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冲到门口,就见重重倒在地上的人,他肝胆俱裂跑上去跌在地上,看着地上的人不敢碰。
“怎么回事?什么声音?”楼上窗户接二连三亮起来,一下子都醒了……
窗外的小巷,听着上面乱成一团,看着提着剑从上面飞下来的人,盛凌走到他身旁,问,“你杀了他?”
李清神情麻木一言不发,盛凌说,“不对,若你真杀了他,你还下来做什么?你没有杀他!”
忽然盛凌握住剑抽出半截,看向对面的黑暗。
一张熟悉的棺材脸从黑暗中走出来,他身后还有几人隐藏在黑暗中,场面一触即发。
而棺材脸只是看向麻木的李清,“李大人,您见过了那人最后一面,也泄了愤,以后便不要再出现,往后扰人的只有那些江湖恩怨,我们不会再追杀你。”
听着头顶那间房传来的惊叫嘈杂,李清提着滴血的剑从棺材脸跟前走过,穿过藏在黑暗中的暗卫。
棺材脸转身看向他,目光复杂,“李大人,皇上还是顾念了当年的情分还有你救了那人一命的恩情,否则不会留你一命,不会让你再有机会和他道别。”
香满楼灯火通明,所有伙计都醒了跑上来,一见到屋里倒地的血人和跪在一旁双手是血的人一下子都慌了,其他房间的客人都不明所以地走出门张望,眼见局面越加混乱,一位老师傅缓过神来,马上让人去叫大夫,安排人去安抚楼上其他住客。
关上房门几人合力把地上的人抬上床。
“掌柜,”一位老师傅查看了下哑巴身上的伤,回头看着抬着一双沾满鲜血的手魂都吓飞了的人,走过去拍他的肩,“别担心,他身上的伤都不深,深的在手掌和肩上,不会要人命。”
少年满是血的双手不停颤抖,“我早该想到有人害他,他一身伤出现在荒郊野外,我早该想到的,可我不单单没想到,我还让他一个人待着,我……”
床上的人抬起来,这只手掌鲜血淋漓白骨惨惨,他极力地忍耐走过去,双手托着这只仿佛随时会断掉的手掌,低头才让眼中的眼泪落下,“对不起,哑巴,对不起呜呜……”
屋里的人见状都退出去守在屋外,老大夫来时见床上躺着的人摇头叹气,心道这真是个是非之人,摊上这么个人日子也无法安宁,看向守在床边的人便知。
这次大夫开了药离开时说,“这人就是铁打的也经不住这样折腾,他身上伤一直不能好的话以后或许会留下病症,还有这只右手这次怕是真的废了。”
大夫离开后还有一个多时辰天才亮,其他人都已经回去躺下,他握着哑巴这只缠着绷带的手守在床边。
“哑巴,到底是谁要杀你?”
他怕听到不想听的那个答案一直没问,可如今他不得不知道,知道后才能想办法,或许还能做些什么。
“他不会再来了。”哑巴流血太多声音沙哑虚弱,嘴唇干得起皮,这两天才养好的脸色又发青。
他起身用干净布条沾了茶水,濡湿他的唇,他不知道哑巴为什么这么笃定,还只是为了安慰他?
“哑巴我能做什么?”
哑巴缠满纱布的手指头动了动,他赶紧把手虚虚放进去握着哑巴,哑巴抬起另一只手,他抓住这只手,哑巴的手摸索着落在他头上,摸了摸他的头,粗糙的指腹移到他的脸上。
“过去的是非对错我们不要再追究了,重新来过可以吗?”
少年低着身垂下眼帘双眼氤氲,忍着哭意,“哑巴,你记得李清吗?那时他救了我,送我回家,我一直以来都仰慕他,我和他已经……哑巴若你愿意,我会一直拿你当亲哥哥,好好照顾你,至于其他的我已经没法……”
哑巴揉了揉他的头,只是缓缓说,“我们来日方长…”
少年抬起头来,说到李清他忽然想起什么,摸了把怀里,没摸到,看哑巴似乎是要睡着了他放下哑巴的手,小声说,“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出了这屋他回到隔壁房直奔床上,双手在被子和枕头下摸索,没有,他又摸了摸怀里,都没有,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想起睡前还拿在手上,怎么一觉醒来就不见了?是刚才混乱中掉哪了?
想着隔壁房间哑巴一个人,他起身回去,虽然心急,但也只能等有时间再找。
随着几声鸡鸣天边破晓,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春雨绵绵,河岸杨柳依依。
盛凌抱剑问站在河岸沉默许久的人,“接下来你想去哪?”
李清握着玉,望着流动的河水,觉得凉透了,由内至外都凉透了。
不知此时这河水和他哪个更凉一些,河水幽幽绿苔在水底摇曳,绵绵细雨一入其中便融为一体,低头看着手心躺着的玉。
依稀记得他将这玉送他时,二人皆是懵懂尚未开窍……这一切究竟是上天垂怜,还是命运捉弄。
“江湖相师柯瞎子你知道吗?”
还以为李清会一直沉默下去,没想到他会忽然开口,盛凌有些惊讶想了想说,“知道,听说早些年他看面相十分准,有一次被一位权贵请去看命,他说了些不中听的真话就被弄瞎了眼,听人说自那后他能见人所不能见,看面相的能力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如有鬼神相助更加准了,呵。”
盛凌不屑地笑了,并没有当真。
拿玉的手缓缓合上,李清挂着碎雨的长睫微微颤动,眼底一片朦胧,“他眼瞎前见过我,瞎后跟我说过我的命相,六亲无缘,刑亲克友,无一幸免……若是修身行善,增加福报能化解些许,只是我杀孽深重,注定身边的人都会不得善终,而自己此生也孤苦伶仃……”
盛凌看着李清,联想到他的身世,沉默了好一会,说,“我与你非亲非友,那就来见证一下柯瞎子是否真那么准,你会孤独一生。”
他故作轻松笑说,“柯瞎子的眼睛不会就是你弄瞎的吧?”
“不是,是另一个跟我命格相似的人。”
再次摊开手,手心中只有一堆看不出原身的粉末,粉末中躺着一条红绳。
“走吧。”李清转身,白衣下摆的点点血迹已经被雨水晕开,就像白雪红梅。xǐυmь.℃òm
盛凌放下手笑了,觉得这样的才是他,无牵无绊来去自如,如风如雨傲然天地。
“去哪?”
“江湖这么大,哪都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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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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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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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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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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