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流体的坠落,最高的钟楼率先倒塌,巨焰被灰尘夹裹升起,顷刻间从半空烧到了底。
当所有战机全部覆盖在低空后,爆炸此起彼伏,大地迅速崩裂。xiumb.com
——奥克林军队提前发起了他们的轰炸计划。
“来了吗?!”
初亦惊呼一声,来不及回头望桃树,甚至都来不及摘掉蒙在眼上的带子,顷刻之间被人拥住,然后重重摔了出去。
地下实验基地仅仅坚持了几分钟,在一架轰炸机扫荡过后,迅速塌陷。
初亦最后的记忆,是脚下摇晃的地面,头上厉鬼催命般的倒塌声。
大地在剧烈震颤,而他在黑暗中感知到的,是以修将他紧紧护在身下。
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护着他的头。
他的肩膀垫在他的耳廓处,温热的脖颈迅速中和了恐惧的冰霜。
他当时想这姿势被挖出来,关系还挺明朗。
然后下一秒睁开眼睛,意识到这真得是轰炸!
滚滚浓烟随着地面的塌陷喷了出来,瞬间把两个人埋得一干二净。
-
根系渐渐打通了巨石掩埋的道路,初亦挣扎着醒来,分不清是自己更顽强一点,还是他的根系更强。
后来他发觉,他不强,所有的伤痛全让以修背了。
他摸索着仍然挡在他身前的人,从背后,摸到坚硬的石头,恍然明白,那是石柱的一部分。
以修还再用身躯阻挡着什么东西。
他匆忙摘取眼前的黑带,想要看个明白,却被人制止了。
“长官,别摘了,摘了也是一样的黑。”以修头部在流血,他用手指扫了扫蒙住初亦双眼的禁带,一点灰都不愿让他沾。
初亦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吃力,“你流血了?”
“不是我的。”
只听轰一声巨响,以修好像把压在他身上的巨石撤了,初亦感觉自己的身体再次被勾起,下一刻,以修把他带到了安全的地带,且都能站直身体。
初亦茫然地移动脑袋,烟尘实在呛人,他忍不住咳了两声,再次试图将眼前的禁带取下,但一只冰冷的手钳制住了他的手腕。
初亦有所察觉,力气比不过他,也没挣扎,只是嘴上质疑道,“黑吗?你能看见我的手在做什么?”
以修用手指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滴,注视着对面人的手臂,那里被许多砂砾击中,留下殷红的血渍,甚至有颗粒嵌进了皮肉,肿出了不小的高度,和周围细腻皮肤简直形成鲜明对比。
而初亦毫无察觉,好像并不是他的□□在承受这种疼痛,又或者,他感受不到这份外力打击的痛。
以修默默看着面前的人,他很平静,说出的话似乎是质问,却不过分紧张。
那一刻,以修知道,他几乎已经获得了初亦的全部信赖,明知道自己在骗他,也远没有曾经强烈的敌意。
天空嵌进一丝阳光,以修隔空抚了抚那处伤口,轻缓地说,“你可以不用眼睛。”
说完,那根去打通碎石的主根潜了回来,周旋在二人身侧。
是的,根不仅可以代替初亦的眼睛,甚至能代替他的肢体,还远比他要强大。
以修补充道,“你的眼睛,未必想看到这些,长官。”
那两个自己剥了自己皮的奥克林士官,根本没有逃命能力,乱石砸下来,整架身体当下爆裂,血肉喷得哪里都是。
初亦愣了一会,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仔细想想,确实不好承受,便遵从以修的意思,放弃解开眼前的黑暗。
他把手伸向前,以修以为他要寻找什么,下意识抬手托住,谁知触碰到他的一刹那,初亦敏锐地握紧手掌,攥得他死紧。
然后禁带下的双唇抿了抿,“我跟着它走,你跟着我走。”
额头上的伤口远不是擦擦血就能解决的,血滴划过眼睫滴入眼睛,以修用肩膀一侧刮了刮,回给初亦一个“好。”
两人一前一后朝前走,根系缓慢在地下移动,遇到阻隔便卷积着绞裂。
这一路,还不算绝路。
“轰炸停止了吗?他们要炸到什么地步?”初亦问。
以修观察着四周的碎石密度,以及初亦脚下的障碍物,回道,“速度这么快不会是中心岛屿的战机,大概临时调用了奥克林附近其他地区的军队……”
“所以这么急?是得到什么消息了吗?”初亦回头。
以修沉默不语。
初亦心想傻了,奥克林军方的心思以修怎么会知道,要是能预测提前的爆炸,还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停留因科,还在关键时刻整个人不要命地罩在他身上。
想着想着,脚步就停了。
以修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真得把我当神吗?”疑惑的声音突然钻进以修耳朵。
“不仰仗我什么,也没有什么心愿,一切都随我,”初亦蓦地伸出手,屈着食指朝他额头比去,抹了一层新鲜血液,放到指间轻嗅,他无比确定,以修伤得不轻,“用一介凡人的身体保护我,受了伤也不愿让我知道,我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初亦试探着说完,感觉自己握着的手指一颤,他立刻拉紧,“抱歉,有点唐突……只是猜测……我们继续走,先出去,再找药。”
他没当过神,也不怎么信神,不知道敬神是什么样子,反正和以修对他的态度应该不一样;当然,他也没喜欢过谁,也不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态度。
就觉得,以修这人,挺怪的。
对他好的过分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并不太想知道根本原因。
“喜欢?”以修悠悠启口,初亦没选择摘掉禁带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乖了,他细细品,只觉得仿佛离他又近了一步,但内心深处又针扎一般,痒麻地难受,“如果你能接受,也……”
“嗯?”
两人的问题都没有解决,只听“砰”一声响,砂砾从上面汩汩下坠。
一行着军装的人端着高技枪支在从地面飞快掠过,不远处,同时出现一批士兵,掩藏在早已坍塌的废墟上。
侧根率先从被炸掉的通气口钻出,刚撑开一个孔,四周尘沙沙沙地填上,一阵晃动过后,冒出来一只苍白的手,继而是一把锋利的刀刃,顷刻间,悄无声息地割开了一道轮胎般大的窟窿。
以修拉着初亦爬了出来,两人刚一露身,一声枪鸣打响,他立刻抱着人闪出了□□米远,子弹擦过耳际,初亦不由得捂住了耳朵,满世界都是弦晃动的声响。
以修紧紧攥着他的手,目光顿时压得死沉,一队雪白硬甲的士兵整圈包围上来,各个抱着厚重武器,快速逼近。
初亦仍然蒙着眼睛,以修将其挡在身后,而那委蛇的根无限扭转,拥堵在初亦的另一面。
白色硬甲的士兵耳际一阵联系,各个得到通知,“精塔总部消息,活捉洛奇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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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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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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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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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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