直在了。”葶苎叹息一回,坐到她身边去,“我当初还想着郑妈妈忽剌吧的寻你有何事?还非得避着人说,想来是为着今日这遭了罢。”
忍冬点头。葶苎看着沉默的忍冬,一肚子话不知从何说起:“我原是百顺堂的,我娘以为我将来定是能伺候大小姐的。可谁知道跟了小姐。不管是天意也好,人为也罢。我只知道,今后我就是小姐的人了。忍冬姐姐你是个明白人,里头的事情我不如你明白,我也不是你不知你到底为何要如此做。可忍冬姐姐,小姐待你不薄!”
“我知道!小姐待我极好。”忍冬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是她还是只能这样选,因为她没的选,“以后,小姐身边有那么三个,我很放心。”
葶苎起身:“既然你做了决定,那我也不会阻拦。”
忍冬背过身去,将镯子放好,擦了泪水:“我听过府里的一些旧事,你跟大小姐身边的薄荷很像。我知道百顺堂里所有年纪小的女使都想着要像谷雨惊蛰她们一般,又或者像薄荷一样得主子重用,前路不愁。葶苎,你有这个本事。便不要为了在我面前退让而埋没了你自己。以后小姐身边需要的人还有许多,不管管事娘子是谁,你专心的从来都只有小姐一个!这些话想来林显家的与你们说过许多回了,便是我不说你也一定都记得。以后……”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咱们都不相干,你与小姐也不会相干。”葶苎盖棺定论。
忍冬点头:“我走了,等日后小姐知道了,别告诉她。”别告诉小姐,她为了救父亲选的这条没有下场的路;别告诉小姐,她以后会变一个人,再不认旧情;别告诉小姐,忍冬最后变了,变得连她自己,也不认得自己了。
葶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这么站着。木木的看着忍冬出去,木木的看着这间她与忍冬一起住了三年的屋子,以后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以后,小姐身边的人绝不会背叛小姐。就算有,我也绝不会叫小姐知道。我会提前!亲手!送她们离开。
这是葶苎在经历忍冬一事之后下的誓言,用一辈子去践行的誓言。
后来,林如海的后院多了一位姑娘。林家管通房叫“姑娘”,与北方唤小姐主子为姑娘是两个概念。
黛玉听见的时候正巧在练字,姜荨拨开珠帘进来:“小姐,老爷后院今日新添了位吕姑娘。太太说,后头便叫这位姑娘陪着老爷去京都述职。”
葶苎在一边听着,双手紧紧攥着。黛玉一怔,笔尖的墨汁滴了下来,污了一整张纸,这张大字算是费了。随即想起了什么,左手紧紧的攥着葶苎的衣角:“我记着,忍冬就姓吕,对吧。”
葶苎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着。黛玉却是自己想通了,怔怔的、直挺挺的倒进了身边葶苎的怀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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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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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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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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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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