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乐曦也不好再僭越。领着管家权,这不合规矩。”
林乐曦身边的薄荷将对牌钥匙交给贾敏身边的绘秋,“东西都在这里了,请太太过目。”
贾敏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真的去翻。微笑着说道:“我还信不过你不成,不必过目了。我还要多谢你这些日子愿意来看黛玉呢,这个小丫头如今乖巧了很多。不再哭哭闹闹的,吃食也香甜了。若不是老夫人那里离不得你,我倒还想让你多来几趟呢。”
“太太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姐妹。照顾妹妹本是乐曦分内事,当不得太太夸赞。”林乐曦微垂着头,笑道,“祖母这些日子比从前好些了,就是精神头还是短。让乐曦同太太说一声,这些日子太太只需顾好府里的事情,百顺堂的事情乐曦会安排好的。”
贾敏点点头,正好,她还不想去见呢。“既如此,那我便托大。你多多上心看顾,若是缺什么只管同我来说。便是雪莲灵芝也无妨,我库房里还有呢。”
林乐曦也不再多话,答应一声便告退出去了。绘秋说道:“太太,您真的不清点吗?万一大小姐不尽心呢?”
“你觉得她会吗?”贾敏反问了一句,绘秋没说话,贾敏微笑,“你也觉得她不会,那清点有何用?这丫头,倒是比我印象里还要聪明。人家说十句,她才答三句。话里藏着话,肚子里绕着几道弯,心思灵敏得很。便是我,有些时候也会不知不觉被她带进去。”
绘秋低头,染春便道:“太太的意思是,大小姐以后前程似锦?”
“她前程似锦不似锦,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百顺堂那个老婆子有心计得很呐,叶娘子这样的人物她都请的动,还能让林乐曦拜这样的人物做干祖母。她的人脉,怕是母亲,也及不上啊。”贾敏来了扬州才知道林姚氏的手段。
从苏州到扬州,没有一处她不认识的。凡是有头有脸的,上头叫的上来名字的,她总认识那么一两个。拐着弯儿地能跟人家搭上关系。
“听说老夫人的娘家祖籍便是扬州的。后来老夫人嫁给了老太爷,姚家便举家迁去了湖州。老太爷又有了上好的差事上京都之后,两家的关系才稍稍淡些,但还是有联络的。这回老夫人回来,湖州不就派人紧赶慢赶地过来送礼寒暄了嘛。”绘秋笑了一声,道。
贾敏信手翻了几页,道:“林乐旭什么时候回来?”
“听门房上的人说,大小姐派了身边的茱萸跟着林城管事亲自去姑苏接人。想是这几日便要到了。”染春说,“门房上的还说了,霜降套了车出去了。看方向,似是去无锡接人去了。”
无锡?!“那不是林乐曦那个干亲家住的地方嘛,霜降去那儿作甚?难不成那老婆子还想把那位老太太接过来坐着?!”贾敏惊诧。
染春摇头:“我不知。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打听自然是要的。却也得想想若是人家真来了,咱们该怎么应对。”贾敏攥着衣袖的一角,眼底略微泛着冷光。
绘秋和染春对视一眼,齐齐低头沉默。
林乐旭下了马车,一路飞奔,进了百顺堂直奔后院而去。林姚氏开了春之后身子略略有些好转,到底是有些力气。常常让人将躺椅搬到外头,阳光照的地方,一躺便是一日,谁劝都无用。
“扬州难得有这样的好气候,我若是不现在出来晒晒,往后入了夏秋冬,怕是再没这机会了。”林姚氏的原话是这般说的。
大家却都知道,她这是想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多看看外面,看看这个她住了小半辈子的小院子。想想从前好的不好的,高兴的悲伤的,总能有些起色。
林乐曦端着金地莲彩团寿盅,乳白色的汤匙微微搅动着冒着热气的米粥汤。舀了一勺,轻轻吹凉了,喂到林姚氏嘴边。米汤顺着她微张的嘴巴进入口中。
林乐旭喘着气,扶着一边的漆黑色大柱,放缓脚步,慢慢走着。
缎织掐花对襟外裳,粉霞锦缎藕丝缎裙。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将乌黑的长发挽起,丁香米珠耳坠子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打着雪白的脖子。白银缠丝双扣镯轻磕在碗盅沿口,清脆悦耳。微风袭来,吹起她耳边的碎发,身后的杏花树微微作响,偶尔落下几朵杏花来。
“阿姐。”林乐旭差点不忍心出声打破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林乐曦转头,林乐旭站在她前面不远处,胸口微微起伏,想是急急跑来的。微笑着将手里的盅子交给谷雨:“祖母,固也回来瞧您了。曦儿去接他。”
林姚氏点点头。林乐曦起身过去,腰间的玉佩竟未发出一点声响。
“阿姐,你还好吗?”
