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一方面,她又非常意外。
如果不是姜遇桥亲口告诉她,钟可可根本无法想象,许琳在那个时候,就未雨绸缪地去找姜遇桥说这些。
钟可可面色疑惑,“我妈是怎么看出来的?我那会儿才刚跟你告白啊。”
姜遇桥轻抿着唇,无奈地笑,“你从小就只在我身后转,你觉得阿姨看出来很难吗?”
钟可可:“……”
姜遇桥又说,“不光阿姨,其实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只是从来不说。”
这话如同被人扒了底裤,钟可可当即坐起身,不服气地瞪他,“你胡说,要是别人都看得出来,为什么你看不出来。”
姜遇桥眉峰微抬,用惯有的哄着她的语调笑说,“因为我傻啊。”
钟可可看起来不大高兴,她才不相信他的说法,直到姜遇桥揉捏着她的掌心,不得不说出实话,“你还记得你进手术室之前,谁来了?”
钟可可疑惑地撇她,脑中的思绪却没忘记运转,几秒后,她不确定道,“爷爷?”
“嗯,是爷爷。”
姜遇桥漆沉的目光在灯光下显得分外平静,“你那会儿疼得神志不清,只抓着我的手喊我的名字,爷爷来的时候都看见了,他向来最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我猜,应该是他跟阿姨说了这些,阿姨才过来找我。”
钟可可下意识安静下来。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姜遇桥无所谓地耸肩,“在你十三岁那年,跟着我去林州县的那次,爷爷就找我谈过。”
“爷爷找你谈?”
钟可可眸子里的不可置信几乎要溢出来,“他跟你说什么啊。”
姜遇桥不太愿意回忆当初的那些,因为当时的感觉并不好,他像一个手足无措,做错事的始作俑者,面对他最敬重的长辈,感觉辜负了他所有的信任。
老爷子跟他说的第一句就是,可可长大了,你作为他的哥哥,应该适当与她拉开距离。
钟可可从小就发育的比同龄人慢,无论是个头还是脸,更别说生理期。她上学早十三岁的时候,看起来还像个五年级的小学生,一到下雨天,还往姜遇桥的房间里钻。
姜遇桥每次都拎着她的领子把人从被子里揪出来,到最后又拿她没办法,让她一个人在床上睡,他打地铺在地上睡。
老爷子可能早就对这事儿不满意,所以趁着那个机会,跟他明说了。
“可可对你的依恋太深了,你往东,她就往东,你往西,她就往西,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她现在还小,也不听话,爷爷拿她没办法,只能跟你说这些。”
事实上,老爷子说的远远更多。
但姜遇桥最终就只记得这一句话。
他不想耽误钟可可,那一次是被玻璃砸伤,以后呢?他无法估量。
十八岁的少年再逞强,勇气也就只有那些。
他负重前行已经很累,不想增加新的负担,于是从林州县回来后,姜遇桥就跟钟可可划分了一道不算清晰,但又不能越界的线。
往后的日子里。
他不止一次地克制自己想要亲近她的念头,并告诉自己,钟可可和大院里的其他孩子一样,是需要他让着,照顾的妹妹,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但想是想,做是做。
钟可可对他而言,从出现的那一刻就是不一样的,他也根本做不到忽视她的存在。
姜遇桥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钟可可重新躺在他的腿上,安静地听,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十三岁那年,好像一切都在不经意间悄然改变。
蓦地,她叹了口气,“想不到咱俩这爱情故事还挺坎坷。”
“好事多磨。”
姜遇桥掖了掖她耳根的发丝,精致的眉眼里是发自内心的满足,“能和你在一起,已经完全超过了我的预期。”
这些话让钟可可的心口软了一瞬,有什么说不清的情绪从四面八方涌来,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姜遇桥就提前开了口,“所以你不用有压力。”
“……”
钟可可眼睫轻颤,“你指什么?”
