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曦拿着牙牌,紫檀雕螭高几上放着一盏汝窑粉青茶碗,旁边是一本册子,看不出来事甚。见了那几个女使,便放下手里的牙牌,挺直了身子,将手待在高几边缘,淡淡的说道:“我听艾草说了,拿着主子,说些不着调的话。”一语了,拿眼扫了底下四个丫头,见她们身子一震,眼睛只敢看地板,便知道艾草的那顿板子还有乔木的下场着实给了她们教训。想了想,接着道:“既然艾草已然罚过手板子了,那我便不再多罚一回了,免得叫你们心里记恨。”
那四个女孩子听见了,连忙下跪,齐声道:“奴不敢。”
“敢不敢的,过些日子自然知晓。面子上的装相,在我维桑院里行不通,我不吃这一套,连带着我身边的几个女使姑姑也不吃这套。我今日说了,你们心里记着,要是有甚,记得换套皮子。莫要换汤不换药,我手里的牙婆还有许多,不好了随时换了就是。”林乐曦抬手扶了扶鬓边的镂空兰花玉簪,语调平静如水,无有波澜,“在我院子不管待上几日都要守我维桑院的规矩,那戒尺依旧在内室里摆着呢,妄想离了春园便成了自由鸟。这世界多的是牢笼,不过是换了个地儿待罢了。记着自己的身份,二小姐身边有太太身边的一等女使忍冬,还有从老夫人屋子里出去的三个一等女使。你们去了,是二等女使,近身的差事不会许多,可尽的心一样不能少。若做的好,自有奖赏。若是不好,乔木便是下场。”
林乐曦的训诫到这里便告一段落,薄荷见她无话,便接口道:“大小姐的话都听明白了吗?”
几个人听的直战栗:“喏!奴都记下了!”
薄荷转身朝林乐曦的方向,低声道:“小姐,可还有要嘱咐的?”
林乐曦垂眸摇头。薄荷颔首示意自己明白,直起身子面向前方:“既然都记住了,便跟着关雎去见见你们的主子。”
关雎一福,对她们道:“跟着我走罢。”
一样平静淡漠的声音听的那四个心里直打鼓。连忙行礼起身,跟着关雎进去橱窗。忍冬早在里头听见了,见人进来,先是仔细观摩了一番她们的规矩,之后才开始训话。无非就是好好用心照顾之类的,顺带说了几句维桑院的规矩,便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她们四个要出去,刚巧碰见要进来的蒹葭:“关雎姐姐。”
关雎微笑着一颔首,便往外走。蒹葭也一样微笑着领着人进来摆早膳。身后那四个女孩子见蒹葭一身凌白袄裙,乌油油的发上带着几支银钗珠花,端的十分有体面。才刚与关雎对话虽只一句,可语气神态拿捏的十分到位,是对比自己年纪资历稍大些的尊重还有亲近。后头跟着的三四个的人,人手捧着一个雕花木器漆食盒,独她手里捧着个黑漆描金金榴花攒盒。一举一动,迈的一步,说的每一句话,便是她身后跟着的人举止皆有章法,内有乾坤。看的姜荨心里暗暗吃惊,这一步子居然也有这许多讲究。
“小姐,该用早膳了。”蒹葭温柔的说道。
里头林乐曦没有说话,可根据穿出来的声响,想来是颔首了罢。
关雎瞧着她们的反应,笑道:“这都是打小从骨子里养出来的,刻在脑子里了。等你们跟着二小姐几年,也是一样这般光景,无需艳羡惊讶的。”
姜荨瞧着关雎和气,似是好说话的样子,便大着胆子问了:“关雎姐姐,才刚那位姐姐与你问候时,你神色淡淡的,是否?”