“我像是不好的样子吗?”林乐曦反问了一句,“祖母等你很久了,还不快去。”
林乐旭连连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林姚氏身边,半蹲着说话:“祖母,旭儿回来看您了,您可安好?”
“祖母安好。只是你姐姐日日在这里照看我,很是辛劳。劝她回去歇着也不愿意。”林姚氏像个没事人一样同林乐旭叙着家常,如果忽略那因为气短而要常常停下来的停顿的话,“你来了,便好好劝她。身子要紧。”
林乐曦过来,听见这番话,驳道:“祖母怎么见着个人便说一回。曦儿是那等不会顾惜自己身子的人吗?倒是祖母您,老是嫌药苦不肯乖乖喝药。曦儿还要跟您宝贝孙子念叨念叨呢。”
“你们都是祖母的宝贝。既然回来了,那边安生住下。你父亲还要你帮忙呢。”林姚氏说道。
林乐旭笑着,没有接话,只道:“祖母放心,旭儿即便是回家来,书也不会落下的。”
林姚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头。
林乐曦会意,对着艾草道:“你带少爷去浣文居安置。一路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必是一路风尘,好生梳洗一番,再歇上几个时辰。有事等父亲下衙回来再说不迟。”
“是。少爷,这边走。”
林乐旭心有顾虑,面露担忧:“阿姐,要不你去歇着,我来看祖母。”
林乐曦推了他一把:“走罢,扭扭捏捏的,跟个媳妇子似的。我都照看多久了,你能有我熟悉?还不快快收拾去。”
“阿姐~”
林乐曦皱眉:“去姑苏多久怎的养成了这副模样?要我再说一遍?!”
“不,”林乐旭见林乐曦皱眉了,便知她不耐烦了,忙退步答应,“我这便回去。待我收拾妥当了,便来替你。”
“走罢走罢,婆婆妈妈的。”林乐曦送走了林乐旭,才重新坐回去,“祖母可还高兴?固也这个臭脾气改不了了,祖母当他什么也没说。”
林姚氏嘴角藏着苦涩:“他心里的结,打不开。”
林乐曦突然沉默,不知该如何答言。或者说,她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见状,林姚氏便明白了:“你们姐弟俩都有心结,只是一个瞧得出来,一个藏的深些。”
“祖母,若是换了您。您会如何?”林乐曦还是问出了口。
林姚氏静默了片刻,幽幽地说道:“祖母终究不是你。祖母的话只是祖母的,不是你的。”
“祖母的意思,曦儿明白了。”林乐曦垂头,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那她才刚又何必多此一举,再问一遍呢。
看着林乐曦垂首不愿再多说的模样,林姚氏叹息。上苍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她家,总归不是那寻常人家啊。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妙缘师太对她说的一句话。
“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之物也。”
这是晋·陈寿《三国志·吴志·周瑜传》的原话。池塘中的蛟龙得云雨必然飞去,它不是属于这个池塘中的生物。
“一开始便已注定的命运,顺从与违逆,也许从来由不得她选择。”
这是叶翎来林府对林姚氏说的话。林乐曦的生辰八字甚少有人知道,林府本也低调。她原不知林乐曦的归处是何,尚在猜测。可自从京城里面过来一个年轻公子之后,她便大约知道了些。
林姚氏按下自己的心思,打起精神道:“我已遣霜降去了那边接你干祖母过来,只是不知她愿不愿意搅进这趟浑水里。她若是不愿,大半是等我去了之后接你们姐弟俩去她那边住住;若是愿意,多半过几日便来了。不过……我猜,她怕是不愿。”
林乐曦从露种手里接过参汤,喂到她嘴边:“干祖母那般淡泊的性子,除非是真踩到她的底线,不然轻易是不会出来的。祖母不必担心往后,曦儿有固也呢。再不济,不还是有舅家嘛。”
林姚氏显然是不赞同她这番言论:“舅家是舅家,自家是自家。将来若是出嫁,固也也帮不了你多少。”
林乐曦手一顿,脸上的红晕渐显,嗔道:“祖母再说什么呢,什么嫁不嫁的。曦儿才不会嫁人呢!嫁了人多麻烦啊!”
