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神域的大地极速的下陷,再下陷……这片承受数十万载沧澜守护,在两神域之战下都尚未彻底崩坏的神域,在过于恐怖的金乌神炎之下,开始真正的一层层化归永恒的虚无。
炽热的炎光映照着一双双被映成金色的瞳孔,烧灼着他们的躯体,肌肤犹若贴在赤红的烙铁上,就连灵魂都仿佛正在被煅烧。
隔着数百里已是如此,无法想象,被葬入炎阳火海中心的龙白承受的是怎样的炼狱。
但,火焰炼狱远未完结。
九阳天怒的爆发尚未休止,金色的火狱之中,忽然无声绽开朵朵赤红的火莲。
火莲争相绽放,起初只是耀金火海的点缀,直至百朵……千朵……万朵……整片火域与苍穹化作了赤金之色,无尽的绮丽妖艳。
“灿…世…红…莲…”千叶影儿轻轻呢喃。
九阳天怒与灿世红莲,金乌炎与凤凰炎的极致……云澈不但可以同时容身,如今,竟可以同时释放!
三年宙天神境,他的玄道修为没有突破,但对各种力量的驾驭,都分明踏入了全新的领域。
众龙神、龙君仿佛全部失魂,连喊叫声都已无法发出。
而五大枯龙尊者……云澈尽释龙神气息时,他们以为世上再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如此震动。而此时,他们的枯容无不在极度的震惊下剧烈抽搐。
龙神……黑暗……劫雷……暴风……火焰……
同时爆发爆燃的九阳天怒与灿世红莲……
他们身为龙皇龙神,堪称冠绝古今的认知,被彻彻底底冲击得粉碎。
云澈的身影在完全变色的苍穹浮现,他背对火海火莲,手指轻轻一错。
轰————
金乌之鸣交叠凤凰之吟,赤红火莲齐爆,炸开无尽赤红炎光。而凤凰火焰与金乌烈焰却没有相噬相斥,而是违背认知的诡异融合,交织成一片如梦幻般绚烂,如噩梦般恐怖的绯红火狱。
“呜啊啊啊!”
大片的惨叫声传来,一众修为相对较弱的西域神主在绯红炎光的映照下转眼间全身赤红如血,毛发灼燃,骤然袭来的痛苦仿佛身躯已被瞬间灼穿。
他们仓惶运转玄气,才终于将这可怕的灼热驱散。抬起头来,一时之间怎么都不敢相信,那绯红炎光竟是远在数百里之外。
绯红火光吞噬了一切,无论天空还是大地,都再找不到曾经的色彩。
唯有云澈的身影,清晰无比的傲立于苍穹之上……北域玄者们呆呆的仰头看着,这一刻,他们不是在仰视魔主,而是在仰望神明。
燃天的绯红火海之中,隐约能窥见万丈龙躯痛苦挣扎的虚影。
绯红之炎的灼烧有多痛苦,未亲身领教决然无法想象。
龙皇,无人怀疑他有着当世最强的意志与灵魂,却亦在这太过残酷的炼狱之中临近魂溃。
嚎嗷……
一声满是痛苦的嘶哑龙吟隐隐传来,挣扎的龙影在这时急剧收缩,随之又借助这种收缩生生撑开一个快速幻灭的龙域,终于艰难摆脱了绯红火狱。
绯红苍穹之下,已化归人形,遍体燃焰的龙白直直坠落,轰然砸地。
砰!
