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至亲。
就算是在陆老爷子那儿,姜遇桥也不会听到类似“疼”这种字眼,好像他与生俱来就应该长成参天大树,供别人依靠。
唯独在钟可可这里。
他是不一样的。
像是在迷茫又罕迹的汪洋中,找到了停靠,姜遇桥抬起手臂,紧紧回抱住钟可可。
感受着她的每一寸体温与气息,男人气息悠长地笑了笑,“嗯,不用别人疼,只要可可疼。”
被他的话触动,钟可可搂得更紧了些。
心跳声也愈发强烈。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是完了。
转来转去,还是要被他吃得死死的。
就在这时,许新雅打来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钟可可才被拉回神,她从姜遇桥的怀中半挣脱开来,接过他递来的手机。
本来是想去阳台接的,姜遇桥偏偏不让。
他揽着她纤细的腰肢,把人扣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蹭了蹭,“在这接吧,我还没抱够。”
“……”
男人腔调懒懒散散的,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勾得钟可可心神一荡,她忽然就明白“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还是许新雅一嗓子把她的魂儿吼回来,“钟可可,几点了还不回宿舍?”
听到这话,姜遇桥垂眸,眼神暧昧地盯着钟可可,贴着布料温热的掌心不安分地在她腰间游移,像在表达着无声的威胁。
钟可可扶住他的手,警告地看着他,一边回应许新雅,“我、我今天应该不回宿舍了。”
“不回?”
“你又不回?”
钟可可面色难堪了一瞬,“你能别用这个语气吗?我又不是去外面干什么。”
“是是是,你是没干什么,不过就是陪着你的遇桥哥腻腻歪歪。”
“……”
隔着电话钟可可都能感受到许新雅翻的白眼。
意识到两个人的话题有些禁忌,她赶忙推开姜遇桥,朝沙发的另一边坐了坐,姜遇桥倒也不气,就这么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钟可可被盯得双颊潮红,有些不服气地回击,“那你还不让人谈个恋爱了。”
“没不让你谈,”许新雅音量降下来,“就是你这才谈了几天,就又被他拐回家,我真怕你大学没毕业三年抱俩。”
钟可可差点儿没被口水呛死。
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姜遇桥。
然而这男人像是完全没听到似的,把注意力放在电视上,钟可可这才想起刚刚两个人是要看电影的,找到借口,她理直气壮地解释,“不要想太多,我们就是看个电影而已。”
“最好是,”许新雅煞有介事,“我不是吓唬你啊,我刚听别宿舍的女生说的,那女生说她们班有个女生怀孕了,刚跟男朋友做完人流回来,妈的脸色白得跟鬼一样。”
“……”
钟可可后槽牙一紧,差点没从沙发上蹦起来,“许新雅,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是那个女生!”
被她这么一吼,姜遇桥登时抬眸看来。
许新雅也收敛许多,“行行行,我不吓唬你啦,明天记得早点回来,帮我带两个毛巾卷儿啊!”
钟可可哼了一声。
心想你这么不信任我我才不帮你带,一侧眸就对上姜遇桥似笑非笑又探究的视线。
心头莫名涌起一股心虚。
钟可可挂断电话,摸了摸后脖颈,故作镇定地开口,“我们看电影吧。”
就这么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姜遇桥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
这场电影选得很失败。
场景虚假也就算了,就连故事也讲得云里雾里的。
钟可可看了没一会儿,就困得不行,后来干脆躺在姜遇桥的腿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后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她和姜遇桥紧握在一起的手,这个时候,电影刚刚演完,姜遇桥见她醒来,捏了捏她虎口的软肉,“醒了?”
钟可可尴尬的不止一星半点。
她蛄蛹着坐起身,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面容英俊的男人,“对不起啊遇桥哥,我太困了。”
小的时候她就这样。
经常玩着玩着就睡着了,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很少失眠,体质让别人羡慕得很。
姜遇桥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困了就去睡吧,明天你不是还要回学校?”
钟可可想了想,点头,“那你呢?”
姜遇桥看向电视,“我再看会儿别的。”
不知为何。
钟可可总觉得他这会儿怪怪的。
也不是心情低落,倒像是有了小情绪。
犹豫了好一会儿,钟可可到底没问出口,她实在困得厉害,就跑去洗手间洗脸刷牙。她一走,姜遇桥也跟着起身去她的卧室,帮她把床铺好,还在床头点了一个香薰。
钟可可一进卧室,就闻到了极其好闻的味道。
她本想跟姜遇桥说什么,谁知这男人竟然绕过她兀自去洗澡,留下一脸懵逼的钟可可。
这下,钟可可再看不出来他有小情绪就是傻子了。
可是为什么啊。
她又没惹他?
钟可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干坐在沙发上等他,好在男生洗澡比较快,她在睡过去之前,终于把人给等了出来。
没想到她居然没睡,姜遇桥愣了愣。
钟可可见他出来,立刻双腿交叠抱着双臂,摆出一副老佛爷的模样。
注意到她的神色,姜遇桥微微勾唇,走过去,穿着拖鞋的脚轻轻碰了碰她踩在毛毯上白嫩的脚尖,“怎么还不去睡?”