“你不会懂。”林姚氏微笑,“你父亲的性子,固也的性子,我都知道。唯有你,能帮他们走得更远。”
林乐曦低头,轻轻搅动着参汤。林姚氏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待着。
霜降从扬州一路紧赶慢赶地赶去了无锡。Χiυmъ.cοΜ
林乐曦的干亲,干祖母姓淮,淮氏。单从姓氏上看,的确是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淮老太太的母亲姓孔,乃山东衍圣公孔家的嫡派子弟。后来嫁到姑苏林家,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林浩升了江苏巡抚之后便跟着儿子去了无锡,便是后来林浩升官去了京城她也还是留在了无锡没跟着去。
女儿林涵远嫁去了湖北,夫君是湖北的知州,如今倒也是幸福美满。
两家虽已出了五服,但因为林姚氏和林淮氏有着不浅的交情,此次回来便让林乐曦直接认了干亲,将来有了事也好互相照应。
“你们老太太的意思,我已知道。”林淮氏手指摩挲着黄杨木制的宽椅上的扶手,眼眸微沉,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仿佛在思索仿佛在考量。“你紧赶着来,也花了足足十日。我这把老骨头要去扬州,怕是要小半个月才到。”
霜降眼帘低垂,她知道这话的意思,不过就是找了个最不容易拒绝的借口来拒绝罢了。“老太太,您是知道我们老夫人的性子的。若非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又何必来寻您帮忙?”
“她……当真,撑不住了吗?”林淮氏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问霜降又好似是在喃喃自语。
霜降噗通一声跪下,哽咽道:“老太太,奴何必要在此时骗您?!若非老夫人吩咐,奴一定会寸步不离地守在老夫人身边,也不会日夜兼程跑马赶来了。老太太,就算是奴求您了,您就过去看看老夫人吧。”
林淮氏鼻头微酸,沉吟着说道:“我年纪大了,生离死别不知见了多少。凭她,我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定。给我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老夫人说,她知道您的性子。两淮盐政、江南风险,这趟浑水的确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勇气可以伸手进去的。可她知道,您能!”霜降将林姚氏交代的话,一字一句地复述,“您不是一般人,只要是您想做到的便没有做不到的。有些事情很难,可当年再难也过来了,没有谁过不来的。”
林淮氏点点头:“是,没有谁过不来。你家老夫人这话说的不错。当初族长之争的时候,我没有参与亦没有插手干预,而是选择了袖手旁观。你家老太太还是愿意让自己孙女认我为干亲,我很高兴。至少我们林家还是有亲戚可依靠的。却也很担忧。你家老爷居然敢接手这样一个烫手山芋,义无反顾地回来了。也许,我该佩服你家老太太的心胸,愿意直面过去。”
“老太太想跟奴说什么?”
林淮氏微笑:“你们都很聪明。从我见你家大姑娘的第一面,我便知道她很聪明,也有些能耐。她的眼睛,很与众不同。”
霜降微惊,这个秘密从来没有人知道。今天居然这么直接被放在台面上,作为筹码来进行谈判。
“老太太想跟老夫人谈条件吗?”霜降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语气淡淡的,就像常日说话一般。
林淮氏淡笑:“是啊。不然我该如何办呢。”
“老太太既已知道,那便该明白若是此事一旦被人识破,于林氏家族来说是何境遇。”霜降已经起来了,直视着林淮氏的眼睛,“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是全族覆灭翻身无望,老太太觉着您的儿子,在京城任六部检察院给事中的林大人,尚在湖北的祝夫人会是何下场。”
林淮氏的目光陡然锐利:“你一个贱婢也敢这样同我说话!”
