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法会结束后,皇帝就请萧函到殿内。
皇帝问的正是他还有多少寿命,大梁的国祚如何。
萧函的态度是只要敢问,她就敢答。
回善清观的路上,回廊转处突然有一华服少女,立刻跪在她面前,不过被内侍挡在前面,“荣安郡主,惊扰了清源真人,陛下降罪下来你可担待不起。”内侍声音尖细道。
这华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荣安郡主赵云裳。
荣安郡主和皇后失势,风向大变,内侍对她的态度无须多恭敬,另外也是知晓薛真人现在胜过以往的地位。
“薛……薛真人,以往都是我的错,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赵云裳低声下气道,连对内侍的倨傲也忍了下来。她好不容易才能进宫一趟,有这样的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萧函微挑了挑眉,看来这位昔日高傲任性的荣安郡主变了许多,这话可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
内侍欲让侍卫强行送赵云裳离开,被萧函拦下了,那内侍对上她脸色立刻变得温和恭敬,退到一旁。
萧函微微一笑,“荣安郡主来找我,所为何事?”
昔日荣安郡主对她恨不得置之于死地,如今失势落魄,恐怕更不愿意出现在她面前,要么是真的本性改变,要么就是为了比她的尊严荣辱更重要的事。
荣安郡主:“薛真人,求你让我当太子妃好不好。”
说着这话她心中忐忑不已,她也知道以她过去对薛叶的针对,还想害她。如今已成为薛真人的她,不可能会帮她,但她实在没有办法了,皇后姑母也进了冷宫,侯府也无人问津,她再不博一把,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翻身了。
只要薛真人肯帮她,她什么都愿意做,就是任打任骂也可以。
她当上太子妃,就什么都听薛真人的,她会劝太子敬重薛真人,日后封她为国师。荣安郡主想好了许多允诺,但还未说出口,抬眼对上萧函透彻人心的目光,仿佛心中所想都已被她知晓了。
萧函看着她,忽然笑了,“如你所愿,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萧函的话一直回响在赵云裳耳边,但等回到侯府不久接到赐婚圣旨,婚期就定在下月。心中的狂喜已经淹没了她,她是太子妃了。
“恭喜郡主,恭喜侯爷。”下人们带着喜意地恭贺吹捧道。
同荣安郡主一样欢喜的还有襄南侯,自皇后被废后,他这个侯爷就有名无实,但现在他女儿要当太子妃了,他依旧是皇亲国戚,高高在上的侯爷。
这样一想,襄南侯就意气风发了起来。
和襄南侯府上下一片欢喜不同,东宫里,太子褚贤脸色阴沉的能滴得出水来,宫人们一声都战战兢兢的不敢吭。
太子褚贤恨不得将那赐婚的圣旨给扔了,叫他娶一个几乎没有益处还恶毒任性的女人,薛叶这是在羞辱他。
因为禁足东宫,太子褚贤没能去法会,但法会上发生的事早已传遍了满京城,他又怎会不知。他特意设计的流言,寻来的道家高人竟是这么不堪一击。
更没想到的是这道赐婚圣旨,好你个薛叶,太子褚贤眼中透着噬人的怒火。
萧函想着,之前外头那么多人说她是妖道,她不谗言蛊惑皇帝一把,好像都不好意思。荣安郡主千方百计想当太子妃,萧函就成全了她,反正也只是举手之劳。
皇帝问她寿命还有几何时,她如实以告还有八年。皇帝自然慌了,求她炼丹以延寿。她只不过随后又多说了一句,太子与荣安郡主命格相合,有益于陛下寿数。
皇帝甚至都不细问,直接拟旨赐婚。和自己的命比起来,亲生儿子也算不得什么。
太子褚贤如今既没了名正言顺清君侧的理由,大势也还未成,所以就算再气再怒,也只能忍辱负重接下赐婚的圣旨。
萧函挺想看看他此时憋屈的脸色的,受人摆弄的滋味怕是不好受吧。
玩过了也该干正事了,她炼丹还没有成功呢。
撺腾了皇帝下了赐婚圣旨后,萧函又重新投入到炼丹大业中。xǐυmь.℃òm
不就是小小的筑基丹。
期间失败炼的一些也不完全是废丹,补气养身的丹药也是有的,萧函送了两三颗给皇帝。为了方便她下一步,皇帝还是活着比较好。
所谓的炼丹吃死人更多是因为普通人无法化去经真火淬炼遗留的丹毒,但这对萧函而言是小问题,
在让人尝试,以及自己亲生体验这丹药的好处后,皇帝对薛真人炼丹一事更加支持,所需的材料药草更是下达诏令命天下各地州县搜集。
这般浩荡,所费的人力物力更是不计其数。
一月后,
皇宫之上,本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却忽然引起黑云,雷鸣电闪,云层汹涌翻滚。
