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仪干脆问道,在豫州城能设私牢,还能随意将人带出来召见,此人在豫州城的地位可见不一般。
也许在本朝都不一般。
但这个人左仪不觉得会是上官锐。
“城南。”
“城南?”
“对,是城南。”
程宣十分肯定,带着他出来的那俩狱卒就是往城南去。
若非因为经过城南最为繁华的南市,他哪里来的机会逃走。
左仪抄着手来回走动,走了一会儿停住叫说道:“会不会是巧合,事情似乎都在朝城南汇聚。”
“如何说?”
程宣不大明白左仪的意思,他被带去城南可不是巧合,难道说有什么事也在城南发生了?
“之前在镇子上遇到一个酒肆的案子你可还记得。”
左仪没有先说事情,反倒问起程宣来。Χiυmъ.cοΜ
程宣点头,心知这个巧合也许跟之前的案子有关。
“我遇到了那个案子里本该嫌疑最大却没有证据的人,就是那个柳娘。”
程宣想了想说道:“不应该还有那位张夫人吗?”
他们曾在案子结束后仔细探讨过这个问题,觉得此二人必然是有合作的,至于谁才是真凶尚不可知,也没有证据。
“张夫人出家了,看样子是经受不住世间人情变换,所以躲了起来。”
程宣嗯了一声,又问道:“可这跟城南巧合有什么关系?”
“柳娘就在城南一条巷子里卖酒为生,这也就罢了,我遇见她的时候正巧看见有几个无赖收孝敬钱,顺势从柳娘口中知道了三十帮在豫州城的势力。”
“这个帮派我倒是有所耳闻,曾在豫州其他地方发展其势力,只可惜后来被当地衙门清剿,如今竟在豫州城盘亘下来。”
程宣来豫州之前调查过,这个三十帮的帮主一直十分神秘,一番打听下来,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三十帮帮主是男是女。
“这么说三十帮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左仪听程宣的意思,当地衙门都清剿,想来是触犯了不少本朝律例。
程宣却摇头,“并非如此,就我打听到的消息,三十帮一直救济贫困,豫州周边闹了饥荒,衙门无所作为,反而是三十帮倾巢而出,他们开设粥棚救济百姓,得了许多赞美。”
可这些赞美在衙门的人的眼里就是打脸,一点不留情面的那种。
后来又出过几次差不多的事情,衙门和三十帮就突然之间闹翻了,在他们的口中三十帮成了当地恶势力,打家劫舍无所不做。
再然后三十帮被清剿,原本被帮助的百姓在衙门的威慑下,无一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左仪抬手在下巴上蹭了蹭,不解的道:“既然如此,三十帮为什么还要重新凝聚,就此解散不是挺好的。”
“人人若都像你一样,说不定世间会少了很多冤仇。”
程宣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良久才送了左仪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是褒奖还是贬责。
“柳娘铺子前出现的那几个无赖若真的是三十帮,那现在的三十帮便是因那一口怨气而扭曲了。”
左仪缓缓坐下,“而柳娘在其中将三十帮和衙门的关系隐晦的告诉我,难道她希望我去做些什么?”
程宣摇头,“柳娘此人必然不简单,她所思所说不尽然是我们所想,此女的心思很难猜。”
左仪表示赞同,从镇上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想张夫人和柳娘的事,两个女人那么周密的计划,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且杀了阻碍自己的人,如此心思确非寻常人可比。
“只是很意外张夫人会出家。”
左仪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张夫人那等姿容和脾性,出家是在是可惜了。
“在何处出家?”
程宣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了一句。
左仪一愣,这个他倒是没问。
“怎么了?”左仪不解,程宣怎么突然问这个。
“要是在娘娘庙那就真是太巧了。”
程宣微微垂下眼皮,遮盖了眼中的波澜。
左仪眯起眼睛,程宣这话的意思不难理解,“说的也是,倒是我疏忽大意了。”
从入城所知的商贾失踪,到后来在巷子里遇见柳娘所发生的一切,再到程宣这么巧在城南逃走,这一切仔细想起来,就像是有些关系的不同事情。
虽然左仪眼下说不出这些事情有什么关联,不过直觉这东西有时候就是很玄乎,说不定就是真的呢?
两人又聊了一些,眼看着天色暗下去,便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早左仪被程宣叫醒,他告诉左仪宫文柏藏身何处,让他有时间务必去走一趟。
这是他思来想去觉得该做的事情,即便左仪觉得宫文柏现在应当不会还待在一个地方。
左仪点头表示没问题,如程宣一般,虽然他知道宫文柏的脾性,可总觉得还是去看一眼比较安心,万一有个万一呢。
出了门晃荡着去衙门,左仪便看到上官锐等在大堂上,一见他出现,立刻上前问道:“昨日什么情况?你怎么连说都不说就回去了。”
上官锐可是挂心了一晚上,自己将一些实情告知左仪,本已经是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着实忧心。
“没什么,被观音殿的算子算了一卦,说我此去无收获,可不,还真就没什么收获。”
左仪两手一摊,把昨日在观音殿的事情说了一遍。
只是他没有提及那两个官差发现密室的事,他想看看,上官锐把人给了他是做什么用。
只受差遣,还是顺带监视。
上官锐似乎并不觉得左仪少说了什么,点头说道:“那位算子我早有耳闻,确实有几分真本事,左大人还是小心点为好。”
“我有什么可小心的,要小心的是城中商贾和百姓,若此事再闹下去,上官大人这些年的声望怕是要变成失望了。”
左仪十分不客气的拍了拍上官锐的肩膀,像是一个老友在幸灾乐祸,又像是安慰。
上官锐没说话,他知道左仪说的一点没错,声望积累起来十分缓慢,可要毁了的时候却异常容易。
他不得不防,也是他肯松口的原因所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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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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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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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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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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