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向前一步,刚好挡住我,没有回头:“林池,你先回去。”
“诶?可是他万一是坏人……”我迟疑。
伏黑惠打断我的话:“不必担心,他应该不是。”
“回去。”
我愣了愣,伏黑的背影缄默无言,莫名有种湖水的沉静感。
我不懂,但奇怪的突然被安慰到,我抬头小心瞥银发男人一眼。
他朝我wink了一下。
我转头:“那我走了,等会儿再来。”
五条悟摸下巴:“啊,被无视了。”
我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最后的视野是一直没有转身的伏黑,忽然侧头,死寂的蓝眸盯我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再次转回去。
我紧了紧书包带。
嗯……是在提防我是不是真的离开了吧……
*
伏黑惠答应了银发陌生人的话。
不管怎样,这个只有他和津美纪的家,没有大人的经济支撑突然就有了额外的来源。
至少能好好的活下去。
过了很多天,伏黑惠打开家门,像往常一样吃饭,写作业。
津美纪收拾好碗筷,洗完甩甩手里的水珠,眼睛瞥一眼坐在桌边,低下头的男孩。
“惠。”
伏黑惠停住笔,面无表情的脸抬起:“怎么了?”
津美纪顿了顿,露出一个笑容:“最近清绘有没有找你啊?”
“没有。”伏黑惠答得很快,眼眸染上无聊的情绪,“就这样?”
“嗯……你那什么表情啊?”津美纪失笑,她停了几秒,“因为好像清绘的父母经常不在家,不知道在做什么。所以想我们离得近,多照顾一下什么的——”
伏黑惠皱眉把笔放下:“你自己都管不了自己了,发善心也不是这么发的,而且,别随意帮一个不知底细的人。”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津美纪瞪大眼原本要争论几句,这时门铃响了,她迫不得已停下话,打开门。
只是邻居让他们收衣服的。
伏黑惠看一眼就转回去,停下的笔继续写。
*
林池已经四天没有来上学。
老师的说辞是请假,估计也是询问过父母。
其实伏黑惠并不在意这些,但上次津美纪提过一嘴后,只是不经意注意到而已——班上也没有他放在眼里的东西。
放学,伏黑惠背书包走在路上。
那个五条悟,说是教他咒术,但伏黑惠依旧和津美纪生活,五条悟嘴里的课也只是偶尔罢了。
下一次似乎是后天……
伏黑惠回想上次他讲的知识,路过一间简陋的楼时,下意识缓下脚步,他抬头,和他家只隔了几个房子的楼,跟这条街一样简陋。
只是去看看。
伏黑惠脸上毫无波澜,脚尖一转,上了楼,狭窄的楼梯间,拐弯处垃圾堆积,是这里再平常不过的场景。
踏上楼梯的脚步声在回响。
他走到写着林池家的标志的门前,停顿半晌,抬起手想叩门。
手半天没有落下。
伏黑惠抿起唇,最终还是放下手。
要离开的时候,他随意低头,看到门上从外面锁住的木栓。
伏黑惠停住,轻轻一抬手,木栓被打开,但门还是关上的。
敲门,没有声音。
不在家。
刚这么想,门里面便传来轻微的击打声。
伏黑惠察觉到什么,动动门锁,纹丝不动。
还有旁边的一扇紧锁的窗。
伏黑惠放下书包,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音。
他下楼寻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没有犹豫,或者说,他从不知胆怯为何物。
石头砸碎玻璃,巨大的破碎声,一块块尖锐玻璃朝屋内坠下。
伏黑惠不担心扰到别人,反正是一群漠视的事不关己的人。
估计看一眼是不是与自己相关,就继续安心心做自己的没用的事。
伏黑惠几下爬上窗户,鞋底踩上玻璃碎渣,沉静的蓝眸往里一望。
极其简单的家具,屋里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
大概多的就是玄关处昏倒的人。
伏黑惠跳下去,将她翻过来,很瘦,十指出血,他顿了顿,伸手探了探林池的脖颈处,细微的心跳。
没死。
*
“她怎么样了医生?”津美纪见医生翻开病床上女孩的眼皮,小声问道。
伏黑惠靠在病房冰冷的瓷砖墙上,闻言抬眸。
没有看医生,而是看向津美纪。
等医生出去了,津美纪捻捻沉睡女孩的被角,泪珠子掉了一串。
伏黑惠:“你哭什么。”
“当然是担心啊……”
“就这样?”伏黑惠直起身走近,他垂眸定定地凝视林池过于苍白的脸,“我记得你只认识了她几天,担心可以,哭了我倒不相信。”m.xiumb.com
津美纪一怔,眼泪刚好划过脸颊,落到雪白的棉被上。
她低头,也看了一眼林池:“……我只是在想,如果没有五条先生……我们会不会也这样…”
林池清绘被外出的父母遗忘,下意识锁了门,窗户也按照习惯锁得紧紧的。
整整饿了四天。
周围邻居听到求救的响动没有搭理,津美纪离得远,又听不见。
幸好存了水,撑过几天,不然可能就没命了。
伏黑惠:“……没必要的假设。”
他随即安静地移开视线,没再看林池。
津美纪紧紧手,苦笑一声:“你说得对。”
*
伏黑惠因为津美纪临时有事,要求他去医院看看林池,所以只好去医院一趟。
似乎警察找了一天找到林池的父母了,正在医院外面吵。
伏黑惠随意一瞥,女人染着金黄色的发,浓妆艳抹,但遮不住老态——不是自然老,而是精神耗竭的提前衰老。
男人一身烟味,神情不耐,正大着嘴巴说什么。
似乎都是才从游戏厅麻将桌那种地方下来。
伏黑惠没有在意,坐上电梯,去往病房。
推开门,床上空无一人,短发的女孩在窗户边撑手往下看,脚踩木凳。
伏黑惠走到她身边,也踩上去,垂眸,楼下正在吵架的人应该就是她父母。
伏黑惠平静道:“津美纪拜托我来看你。”
清绘转过头,“谢谢你救了我伏黑。”
“不用,也是津美纪让我去看你的。”
她想了想:“这样,不过还是谢谢你。”
伏黑惠这才侧过头看她,林池脸颊没有儿童独有的婴儿肥,倒是瘦到大人的瓜子脸程度。
也许是楼下那个女人年轻时应该很好看,即使很瘦,林池也长得非常可爱。
伏黑惠:“那我走了。”
“嗯,再见。”她依旧趴在窗台上,没有送他的意思,伏黑惠也不需要送,他打开门,又停住:“你以后怎么做。”
“你在问我一个六岁的小孩以后怎么做?”林池转过身,耸耸肩,“开玩笑呢伏黑。”
林池摸下巴:“你的父母呢?”
伏黑惠被反过来问,说道:“……不知道,也许都死了吧。”
“那你想他们么?”
“……”伏黑惠沉默,握在把手的手捏紧。
“抱歉。”林池停滞几秒,“不过你看。”
伏黑惠微微回头,林池正对他,细碎的黑色短发衬在雪白的肤上,她像往常伏黑最不耐的那样笑出来。
“不管是地上的还是地下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亲生父母都是很厉害的。”
完全逃不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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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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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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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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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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