若是有修真界的人在,肯定不会陌生,这正是修真界常见的劫云。晋升境界,成丹炼器,凡有异宝出现,都得挨上一遭。
而劫云的中心正是善清观,早在三天前,观内的宫人就被萧函下令出去,不得进观。
丹室内,萧函仿佛对外面的动静置若罔闻,不过,和她曾经经历过的,这算是小打小闹了,自然没什么可惧怕。
她一心专注在丹炉之中。
对炉内的变化她完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双手结印掐诀,灵气随之化入丹炉中,与真火一起融化淬炼,渐渐的炉内出现乳白色的先天灵液,最后变成淡淡的金色。
外面惊心可怖的雷霆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降落而至,却仿佛穿过屋顶,毫发无损,简直不可思议。
就在丹成的那一刻,这方天地的灵气都发生了异变,像是破开了某个小口子一般。
风云雷霆也荡然无存,天空如云消雨霁一般,虹光显现。
一切都仿佛只是刹那间的事。
而看见这一幕的岂止是皇宫内的人,甚至是满京城的人。而早先那些沸沸扬扬的传言,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方向正是陛下亲封清源真人的善清观。
求仙问道,炼丹长生,这从来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但薛真人炼丹所引起的天地异象,简直前所未闻,无异于证实了这世上仙人的迹象。
若说法会那日只是让人们知道薛叶是位真正的世外道家高人,那么这一次,所有人都相信她或许真的是神仙,或者说离仙人最近的存在。
萧函看着手心间散着淡淡光晕的筑基丹,无论是劫云,还是此丹本都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但有道是,这世间本无仙,
自我来了以后,便有了。
……
炼丹成功后,不止皇帝亲自来善清观,外面求见的帖子也是如雪花一般。
萧函没有再如之前那般深居简出,不仅见了皇帝,还有玄诚和云濂两位道人,另外那些勋贵世家的人,萧函虽没有见,但他们在许多拜帖中所求的一事,却是应允了。
在知道能以炼丹便引起天地异象,风云雷霆之变后,薛真人乃是真正的神仙人物已经是毋庸置疑了。错过了薛真人的三问,不能再错过这样抱大腿的机会。
他们或许有爵位官职在身,但他们还有子女。最好的机缘莫过于能跟随薛真人身边求仙问道。
萧函自言不收弟子,但若是愿意,也可以送一些人到善清观中,但要求七岁以上,十四岁以下,且条件清苦,日后也难有机会与亲人见面。
此事一出,引发京中狂热。要知道就之前就连参与给薛真人锻造丹炉的工匠也被权贵纷纷请上门来,奉为上宾。何况是能跟随薛真人修行。
那些勋贵世家当然不会在意什么条件,即便现在做不了真传弟子也没关系,就是做个打扫的道童,也是求也求不来的福分。日后的路还长着呢。
像玄诚和云濂道人在见萧函的时候,有意无意道,道教内有不少好苗子,不仅天资聪颖钟灵毓秀,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而且耐得住修道清苦,比那些高门出身的子弟好多了。
但他们也只敢拐弯抹角说一两句,而不敢干预萧函的决定。
和萧函在道法修行上的造诣相比,他们几乎微不足道,如牙牙学语的孩子。所以比起一般人只看到外表的神仙风光,他们更知道这个机会的珍贵。早早就传消息回道家内部,将资质出众年龄又符合要求的弟子带来。
即便不能占了全部名额,总能得到一些吧。
萧函扔出了一个‘饼’后,只等他们自己行事,其他诸事不管。
等到挑选的日子,送到善清观的人远远超过了萧函给出的名额,萧函也不在意,反正只会要十二人,多了反倒累赘。对年龄要求在七岁以上,十四岁以下也是有原因的,年岁太幼,还需要人照顾,年纪大了,只怕心思也比较杂,耐不住清净。
这些孩子有的目光纯净,有的天生自信,有的略带紧张不安。
萧函扫了一眼,稍稍意外的是其中一个女孩。
因为知道这机会的珍贵但也有不舍得的,送来的多是嫡出幼子,女孩只有寥寥几人,尤其是这位,萧函还认识。
康国公老夫人寻回的外孙女。
萧函走到她面前,轻声道。“你外祖母竟也舍得将你送来。”
这句话引起了其他人对那个女孩的羡慕,毕竟谁都知道,不会是所有人都能留下,那么能引起薛真人注意的人,进入善清观的机会也会大些。
在国公养的这一个多月,原本瘦弱蜡黄的脸蛋也红润白嫩了些,但仍能看得出微微的怯弱,和以前过苦日子的经历。但眉间一颗红痣,还是显出了她的几分好颜色。
过去日子过得穷苦,等接回国公府后,老夫人特地为她取了一个名字,木怀锦。