“小丫头脑袋里想着甚呢。”关雎微微一笑,“自然不是如此。小姐的早膳要紧,明白的人是不会浪费时间去做一件本来就心知肚明的事情。蒹葭与我是一同进来,一同被选到小姐身边侍候,脾气性子算是十分了解了,无需多余的言语,一句简单的问候自然就够了。你们以后就会明白的。”
姜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着关雎慢慢往前走。
里面蒹葭从身后三等女使手上打开食盒,取了早膳出来。一道卤肉干,一碟子姜丝小菜,攒心盒里摆着五味小菜。红色的是鸭蛋黄儿,黄的事笋脯,白的是虾茸,绿的是酸汁儿瓜齑,中间的是鸽肉松,红白黄绿各色齐全。绿畦香稻粳米粥热气腾腾。
“赵嫂子知道小姐今日在自己院子里用早膳,特意做了些与平日里不同的送来。老夫人说小姐还是要长肉的。”蒹葭微笑着将赵嫂子的话原本说了一遍。
林乐曦微微一笑:“难不成我素日里跟着祖母吃的便不长肉不成,这话可是她们自己想出来的。怕祖母怪罪她们她们成日家做的膳食寡淡无味来着。”
“老夫人的吩咐,奴只是照着做罢了。”蒹葭说道,“小姐快好生用膳。”说着,用牙箸挟了小菜搁在粳米粥上头。
林乐曦看着熬的稠稠的绿畦香稻粳米粥,笑了。这还真是怕她用少了呢。“黛玉那边今日如何?还如从前一般安静?”
蒹葭点头:“不知为何,二小姐的确不很哭闹。只要不曾弄疼她,都不会哭。不知是不是哭累了,所以不想哭了。”
“让白珉她们几个好生照看,哭了就哄着,闹了就安抚,横竖没几日就重新挪回正院了。”林乐曦小口的喝着粳米粥,吩咐道,“她们以后都是要跟着过去的。把主子的习性摸清楚了才好站稳脚跟。免得出去了,还要说我百顺堂不会调/教女使。”琇書網
蒹葭笑着答应:“小姐放心,蔓渠她们几个心里都有数呢。”
林乐曦点点头,不再言语。
这边说着林姚氏,林姚氏却是在百顺堂见了个人。寒露带着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身灰色茧绸没有任何纹饰的长衫,头发带着些许风霜盘成了圆髻,带着一根简单的素木簪。一张瘦削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却失去了光彩,温婉的长眉盖住了那原本凌厉的眼睛。微抿的唇角有着几条细密的皱纹。原本不大的年纪,硬生生被这身打扮拉下了好几个年龄。原本该是生机勃勃的人,如今却是有着槁木死灰的气质。
“我说阿季啊,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是这般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奔丧呢。虽说我如今也没几日活头了,可你也不必如此明晃晃的带出来。”林姚氏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的打扮,十分无奈。
阿季,本名薄颖。是林姚氏从前身边得力的女使之一,跟林显家的事同一批入选的。后来她脱籍,出来嫁了个兵吏,本来日子是美满的。可惜,江南的工程堤坝被洪水冲开,阿季的丈夫填了里头的窟窿,被冲走了。尸体被运回来的时候,身上满是杂草,肿胀的差一点就认不出来。她又没养个孩子在身边,父母婆母相继离世,只留她一人。后来慢慢的,慢慢的,她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守着一堆牌位,只知道将自己关在院子里头。
“我是无颜见您了,故此一直不见。”簿颖低低的道。
“那你为何又肯来了?”林姚氏微笑着反问了一句。
簿颖一时无话,良久才道:“寒露说,您到大限了。我想着,该来见您一面的。”
林姚氏点点头:“我是到大限了,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
“您需要我做什么?”
“照看我那孙女。”林姚氏看了她诧异看过来的眼神,笑道,“你没犯错,为何无颜来见我?无非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罢了。守着那堆无用的牌子不如来守着我孙女。我撑不了几日了,这些日子常常一睡就不见醒,在这么着下去怕也不久了。我不放心我那小孙女,她太小了,还不懂谋划,不懂布局,亦不懂隐忍。能生存的这些门道手腕她哪个都没有学到家!我怕!怕她没了我,会被算计,会被利用。可我如今哪还有这许多日子来指导她。林显家的自己还担着府里这一摊子事儿呢,没那精力。等再过几年,她就要嫁人了。嫁去那是非之地,我不想她最后连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来!”林姚氏越是到后头越是害怕自己疼了大半辈子的小孙女会因为看不懂人心最后被那些虎狼吃了个干净,因此才想尽办法找人放在她身边照看着。
簿颖看着有些气喘的林姚氏,心底犹豫了,到底是跟了十几年的人,心里还是有情分的。“老夫人,我,我如今是寡居之人。侍候大小姐,不妥当。”
“你,你总是这样!明明有着一身本事却偏偏要藏拙不肯拿出来。我问你,你藏着有何用?有何用!”林姚氏指着她的鼻子质问道,“守着那堆破牌子就能赎了你疏忽的罪过?笑话!若是如此这世上那么多礼佛信道之人为何还是孽债缠身,落不到一个好下场?到底为甚难道你不清楚不成!再榆木不懂的脑子过了这么些年也该醒悟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死样子!”林姚氏恨铁不成钢般道。
簿颖垂着头:“我,我只是不想惹麻烦上身。”
“不想惹麻烦,好。好一个不想惹祸上身!难不成这天底下的人都是该的,唯有你一个不该?只有你不想惹祸上身,旁人不想?!便是春秋大梦也不敢这般异想天开!别忘了,当初若非有你,我还攀不上林家的大门呢。”林姚氏冷冷的说道。
簿颖却是猛的一战栗,这是她心底一辈子的伤疤,陈年旧伤,久治不愈,渐成脓疮。“奴,奴那时真的只是想,想让您有个好归宿。那原本就该……”说着说着就戛然而止,不再开口。
林姚氏看着她,道:“说啊,怎么不说了?你不应该狠狠亮一回忠心么?像你当初一般,如今怎的就不说了?”
