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天刚蒙蒙亮,季沉与新组建的行动小组已整装完毕,一同出发前往西南边境。
他带的东西很少,除了装备和简单的行囊,还有他一直放在身边的一个不织布小卡包,卡包上有两个可爱的小卡通人,里面装着一个护身符。
那天是他的生日,她带着一束光亮从黑暗中走来,照亮了他的世界,成为他漫漫长夜中的一盏明灯。
那一刻,他心动的天崩地裂,整颗心彻底沦陷。
季沉垂眸,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卡包上小女孩的脸,把它收进贴身的口袋,抬眼看向远处绵延的青山,深黑眼眸一如以往的沉稳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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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陶陶宿醉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上午的阳光和煦,透过窗帘的缝隙倾泄出一缕缕的光亮。
她的头还有些懵懵的晕,坐在床上怔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穿戴整齐,还是昨天的衣服。
她记得昨天好像是季沉把她带回家的,她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哭,季沉好像还抱了她,她好像还哭着跟他说不分手了。
她睡意朦胧的时候好像听到季沉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她就睡着了。
一切的记忆都不那么真实,可又好像很真实。
林陶陶把头埋进被子里,脑子又有些转不过来了,这个臭男人明明不喜欢她,在一起的时候手都不牵,分手了为什么还要抱她!
她也是没出息,为什么要说不分手了!
可他到底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林陶陶给杨忆彤打了个电话,杨忆彤跟她大概说了下昨晚酒吧的情况,最后还是忍不住逼逼:“他后来让他朋友转告我,让我看着你点,别让你去酒吧了,我一个白眼差点翻上天,这需要他一个前男友来提醒吗,当我是傻的吗!他要是真关心你他自己怎么不看着啊,真关心你还在你说他不喜欢你之后同意分手同意的这么果断……”m.xiumb.com
林陶陶安静听她絮叨了一会儿,含糊的应了一声,说:“我去洗个澡,先不说了。”
挂掉电话,林陶陶拿着手机静默了一会儿,打开季沉的对话框,给他发了条消息。
【我朋友说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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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元旦,杨忆彤提议让林陶陶和她一起去看跨年晚会。前同事杨苑杰也打来电话说他们在筹备运营明城元旦迎新跑,问林陶陶有没有空在30号、31号和1号这三天去帮忙。
林陶陶的生日在12月31日,往年不是和家人一起过,就是和朋友一起过,都差不多,没什么新意。
她今年确实也没有多大的兴致去过生日,便答应了杨苑杰去帮忙,也算是另一种仪式感吧。
迎新跑顾名思义就是在元旦当天奔跑迎接新年,比赛在1月1日,30号和31号是领取物资。
林陶陶在职时经历过两场赛事,领取物资一直是她负责,这次便也是在领物现场帮忙。
领物的第二天是林陶陶的生日,一大早就收到了很多人的生日祝福,远在西北军区的亲爸也给她打了个电话,还说生日礼物已经寄出去了,在路上。
当天在领物现场,林陶陶还遇到了一个熟人,魏晋。
魏晋领完参赛物资跟林陶陶打了个招呼,邀她到了运动场外聊几句。
外面下着小雪,雪花落到地上就融化了,地面湿漉漉的,空气阴冷潮湿。
魏晋手插兜,仰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笑了笑说:“生日快乐啊,小朋友。”
林陶陶怔了怔,“谢谢……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其实是前段时间某品牌出了一款和某动漫合作款的项链,很难买,季沉正好要去出任务,便让他找人留一条。
他当时追问,季沉才说了句,小朋友很喜欢这些动漫周边,想送给她做生日礼物。
魏晋耸肩歪了下头,“听你前男友提起过,12月31号,日期很好记。”
林陶陶顿了顿,小声自言自语:“他怎么知道我生日……”
她从来没跟他说过。
魏晋看了看她,漫不经心说:“你没跟他说过吗?不过他知道也正常,在公安系统,想查个生日还不简单。”
即便以前知道又怎么样,现在分手了,他也不会陪她过生日的,她那天给他发的消息他都没回,又怎么会给她发生日祝福。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不用藕断丝连。
林陶陶吸气,弯了弯唇说:“路面滑,你开车小心点,我先进去了。”
魏晋点头,目送她进运动场,想到自己兄弟,轻“啧”了一声,心里闷闷的,全身哪哪都不爽。
小朋友喝醉酒那晚,魏晋想着自己兄弟好歹也算失恋了,后来就给季沉打了一通电话,喊他出来喝一杯。
季沉拒绝了,他又顺口说等过几天有空一块出来喝一杯。
季沉沉默了片刻说:“我近期工作调动,以后会很忙,没时间。”
话说到这里,魏晋就隐约明白了,他虽然没有走长辈的路而是从了商,但有些事情他是明白的,他兄弟这是要去出任务,可能还是个重大的任务。
魏晋问:“什么时候回来?”