直到落地前的那一刻,身上的绯红之火才终于熄灭。
但坠地的龙白却久久没有站起,身上浮荡的龙息无比的混乱污浊,掺杂着灼魂的炎息……显然,那恐怖的绯红之炎已是深侵龙躯龙脉龙魂,纵是龙皇,也断无可能短时间内驱尽。
云澈缓缓而落,俯目看着龙白。
龙白白衣、长发、双眉皆已化为灰烬,外翻的血肉、裸露的龙骨尽皆焦黑一片,全身上下仿佛裹着一层厚重的黑炭,找不到一丝完好的地方。
这般惨状,再无半点龙皇之威仪……也无人敢相信,这竟然是混沌为尊,俯傲万界的龙皇。
但,也正因他是龙皇,那终归太过强横的龙躯,让他在巨大压制下,依旧在云澈的绯红炼狱中快速脱身。
感知着云澈气息的临近,龙白双眸睁开,目光痛苦、混乱、茫然、狠戾、不甘……完全失了人形的五官剧烈搐动,嘴唇张开,声音尚未发出,却猛然喷出大片来自五脏六腑的漆黑灼烟。ωωω.χΙυΜЬ.Cǒm
“咳……咳咳咳咳咳……”
他痛苦的干咳,胸腔起伏欲裂,全身的灼伤被层层撕裂,再撕裂。
他无法相信自己此时的惨状。
因为他是龙白!
他是天地之间的无上至尊,是混沌的皇!
他怎可能被区区云澈……
砰!!
一只脚狠狠的踏在他的胸口,被煅烧的龙骨如爆豆般层层碎裂……龙白全身僵挺,龙眸之中,映出云澈近在咫尺,如睥蝼蚁的冰冷眸光。
这种眼神,原本永远只会出现在他俯视他人之时。
“龙白,”云澈低眉俯目,漠然低语:“这幅丑陋的模样,还真是适合你。”
“……”龙白眼神在狰狞中凝威,但尚未开口,云澈的脚猛的一压,即将出口的言语顿时化作痛苦的喉音。
“怎么,不服?不甘?”云澈脸上不见快意,更没有怜悯,唯有寒魂的冷漠:
“你要单挑,我恩赐你这个机会。”
“你不用兵刃,我便弃用兵刃。”
“你受了伤,我以更大的程度自伤。”
“所有的机会我都给你了,可是你不…中…用…啊!”
冷语化作低吼,内心深隐的愤怒似乎在这一刻轻微失控,随着云澈眸光闪现阴狠,他周身力量猛然下涌。
噗!!
残忍的闷响声中,龙白的胸口彻底碎断,云澈的整只脚都深深的陷入他的五脏六腑之中。
两大蓬血雾从龙白的胸前和口中同时猛烈喷薄。
乾坤龙城,枯龙尊者……显然,龙白要的不仅仅是尽灭魔族,更是无比强烈的欲将云澈逼入彻彻底底的绝望,让他知道自己在他龙白面前是何等的卑微渺小……最好逼到摇尾乞怜,丑态毕现。
以此,向云澈,向神曦……更向他自己证明神曦的选择是多大的错!
而云澈同样狠绝……弃用兵刃,不惜自伤,让龙白在凄惨落败之下,连丝毫的尊严,连丁点安慰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
“龙皇!”
“殿下!!”
碎骨之音加喷洒的龙血让处于极度惊骇中的众龙神如梦方醒。他们再顾不得什么龙皇之令和前车之鉴,除了重伤的苍之龙神和余悸未消的白虹龙神,其他五龙神全部龙气爆发。
但他们还未来得及出手,一声凄厉到撕心裂肺的龙吟陡然响起。
异变的龙气混着龙血爆发,将云澈远远震开。龙白的躯体也在这时缓缓站起,周身浮荡的龙气……赫然混着浓郁的血气。
众龙神神色惨变,西域所有神主都是心中大骇。
“殿下……”素心龙神低喃一声,不知所措。
“龙皇,你……”龙二沉眉惊声,心中半是愤怒,半是痛心失望。
异变的龙息,染血的龙域……龙白,竟是焚燃了自己的龙神精血!
焚燃精血,虽然会在短时间内获得超越常态的力量,但代价,往往是不可逆的天赋折损!非到绝境,绝不可如此。
在一些拥有特殊传承的人族之中,损耗的精血只要不是过重,尚有办法恢复,只是要耗费巨大的资源和漫长的时间。
而龙神一脉的精血一旦损耗,便是永损!从无恢复的先例和可能!