“奴,奴短视了。”簿颖不自觉带着旧称说话。
林姚氏摇摇头:“不,你不短视。相反,你的眼光的确很好,一眼便看透了那人的本质。可你这么好的本事为何不用到正途上,反要藏着掖着,最后到不得已了才亮出来叫整个江南姚家跟着你填了窟窿!”
“奴觉着,依老夫人和姑娘的本事,自能逃脱的。”
“可结果呢?不还是没有么。我大姐去了,留的我一个人守着。嫁来了林家,总觉着是抢了人家的。过来几十年安稳日子,如今也是到了该还债的时候了。你的债,何时还呢?”林姚氏感慨了一句,回头问她。
簿颖垂头咬唇:“老夫人像要奴照看小姐,是为着小姐打算,可奴如今就怕重蹈覆辙。让小姐步了当年的后尘。因此,不敢……”
林姚氏摆手打断她的话:“乐曦与我不同,她是个极果断的孩子。明知不能,便不会踏入一步。在外头便止住了脚步。不进入,受的伤害少些。你的本事你自己知道,我也便不点了。在她身边,也许,能让你看清些。”
簿颖垂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淮氏,在扬州城外不肯进来,非得拖着。我想瞧瞧,最后的结果会是她想要的么?”林姚氏讽刺般的一笑,看的簿颖更加不敢抬头。“罢了,我让寒露给你理了间屋子出来,在百顺堂住着罢。”
簿颖看着林姚氏沧桑的脸,欲言又止:“喏。”
“你也不必觉着委屈,我统共没几日活头了。到时你若还是不愿,我便让寒露送你出去,你好好守着你的那堆牌子去赎罪忏悔就是。”林姚氏道。
簿颖点头:“奴心里明白,谢老夫人抬举。”
谷雨看着簿颖出去,略略皱眉:“老夫人,这位姑姑看着,似没有乐姑姑牢靠。”
“你以后就会知道她的本事的,那也是个厉害的。只是她早已没了从前的雄心壮志,想着安稳度日罢了。索性我也无需她再像从前那般要展露头脚,能在一边提点着乐曦便足够了。”林姚氏看着雕花窗格后头那棵杏花树,微笑道。
谷雨点头:“奴会看好小姐的后路的。”
林姚氏一样摇头:“你,我有打算。林显家的有两个儿子,不出意外,一个要跟着乐曦将来上京都去的。还有一个留在扬州做些照看。她大儿子与你年岁相当,我想着要把你配给他。小儿子我有惊蛰或是霜降,以后谁跟着乐曦,都能有自己人手,不至于受掣肘。”
谷雨微微垂头:“奴想留在扬州守着老夫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是把老骨头了,你却是花一般的年纪。便是守了一年哪怕是三年的孝期,都是大好的年纪。嫁出去总好过像阿季一样,半生孤苦。没的为了我,耽误你们一生,这便是我的罪过了。”林姚氏指了指窗格上的落花,“‘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要珍惜易逝的光阴,机会不待人。你以为守着我是好的,可我要的,却不是你的守着。簿颖的守着,是为心里的那份歉疚,你的守着不外乎是你侍候我一场的情分。论时间长短,林显家的跟着我的时间最久,情分更深。要守也是她守,还轮不着你呢。”
谷雨看着似是在交代遗言一般的林姚氏,心里愈发难受,艰难的点头:“奴听老夫人的,做小姐身边得力的管事娘子。帮老夫人看护小姐。”
“这天气,怕是要落雨了罢。”林姚氏若有所思道。
谷雨也跟着看了眼:“阴沉沉的,看着是要落雨的样子。”
“杏花微雨,是个好时候。”林姚氏嘴角溢出了一抹古怪的微笑,说不得带着什么意思。
寒露领着簿颖去了后头的屋子:“这是老夫人特意吩咐的,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老夫人,她,是不是?”簿颖试探着问道。
寒露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想老夫人如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知道身后事是如何的。既然老夫人要你来帮着大小姐,那帮就是了。你怎么还推三阻四的?可是少见。”
簿颖苦笑:“我见那报应见多了。生怕自己会有牵累。大小姐是如何的人我不知,不过定然是个好的。我不能叫好人担着我身上的责罚。”
寒露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道:“大小姐的女先生,叶娘子。从前说过一句话,我觉着甚有道理。今日也想与你说说。阴司报应,是留给那些不坦荡、心里头有鬼的。真正不惧的人,是心里有光的。你心里放着一盏灯,在那些小鬼找上来的时候照上一照。心里敞亮的,不会放在心上,便是担着报应也是一样要做的。糊涂的,是只图自己一时的畅快,不是为着旁人。你是哪一种?”
