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的雨日空气里还带着丝丝的凉意,所以制服样式首选条件是保暖而不是美观——
纯白的长袖、深蓝的长裙、鲜红色的领结,熨帖的裙摆一直遮到小腿肚中间,配件是柔软的白色棉袜与深棕的皮鞋,最后再追加一件舒适的针织衫。
总的来说就是十分乖巧。
连大椿看了都觉得还算合适,选择收回手中的纸扇,打消了已经被她抽得一头包的神乐再填新伤的决定。
作为客人的五条悟正大大咧咧地仰在你家的沙发上,他抓着神乐的薯片像只仓鼠似得咯嘣咯嘣地嚼个不停。
然后在看见你的那一刻,准备往嘴里送薯片的他手指一松,将薯片投进了自己的衣领里。
“不太行。”
“我觉得不太行。”
在皱着眉头发出不满的评价后,五条悟弹了弹领口的碎屑,义正言辞地向你解释说:
“你这样看起来,特别那种乡下来的漂亮的小姑娘。今天春天刚随着父母的工作转学来到了大城市的那种。”
“一开始你还很腼腆,总保持全校最长的裙长。后来有一天你被不良团体的小混混看上了。小混混每天一句‘你好可爱’,哄骗了你的心神,然后你跟他约会先是去娃娃机、然后去KTV、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不对劲哦。”
他的这番高见引来了大椿的侧目。她啪啪地敲着手里的纸扇,嫌弃地开腔道:ωωω.χΙυΜЬ.Cǒm
“怎么听起来像你这种小混混会做的事?”
“不是吧?真要行动的话我应该是纯爱派。而且我说这些只是好心提议罢了!”
对于他人的怀疑,五条悟早有准备。他一边摆出正直的表情自证清白,一边熟练地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为了避免惨剧发生,比起像杰一样假惺惺维持好男人形象,我要先把最坏情况说出来!所以不太行,有没有稍微再正经一点的衣服,我觉得大小姐那种白衬衫加领结再来条黑百褶裙就很正经。”
眼见缺乏社会经历的大椿就要不敌五条的辩驳,准备掏出扇子上手揍他了,神乐急忙加入战局:
“其实每件衣服都很正经,只是你这个男人不太正经罢了。你到底看了多少……”
“诶?原来是这样的么?”
……
五条悟再怎么嘴碎都不重要。
现在你的心思完全放在了夏油身上。
正如五条所泄露的,他的确很喜欢这种乖巧的装扮。
这个黑发的隽秀少年正看着你出神,宛若凝视一场美梦,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你一样,一时间他甚至忘记了去管嘴碎个不停的五条悟。
他安静地垂着眼眸,细长而上扬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而颀长的手指则支住下巴掩去了口鼻。
直到你向他投以期盼的眼神,轻声问他“怎么样?”时,他才如梦初醒地自胸腔中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感叹道:
“就我个人的感官来说,非常可爱。”
作为他前世的妻子,你清楚地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他在同你接吻前总是喜欢这样凝视你的面庞。
“真,真的么?”
“那你可以摸摸我的头么?”
先是温柔地抚摸你的头发,然后那只温暖的大手就顺着你脸庞的弧度滑下,轻轻抬你的下巴。最后他为你垂下头颅,品尝你的双唇……
然而在你撒娇着向他的方向迈步时,昔日里甜蜜的幻觉只短暂地迷惑了夏油杰一瞬。
他原本支着自己下巴的手指曾习惯性地伸向你的方向,中途却无力地落下,最后规矩地安放在身侧。
清秀的少年稍微往后退了一小步,借此拉开了与你的距离。
“不过我还是觉得就按你喜欢的穿比较好。”
“你没必要为一个所谓的喜好做到这一步……”
自他口中吐露了十分礼貌又十分疏远的话语。
从未想过的冷遇令你愣在了原地。
“好,好的。”
局促的情绪让你的眼角微微发红。
你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了。
他明明会在五条悟做出冒犯性发言的时候出声袒护你,也会贴心地用手帕为你逝去泪水,甚至觉得你用手撑地被泥水冻凉了掌心,而短暂地用温暖的手掌稍微捂了你一会儿。
……为什么?
他也不要你了么?
可怜的声音颤抖着从喉咙中滑了出来:
“你不喜欢我了么?”
“明明你现在是咒术师,你完全可以拥抱我了。”
你试图用前世两人尚未完成的事项,唤醒曾经潜藏于他心底对你的眷恋之情。
然而你得到的却是一个相当绝情,可以说是在划分界限的答案。
“但我已经转世了,不是你想的那么温柔的丈夫……”
作为存活百年的特殊咒灵被咒术师发现是件很危险的事请。
如果之前不是夏油坚决地挡在你和五条之间,你一定会第一时间被五条悟祓除吧?
或者被封印。
这些都是你想都不想的事情。
对未知的恐惧仿佛紧咬你的影子不放的怪物,带着腥气的吐息已然舔上你裸露的足跟。
但对这个男人你仍然选择了引颈就戮。
本该因为恐惧而蜷缩的手指偏偏依恋地扯上了他的衣角,你以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眸望着眼前的少年,轻声问道:
“那你会祓除我么?”
他将垂在身侧的拳头攥了又攥,又开始叹气了。
“不……我还是会保护你的。”
“因为我知道,你并不是什么坏家伙。”
“我想悟应该也没有意见,如果解释的清楚的话。”
似乎觉得你们两人间微妙的氛围很有趣,吵闹的五条悟在你和夏油对话时选择了闭嘴观望。
五条悟懒洋洋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在被提名时笑眯眯地歪了歪脑袋。
“我没问题,毕竟我也不是会为难可怜小姑娘的坏人!”