木怀锦只怕是这些人中最紧张的一个了,说话也有些磕磕巴巴,“外祖母同我说,薛真人与我有大恩,如果不是薛真人,外祖母也寻不到我和我娘。”
其他有些心思机敏伶俐的少年少女听了,只暗叹老国公夫人用心良苦。
萧函轻笑了一声,却不只是因为这句话,康国公老夫人用心岂止是这一点,京中的勋贵人家为了这些名额几乎争破了脑袋。而康国公府却不止有木怀锦一个适龄的孩子,甚至还有她的嫡亲孙子素女。
这个机会是康国公老夫人压下了所有的非议,唯一一次独断专行的决定。
老夫人也不后悔,在知道幼女英年早逝一生孤苦后,就对这个外孙女爱若珍宝,想将所有的愧疚都弥补在她身上。但长年在贫苦人家长大的木怀锦与国公府也是格格不入。需要花更多的时间进行贵女教养,日后也好为她寻个好归宿。
想的虽然好,但老夫人也知道自己年事已高,究竟还能再活几年都不知道,她若一去,国公府上下待木怀锦又能几分真情实意。老夫人看多了人心,也不会去赌。
这时正好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老夫人也是真正相信薛叶是神仙,外孙女若跟随在她身边,她即便撒手去了,也不用担忧外孙女的未来。
老夫人做下这个决定就知道儿女孙子孙女会对她生怨。但她一生为老国公为国公府尽心尽力,倾尽所有,就这么唯一一次的自私。
看着眼前这个忐忑不安的女孩,萧函微微一叹,“你留下吧。”
萧函也没花多少时间,就结束了挑选。
其中还有皇帝送来的一名年幼的皇子,好像还是某个宠妃的孩子,倒也是舍得,毕竟在她这真的就是做个道童,以后还没什么机会见面。
没被选中的人有着明显的失落,来之前家中长辈就有告诉他们今日被选中的重要性。
他们也感觉似乎错失了一个攸关人生的际遇。
……
炼丹成功后,萧函就提出不宜在居住于宫内。皇帝虽舍不得,但想起那一日雷云汹涌,也有些畏惧,于是吩咐另外新建了一处。
道门来人对萧函示好,她似乎也没什么拒绝的道理。
慢慢收拢着天下道门势力,利用这份资源。
在半年后提出了洛河一事,迁洛阳等州城三十万人,有皇帝和道门支持,此举在朝堂之上也没有受到什么阻碍,被下令推行。
等到第三年之时,才真正万事俱备,
萧函坐在修筑的高台之上,看着平静无波的秀丽洛河。
筑基的那一刻势必要在灵气浓厚之地,为了增加筑基的可能性,她不仅准备了足够的筑基丹,还借助道门力量选择最为合适的山川,筑基之地——洛河,并提前三年布置了法阵,还有大量的玉石精粹。
绝对是称得上是倾一国之力在修仙了。
甚至放在修真界,她这也不算是什么正途。
毕竟她用的可是速成之法。
但在这种灵气稀薄的世界,无论修炼,还是筑基入道本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既然都这样了,不如不破不立。
当天空出现提前测算过的月食之时,萧函便开始运转法决。
布置了重重法阵的洛河受到月食影响,轻易被萧函的灵气所牵引,河面上翻涌起冲天的浪潮,所爆发的巨大威力瞬间可以轻而易举摧毁任何东西,但此时却成了萧函筑基的最好屏障。
夜空中也同样不平静,比起以往炼丹形成的劫云都要大,雷动四方,似是这个世界的天道在震怒。
巨大的灵气裹挟着浪潮形成惊天动地的景象。
天下降下的雷霆带着淡淡的紫色,朝向浪潮如劈开虚空一般,但那一瞬间,爆发出庞大而精粹的灵气散向空中,并令天地不断发生异变。
洛河万物能侥幸避过浪潮雷劫的,都受到这份恩泽。
金光立现,萧函不仅在雷劫中毫发无损,且凭风御虚,飘然落在潮面至上。
……
太子褚贤曾想过,要成为大梁开朝以来最出色的君王,创下不世基业,开拓最为辽阔的疆域,令四方臣服,万国来朝,让天下人包括后世史书都铭记他。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向失败呢,是从薛叶重生的那一刻开始,还是她竟真的得道成仙了,而自己却是谋逆未遂被废黜幽禁的太子。
背叛他的还是他的手下,而曾经想拉拢的白丞相竟也毫不犹豫地站在他的敌对立场,只因他将女儿许配给了六皇子。
自从被废后,褚贤开始了整日的醉酒,梦中有时是前世的景象,有时是他刚重生回来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实与梦境,前世与今生交织在一起,令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一日酒后醉言,稍稍醒转后就见太子妃赵云裳,揪着他的衣服捶打,跟疯了一般。
荣安郡主赵云裳如愿成了太子妃,尽管太子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也没关系,反正她重获了高高在上的地位,比昔日更盛的风光,但没想到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太子就被废黜,她也跟着被幽禁在这宫苑里,不仅荣华富贵烟消云散,连自由也失去了。