“学业,还有以后的工作。”
姜遇桥嗓音清润缓慢,把沉淀了一晚上的心里话说出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毕业就去工作,还是考研继续读书,都遂你的心意,你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意见,包括我。”
“也不要因为我之前的话,去想什么毕业就结婚的事。”
脑中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
到这一刻,钟可可才反应过来,今晚的姜遇桥为什么那么不给周野的面子开口怼他。
周野触到了姜遇桥的逆鳞。
姜遇桥的逆鳞,就是她。
心口像被暖暖的热流填满,她下意识张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姜遇桥并不想让她有任何回应,只是非常自然地摸了一下她的脸,指尖温热,“可可,你是属于我的。”
“但你同时,也是自由的。”
那天晚上的聚餐,一直延续到晚上十一点。
姜遇桥怕钟可可熬不住,也不想让她熬,早早给她送回家,而后去而折返,回来陪付远航。
钟可可后来听周野说,那天晚上付远航喝得跟一滩烂泥似的,几个人硬把他架上去,他才能回到床上睡觉。
而作为付远航最好的哥们儿,姜遇桥自然要留下来照顾这个新郎官儿。
也多亏了他在,不然付远航第二天根本没法起来,还是姜遇桥早早叫他,给他灌了碗醒酒汤,才把他弄精神的。
另一边,钟可可也起得早。
虽然这天是付远航的好日子,但钟家也喜气洋洋的。
付远航也是老爷子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再加上邻里坊间的,各家各户关系好得都像真亲戚,自然当成自家人的喜事。
钟爱山更是拿出珍藏的西装,还特意搞了个发型。
至于钟可可,她还没怎么清醒,就被叫去了新娘家化妆。
新娘子一共四个伴娘,她就是其中之一。
钟可可刚一进屋,就看到不大的两室一厅内,聚了十来个人,而且这人头数看起来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然而除了付远航的准老婆小敏以外,她几乎不认识任何人。
这就让人十分慌逼。
钟可可性格虽然挺开朗的,但一时间面对这么多脸生的面孔还是很不自在,但已经答应当人家的伴娘了,她也不能拒绝。
好在小敏非常热情地招呼她,加上其他几个没化妆的伴娘还有化妆师,几个女生都留在了卧室。
小敏在榕城这边的女性未婚朋友并不多,没办法,付远航才找钟可可帮忙,但前提条件,姜遇桥也都说了,不可以闹伴娘。
闹伴娘这习俗在很多地方都有,榕城这边有一些,但不多,付远航也不想搞什么低级趣味也不喜欢那一套,再一个,伴郎们是真不敢。
付远航的朋友基本上都认识姜遇桥,也知道钟可可是他宝贝疙瘩女朋友,心里都明净着呢,哪儿敢对她造次,不怕被当场折了手腕啊,再者,就钟可可这种从小打架没输过,在学校就敢把卓亦凡这种大小姐关进厕所,淋了一盆脏水的选手,敢惹她不是找死吗。
所以这事儿,根本不需要多嘱咐,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钟可可倒是没想这么多,这是她第一次当别人伴娘,面对很多事都是保持着新鲜的态度,进屋没呆多久,就是被化妆师按着化妆。
小敏在别人的帮助下调整婚纱和发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钟可可聊天,生怕她被冷落。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钟可可就给她讲了过去付远航许许多多的丑事,逗得满屋子女生哈哈大笑。
毕竟不是新娘子,再加上钟可可底子天生好,化妆师不敢给她画得多精致,只是偷偷给她说,“给你简单弄一下就好了,我怕你这太好看,她娘家人不乐意。”
闻言,钟可可莫名有些尴尬,只能对着镜子里的化妆师傻乐。不过转眼一看,化妆师也确实没夸张。
钟可可虽然只是画了个简单的淡妆,但看起来就像是水灵灵的葡萄一样甜美漂亮,要么说呢,给新娘子化妆的化妆师都贵。
到底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钟可可平时素面朝天惯了,偶尔见自己化这么精致的妆,一时心痒难耐,就偷偷自拍了一张,把原图发给姜遇桥。
照片里,她穿着抹胸的水色伴娘服,清晰挺翘的锁骨在光影下勾勒出明显的起伏,修长的脖颈上,依旧挂着那条和姜遇桥一对的戒指吊坠,再往下,是稍微有些过界的绵软,大概是衣服不合身的缘故,看起来有点儿掉,但也因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性感。
配上钟可可那张纯真稚嫩的脸,纯欲感的冲击力格外的强。
姜遇桥收到这张照片时,心神先是轻荡了下,跟着就皱起眉,匆忙跟着付远航这边的人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给钟可可回消息。
姜遇桥:这什么衣服?换一个
钟可可化完了妆,也穿好了衣服,呆着没事儿干正听着几个伴娘和新娘聊天,收到他的这句话,顿时有些不爽。
回复得这么慢就算了,还不夸她。
正常的男朋友看到女朋友这么漂亮,第一句话不都是无脑赞美吗?
钟可可小鼻子轻哼一声,走到窗边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回复:怎么,不好看吗?
姜遇桥:。
钟可可急了:有话说话,别发标点符号
姜遇桥:问问小敏有没有合身的,这个不适合你。
钟可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伴娘服就四件,跟谁换去,再说了,人家新娘子选的伴娘服,又不是按照我的身材量身定制的。
顿了顿,她有些生气道:你嘴就那么硬啊?就不能夸我一句
发完,钟可可磨着后槽牙等,想看他到底给自己什么解释。
然而姜遇桥怎么都不肯松口:是好看
姜遇桥:但你这样太容易遭人惦记。琇書網
姜遇桥:我不喜欢
钟可可:???大家都穿这样啊?
姜遇桥:那你的为什么胸口这么低,前面那颗痣我都看到了
钟可可;……
姜遇桥:换
钟可可简直要被他气疯了,她本想把手机扔到一边不搭理他,可架不住这男人不断发信息来哄她。
姜遇桥:乖
姜遇桥:我问了付远航他说可以换
姜遇桥:可可?
钟可可实在忍不了,重新捞起手机,耳根子燥红,噼里啪啦给他打字,你当我傻子吗姜遇桥?!我给你发的是特意找的角度拉低胸口的,就是为了显得性感,别人看我根本不是这样!!
姜遇桥:……
钟可可恨不得把信息拍他脸上:一点儿情趣都没有!我看把你换了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好不容易性感一回,人还不领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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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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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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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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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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