“我……一时糊涂一时清醒,竟连我自己也看不清了。”簿颖其实心里已然有了些许动摇。
那些事情原本就不是为了当下的一个结果才冲动去做的,是她们几个筹谋周全了之后才决定下手的。如今从前的旧人死的死,散的散,除了林显家的就她一个了。是她自己看着自己的家一点点变得支离破碎,听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和尚道士说的一番乱七八糟的话便信以为真了。如今看着林显家的模样,簿颖觉着,自己的罪孽好像并没有多深重。也许是上天看够了悲苦,所以要送她喜乐了。
“那位叶娘子的确是极有本事的。”
寒露见她有了松动的痕迹:“那是小姐的女先生,大宅院的事情怕是不很明白。”
簿颖点点头,没有再多说。
林忠家的带着奠仪进了荣国府的大门,张家才带着张遥的嫁妆走了没几日,贾琏和贾玖的日子已然没有了从前的优待。不知是因着守孝还是怎的,两个孩子脸色蜡黄,比之从前瘦了一大圈。下人也怠慢了不少。
“二姑娘,身子可受的住?”东隅扶着贾玖,轻声问道。
贾玖微微摇头:“不碍。”
东隅面露担忧:“姑娘,您连着守了几天了,若不歇歇,身子是熬不住的。”
“我不妨事,你派人去前头看看哥哥。他要照应那许多人,怕是比我辛苦些。”贾玖坚持。
东隅暗叹一声:“二爷那边,扶桑看着呢。决计不会让二爷吃苦头的。”
“老太太那边,是不是又有许多话说给哥哥听了。”贾玖突然问道。
东隅一愣:“不,不曾听闻。”
贾玖微笑:“怕是说了,哥哥也不叫我知道罢。罢了,既然不想我知道,那我不知道便是。桑榆呢?”
“哦,她去给姑娘看屋子去了。咱们都不在屋子里,怕姑娘回去的时候冷茶冷水的,没个人侍候。”东隅笑着道。
贾玖点点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母亲给你们取的名字,倒是有些讲究。如今可不正是如此。”
“姑娘您?”
“还是去看看哥哥吧,我不放心。”贾玖道。
东隅无奈,只得应下:“北琴,照看好姑娘。”
“喏。”贾玖身边的女使,北琴、南笙、西筑,扶桑和东隅、桑榆都是张遥给贾玖使唤的。
林忠家的见了贾琏,奉上了奠仪,劝道:“我家太太远在扬州,实是有心无力,来不了京都。临走时吩咐了许多,要奴见了两位小主子多加劝慰。不可坏了身子,大太太天上瞧了,也是不安的。”
贾琏点点头:“多谢姑母挂怀,小侄记下了。会劝妹妹保重自身的。”
林忠家的叹了一回气,恰逢鸳鸯出来,便起身告辞去见贾母。
“敏儿在扬州可好?我那外孙女也好?”贾母看见她,开口便是这两句。
林忠家的微微笑道:“太太气色十分好,也十分挂念老太太。若不是扬州离京都实在太远,不然太太是必来的。二小姐十分安静,甚少哭闹。老人们都说这孩子将来必是十分懂事儿的,不让太太操心呢。”
贾母听的她们好,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连连道:“好好好。好便好了,我也能心安了。这回来了,便歇歇脚再走罢。我这里有些东西要托你带去扬州,你且住些日子再走。”
“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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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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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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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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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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