“但得让我听听是什么样的保护、以及你是什么样的‘诅咒’……”
“毕竟说到底你是咒灵,而我是咒术师嘛……”
据这位朝气蓬勃的男子高中生所说,他是个纯爱向的原作党,只是在接任务的时候碰上了本子。
然后本着“只有了解黑暗本质的人才能更好驱除黑暗”这一原则,出于学术态度短暂地探索了一下未知领域罢了。
所以比起做些奇奇怪怪的事,五条悟更想作为咒术师向你确认一下你作为咒灵的生平事迹,比如:
“我呢?江户时你应该见过我的前世吧?你觉得那时候的我怎么样?”
为了证明你的无害与弱小,你十分诚恳地向五条悟描述了一下首饰店内偶遇的事情经过:
“啊,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我有好好地阻止……”
但你的无意间救下幼童的人性闪光行为,并未得到五条悟的赞许。
“什么?他是苦主,我就是路人了么?”
“切,居然不想要我的眼睛,你真没眼光诶!”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你几眼,在发觉的茫然后极为不快地眯起眼睛,抱怨着直接结束了话题。而被他称为“苦主”的夏油杰微笑着给了他一拳。
五条悟,一个很难相处的男人。
你在那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这点。
好在除了五条悟没什么意义的提问,高专二人组最后还是商量出了一个将你从咒术师与诅咒师视野中隐去的好办法——
让作为咒灵操纵者的夏油把你收服为式神,名号就是琥珀川的“爱之诅咒”。
他的咒灵操纵对于诅咒来说是道绝佳的掩护。
只要你乖乖呆在他的术式里,便无人能察觉你的身份。
作为咒术师前世的妻子,亲密无间的枕边人,夜晚里你枕在男人的手臂上,能从他薄薄的嘴唇里听到甜蜜的情话,也能听到他过去的故事,比如——
“咒灵的味道像是沾满呕吐物的抹布?”
“那你和我接吻会觉得恶心么?”
“你好辛苦啊……”
虽然你生前经常吃不饱,但也没有惨到要吃变质的东西。
一定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吧……
如是想着的你主动伸出了手臂,像男人安慰你时常做的那样,轻轻抚摸着他乌黑的头发。
突如其来的安慰让男人露出了呆愣的表情。
他下意识为你垂下了脑袋,方便你更轻松地进行所谓的“安慰”,然后从发出了一声愉快的低笑。
“不,你是很甜的。”
“真的么,那你想要吃掉我么?能不能甜到让你把那些恶心的味道都忘掉呢?”
男人那时候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与你额头相贴,然后含住了你说着甜言蜜语的嘴唇。
只可惜这次他没有吻你的嘴唇。
夏油杰弯下腰来,将温热的脸颊埋入你的双掌之间,虔诚地亲吻了你的手心,借此作为你和他二人的契约。
你的脚踝因为男人的咒力缓缓融化扭曲,开始化为漆黑而古怪的影子。
没有难受的感觉。
在这不可逆的等待中,你甚至有精力向夏油杰询问百年前的那个谜题:
“我作为咒灵是什么味道的?”
“不知道哦,我也不太搞得明白了……”
他仍然牵着你尚未变形的双手,耐心地向你解释。
结果谜题还是没有解开,他暧昧不清的态度令你倍感茫然。
你不安地看了看侵蚀至腰部的黑影,蠕动嘴唇同沉默的夏油提议说:
“如果你弄不清自己的心,你愿不愿意尝尝我的酒?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宝贵的东西了……”
夏油对你笑了一笑。
“不行啊,我还没有到该喝酒的年纪。”
“还有……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点很坏?”
“是又单纯,又很坏……”
“明明我才感刚刚夸奖过你不是坏孩子,不要故意叫我难办啊。”
最后突如其来的那个微笑,其中蕴藏的警示让你乖巧地收住了“得寸进尺”的撒娇。
……他明明很想要你啊。
……
喝酒的确能让夏油杰想起曾经的感情。
但在他叫出她名字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起来了。
所以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五百年前,她那时候还是一个小小的诅咒,作为咒术师的那个男人在碰到酒液的那一瞬就理解了她的祈愿——
“原来这就是你的愿望啊”
他一直很清醒地同她相处。最后以人类的身份死去了。
她是不会跟他一起走的,他很清楚这一点。
这个可怜的女人把偏执当做疼爱,把疼痛视为愉快。
她现在还以为杀死她的是爱情,那份错觉让她将致命的伤口装饰成了作为灵核的红花……
……
他倒也不是没有对她的想法提出过质疑——
“但如果那不是好的东西……那我活着的时候,还拥有过什么好的东西么?”
她脸上的表情使他意识到:
如果真的说出来的话,她的灵核怕是会直接碎裂吧……
所以比起怀着一颗无法满足的恋心,疯狂地占有她,同她一起走向诅咒的地狱。
他更希望在她心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一点“温柔”的,值得被纪念的东西。
毕竟他并没有她所描述的那么温柔
谦和有礼只是一种习惯,是一种处世的礼貌而不是性格。
每一次凝视她,他的心中都会感受到“爱的疯狂”。
在呈上自己心的同时渴望换来她的心,然后将那颗湿润而柔软的心……
弄得乱七八糟……
他最开始还算清醒,但一年的夫妻生活让他渐渐变得混沌起来。
如果她在最后喊出他的名字,他怕是会化为诅咒永远地守候在他身边。
……
如今老天再次给了他一次机会,他不再是注定灭亡的濒死者了,他是年轻的特级咒术师,是她唯一的保护者。
只要这么想想,曾经的疯狂便在心头肆虐。
可夏油这一次打算克制。m.w.com,请牢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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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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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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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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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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