(毕竟,他们可没有龙神之髓。)
比焚燃精血更可怕的,是龙白这般状态……所焚燃的龙神精血绝非一星半点,怕是半数之巨!
代价,便是此战之后,他的龙威,很可能还要逊色于现存的七大龙神。
疯了……龙皇疯了。
他的确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惨败于云澈之手,但,眼下绝对不是他的绝境,更不是龙神界的绝境。
相反,他一人败,而西神域面对北神域,依旧是绝对的碾压之势。
只要他一声令下,北神域必落深渊。云澈施加于他身上的重创,他也可十倍讨回。
哪怕他有一丁点的理智,都不可能做出这简直匪夷所思到极点的疯癫举动。
精血既焚,再无退路。龙白也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卸下了数十万载的龙皇威仪,焦黑的五官在抽搐间,比所有人所能想象的最恶的恶鬼还要丑恶狰狞。
“呵呵……呵呵呵呵……”
龙白在笑,笑的让人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吾为龙皇,混沌的主宰,诸天的至尊。世间千族万灵,都要在吾面前俯首臣服!”
“而你……不过是一个半甲子的区区幼辈,一个肮脏的黑暗魔畜!”
“吾怎么可能为你所败……吾怎么可能不如你!”
沙哑阴涩的声音,肆意宣泄着无数年来从未显露过的可怕骄狂。
或许,他那一直以来淡视万物,从不屑仗势凌人的表象之下……是从未过将任何人,任何生灵放入眼中的极致傲慢。
“方才,不过是区区试探。现在,才是吾真正的力量!”他抬起焦黑的手臂,上面缠绕着缓慢流转的猩红血气:“好好感受……皇之怒火!!”
他的样貌,他的言语,也仿佛陷入了完全的疯魔。
“殿下!殿下……你……”
众龙神懵在当场,心落深渊。
龙白的确是惨败,但并非败在他弱,而是归来的云澈太过可怕。尤其他超越常理的龙神气息,对龙白造成了太过严重的压制。
虽然败得有些难看,但绝不至于丧尊。何况号令西域之力,转眼便可将对方横压。
他们无法理解,不过一场败绩,为何竟将龙白打击至此……他可是有着最强大龙魂,最坚韧意志与信念的龙皇啊!
一股可怕的寒威随着龙白目光的轻转覆于五龙神的身上,口中言语字字低沉:“吾杀云澈,何须他人之力!你们谁敢出手干涉……吾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五龙神僵在原地,身上的龙气再不敢释放。
他们目光碰触……一个比一个混乱迷惘。
“哎呀。”池妩仸一声低念:“这龙白对神曦的执念,真是远超想象的可怕。”
她眸光瞥向千叶影儿:“那个神曦,当真美得如此祸天乱世吗?”
“哼,骚货一个。”千叶影儿鼻间嗤声。
她并未见过神曦,也完全不想见。
“呵……啊啊啊啊!”
龙白一声暴吼,身掠血影,直扑云澈……精血焚燃之下,他的龙神之力带上了深深的狂暴、惨烈,以及隐隐的绝望。
永失神曦,亲手碾杀云澈已几乎成为他最后,也必须完成的执念。
云澈脚步未动,迎着血色龙气缓缓抬手。
砰———
血光爆散,云澈的身躯却是纹丝不动,龙白凝聚着狂暴之力的龙爪就这么定格在了云澈的指间。
哪怕以焚燃精血为代价换来疯狂暴走的龙神之力,依旧无法抗拒太过霸道的血脉压制。
面对着瞳孔炸开绝望血纹的龙白,云澈的嘴角都不屑勾起嘲讽,淡淡低语:“就这?”
咔!!
他五指收拢,猛然爆裂的血光之中,将在绯红之炎中煅烧许久的龙爪直接捏成碎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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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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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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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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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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