“奴不敢,奴只是想告诉老太太以防万一罢了。”霜降低头,一脸谦卑的样子。
林淮氏看了她足足一刻钟,最后陡然叹了口气:“我总算知道今日出现在这里的不是你家老夫人最得用的谷雨而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你了。你的确很有本事。一个甘愿屈于人下的人,才是最有本事的人。连我都做不到,你倒是做的极好。该是我像你习学啊。”
霜降微微摇头:“不是奴的本事,是老夫人告诉奴。每个人都该有她自己的位置,不管会不会发光。但是,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看自己从前看不懂的风景。”
“他们一家子都是能干的。”林淮氏最后只说了这一句。
霜降又问道:“那老太太,能不能随奴回去?”
“你且在这里住上一两日,待我问过浩哥儿的意思再做决定。”林淮氏终究还是有所顾虑。
霜降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顿了片刻,点头退下。
侍女芙蓉扶着林淮氏往内室去:“老太太当真要去扬州?”
“那丫头把话都说尽了,我去与不去不过就是一句话儿的事罢了。”林淮氏无奈。
“可老太太您不是有她家大姑娘的把柄……”话说到这里林淮氏一记狠厉的眼刀过来,芙蓉便立时住了口。
“她家大姑娘好好的,有什么事!”
芙蓉会意,这算是一个可以直接带进土里去的秘密。无论将来如何,她都不能说,至少不能从她口里出去。
来客已来,路通何处,却得看上天安排了。
“准备车马吧,过几日咱们再去。记得找个舒服些的,我的骨头松散,别一路颠着颠着,还未到扬州便直接倒了。”林淮氏幽幽地说道。
“是。”
林淮氏算是明白了,林姚氏这是打算将这个林氏家族绑在一起。通过林乐曦,将林家推到朝堂的前面。这是一场豪赌,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她不知道林姚氏的底气来自何处,可她却想跟着她赌一把。万一赢了呢?!毕竟几十年的时间了,林姚氏的局还真是很少输。她想为自家儿女争取一下,看看能闯到何种地步。便是不成功,她一样有法子可以全身而退。
在磨蹭了三天之后,林淮氏终于跟着霜降从无锡林府出发,一路往扬州去。
边关,三匹快马疾驰而来,一路尘土飞扬。
“曲娘子,陛下旨意。”来人乃是京城陛下的手下。
曲文君打量了他一眼:“原来是沈大人,原谅我眼拙,一时没瞧出来。”
沈佳缝拱手笑道:“这几年属下一直在他处为陛下效力,变了不少。难怪娘子一时没认出来。”
“陛下有何指示?”
“陛下说,边关这些日子甚是不太平,总有人借着各种明目同蛮夷那边暗中来往。曲大人在这里曾做过几年文书,娘子又心细如发,定是能发现端倪的。”
沈佳缝带着略微的歉疚,将天昊帝的话传过来。
曲文君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陛下有没有……有没有说我儿女的近况?”
“林姑娘林少爷很好。最近还添了一个妹妹。”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曲文君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女好便好,“陛下希望我从何处查起?”
沈佳缝摇头:“这……陛下没有说。哦,对了。陛下还说,若是娘子没有头绪,不妨去看看曲老大人留下来的手书。老大人长于此地,对此地怕是更外熟悉些。”
闻言,曲文君的神色又变得淡淡的:“你回去转告陛下,他交代的事情我会办好。用不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我父亲从何处来。他若是想记得父亲,那便让他好好想想我父亲究竟是为了谁而变成这般模样的。”
最后一句,曲文君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
当年天昊帝的继位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甚至在登基大典当天还遭遇逆党的伏击,那些人俱是死士。来势汹汹,势在必得。天昊帝身边的人手有限,没办法时时刻刻护在他身边,一个不注意差点在龙椅上被人一刀毙命。是曲文君的父亲曲松卓,在最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天昊帝的平安继位。
事后要封赏的时候,曲靖却取出自家父亲的遗笔手书,言明决不受皇家任何恩惠。因为当年曲家因为皇室内斗而被贬谪去边关,这一去便是几十年。若不是机缘巧合曲松卓成了天昊帝的老师,曲家这辈子都不可能从那里回来。
曲文君不是忌讳自家的家事,而是觉得天昊帝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似是在告诉她,他知道她的过去,不要想着从他的掌控里逃出去。
沈佳缝头低的快到胸口了,不敢说一句话。这是上头两个人的交锋,他一个小人物就不要掺和进去了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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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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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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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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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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