钟可可神色难得严肃,“我还想问你呢,我哪里惹你了。”
花了一晚上心思安慰他哄他,结果他转脸就对自己无波无澜的,换谁谁乐意。
似是猜到她在什么,姜遇桥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刚洗过澡,他的掌心微凉,带着丝滑的触感,贴在肌肤上十分舒服。
舒服得钟可可没忍心甩开。
姜遇桥从略低于她的角度盯着她的小表情,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别气了。”
“……”
“是我不好。”
没想到第一次闹小矛盾,这男人这么快就服软,钟可可有些惊奇地看着他。
姜遇桥揉捏着她柔软的指腹,“我不该刚刚那么对你,也不应该因为你电话里的一些内容,就胡思乱想。”
随着他的话,钟可可的肩头慢慢松懈,又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胡思乱想这种字眼,和姜遇桥太不匹配。
他这种天生智商超群,被众星拱辰般长大的人,怎么会……胡思乱想?难道他不是一眼就看穿别人是怎么想的吗?
疑惑间,姜遇桥低垂下眼眸,“可可,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别的男人一样?”
钟可可啊了声,表情更加懵逼,“为什么会这么说。”
姜遇桥耐心至极地看着她,“可能因为刚刚你那通电话,你离得还是不够远,对话我都听见了。”
钟可可:“……”
好像突然明白了他不开心的原因。
姜遇桥稍微组织下语言,语气不紧不慢,“我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怎样的,也不想知道,我只想按照我们自己的步伐,一点点向前走。”
钟可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姜遇桥就知道她听不懂,薄唇一笑,“我向你保证,在你和我结婚之前,我不会碰你。”
怎么一下子就扯到结婚上?
钟可可彻底呆了。
隔了两秒,她有些恍惚地开口,“这、你别听许新雅胡说,她就是……”
“就是担心你。”
姜遇桥接住她的话,“如果我是她,也会担心,毕竟我们两个现在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说话间,姜遇桥喉结克制地滚了滚,继而轻笑,“我是该约束一下我自己。”
“……”
“你才十九岁。”
听到这,钟可可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刚开始,他是因为许新雅的话,和看电影时候她不经意的冷落而胡思乱想,现在,他又自己想通了,过来道歉。
然而钟可可完全不吃这套,反倒是秀眉倒蹙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现在觉得我小要退货是不是?”
姜遇桥没想到她会这么想,神色一哽。
钟可可气鼓鼓地站起身,“你亲了亲了,抱也抱了,现在才觉得自己逾矩,你当小孩子过家家呢。”
“……”
见她生气,姜遇桥眉心微蹙,紧跟着站起身,“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可可有些委屈地瞪着他,“那你什么意思。”
姜遇桥见不得她这么看自己。
一面觉得自责,一面又怪自己太笨,根本不会谈恋爱,两种情绪交织之下,他到底没忍住,微微弯下身,亲了亲她的唇。
突如其来的吻惹得钟可可身子一僵。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姜遇桥就微微张开嘴,再度在她唇瓣上轻轻啄了几下。
被他这样撩拨,钟可可心头一哽,跟着不由自主地仰起头迎合,姜遇桥顺势把她揽到怀里,胸腔那股刚刚被冷水澡压下去的燥意再度燃了起来。m.χIùmЬ.CǒM
辗转间。
男人清甜中混着荷尔蒙的气息送了进来,激起无数电流。
钟可可身和心像是踩在云端,没一会儿便轻盈起来。
姜遇桥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扶着她的腰,感觉到她的呼吸开始不顺畅,这才慢慢放轻,而后,星星点点的浅吻从她的鼻尖一路落到耳垂。
钟可可指尖微蜷,被动感受。
偏偏姜遇桥揽着她不松手,他穿着一件被水微微打湿的单薄白t,较好的肌肉线条不经意地被描摹出来,光是靠在上面,都觉得心神紧绷。
片刻后,钟可可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很轻,“我不喜欢你刚刚那样对我。”
姜遇桥一下下给她顺着后背,低低嗯了声,“是我错了,是我不好。”
钟可可吸了吸鼻子,“你以前不喜欢我的时候,就总那样无视我,所以我不喜欢那样。”
鼻尖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蹭了蹭,姜遇桥嗓音哑得厉害,“没不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就是太喜欢你了,所以害怕自己哪天克制不住,会伤害到你。”
他这句话很长,信息量也很大。
钟可可反应了好几秒,才得出惊人的答案。
她稍稍推开姜遇桥,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说什么……你一直都喜欢我?”
男人一向清冷的眼眸翻涌着极为相斥的灼热,“没错。”
“……”
“只是我那时候太过自负。”
“……”
“到现在才察觉到。”
钟可可相对无言地看着他,好像在这一瞬间,世界观都被摧毁了一样。
“可可,”姜遇桥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眸光变得有些潮湿,“我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游刃有余的,特别是对你,我很怕我做的不好,让你再度对我失望,而且我也我希望,我是你人生的起点和终点,而不是一个过客。”
说到这里。
姜遇桥像是用尽所有心力般,笑着叹了口气,“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白了明白了你就是患得患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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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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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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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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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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