她与太子互相厌恶,互相折磨,原以为日子就是这样过下去,等着新帝继位就会被赐毒酒。
直到她听到了褚贤的醉言,他是重生的,薛叶也是重生的。
“是你害了我,我应该当皇后,我应该母仪天下的,都是你害了我。”
如果不是因为褚贤,她母亲长公主也会好好的,她也不必沦落成这个样子。如果褚贤没有重生,还当上太子,她就不会一心想着嫁给他。一切都是因为褚贤,是他害了她,毁了她一生。
褚贤冷眼瞧着她,厌恶地一把将她推开,冷冷道,“你本就不该嫁于我。”
她知道也没什么关系了,现在重生不重生的,还重要么。
若他娶得不是赵云裳,是薛叶或是白娉婷,哪怕任何一个也比她好。
褚贤懒得理会一个令人厌恶的疯女人,起身仍带着些醉意想要离开。
忽然下一刻脖颈间钻心的痛楚,继而是鲜血沾满了衣襟。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褚贤,手握着尖锐烛台的赵云裳笑得疯疯癫癫,失魂落魄。
……
谢安瑾这些年一直待在临安伯府里,在数次的失望后,他也已放弃了征战沙场,开拓疆域的追求。
临安伯府的爵位已经决定好了,由父亲的一个庶子继承.谢安瑾对此没什么意见,毕竟一个身有残疾的人不可能继承爵位。
只是母亲近日一直操劳着他的婚事。
谢安瑾有些反感,不愿意拖累好人家的姑娘,提出此生不婚的想法,却被母亲断然拒绝了。她宁愿找几个好生养的姑娘,也要给她的儿子留下子嗣,而且怎么说,那也算是嫡孙。
谢安瑾也知道,母亲因为父亲将爵位留给一个庶子继承的事,有些魔怔了。
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已经让母亲很失望了。
即便没有爵位,当个富家翁也是绰绰有余,不想让母亲继续魔怔,也免得府里其他人多心思,谢安瑾住到了自己名下的一个庄子。
在某个雨后,见到了一位熟人,宋庭章。
谢安瑾对他当年离去之事仍有些介怀,若非他的离开,太子殿下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这你可想错了,我若不走,就同太子一样了。”
“而且我对太子可没有什么情谊,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忠君二字了。”后半句似是含有深意。
宋庭章笑道,“你一直没出门,不知道外头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又叹了一口气,“读了多年的圣贤书,没想到重活一世,竟没什么用处。”
谢安瑾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关于那人的事也是知晓一两分的。其间的不可思议,甚至都让他怀疑自己的重生是不是真的。
道门兴盛,薛叶成为道门之首,统领天下道门,还被加封为大梁国师,传道万千。
皇权已不再是唯一至高无上,甚至用不了几十年,道门发展至鼎盛,究竟是仙门,还是皇权在上就不一定了。
……
乾元十九年,出现一奇人,便是后来的道门之首,开辟长生仙道的清源真人薛叶。
据传说,她在洛河筑基历劫入道。
也因此成就了洛河遗泽。
自始起,人可以修道,草木万物可以化形,或成妖或为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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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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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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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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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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