季沉:“不知道。”
魏晋想问一句要不要告诉他家小朋友,但想了想,如果能说他也不会只说是工作调动了,涉及国家公安机密的事情肯定是绝对保密的,他也只是根据从小看到的家里长辈们的行为猜测出来的。
魏晋拧眉叹了口气,又故作轻松的开玩笑,“你家小朋友的生日礼物都没法送出去了吧,需不需要兄弟代劳?”
季沉声音低沉,“如果我能回来,我会自己去找她,如果我回不来,不要告诉她关于我的任何事,我不想她再难过一次。”
分手和离世的难过程度,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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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后,袁裕给林陶陶补过了一个生日,方姝华虽然严厉但到底是亲妈,问林陶陶想要什么,林陶陶咬着手指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方姝华就提出送她辆车,方便她出行。
林陶陶就是小孩心性,买车只关注外形好不好看,选了辆可爱的s.mart,被全家人否决,说太像玩具车而且相比较之下安全性能也不高,林陶陶又选了辆可爱的minicooper,虽然也被说太像玩具车,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三月份考研出成绩,林陶陶考得还不错,紧接着又参加了复试,很顺利的被明大录取了。
等待开学期间,林陶陶去了趟西北军区看望自己的亲爸林成弘。
林成弘虽然常年孑然一身,但作为军区司令员,在军区大院必然有单独的住处,林陶陶也不是第一次去了,没打招呼就轻车熟路的到了门口,林成弘正好从部队回家,看到她,惊喜的不得了。
和方律师相比,林司令对林陶陶那就是溺爱,要星星不给月亮。
林陶陶在西北住了一个多月,林司令每天变着法儿的给她做好吃的买好玩的,林陶陶妥妥的变成了一个没长大的小朋友。
九月开学,她又回到了校园。
她仍然是一直住在柏萃华庭,每天开着那辆可爱的minicooper进出,每天也会从地下车库上电梯上楼。
但她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个住在26楼的邻居,也没有再看到过那辆黑色路虎。
季沉这个人,像是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一般,没有回响,没有音讯。
她没有删聊天记录的习惯,他的聊天框已经被覆盖到了很下面,聊天框的最后一条消息仍然是她醉酒第二天给他发的那条。
她偶尔会往下拉列表看一眼他黑漆漆的头像,但却没有再点开过。
袁硕问过她有没有追到她喜欢的那个老男人。
林陶陶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九个多月过去了,林陶陶觉得,她可能是真的已经不喜欢他了吧。
她虽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但她已经不像最初分手时那般心痛了,就只是想起,而已。
季沉这个人,好像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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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一天下午,林陶陶刚走出图书馆,接到了一个电话,她忽然顿了一下,清澈眼眸陡然亮起,像星星一般,唇边梨涡以最快的速度出现,挂了电话就朝学校东门跑。
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吉普,车门边靠着一个年轻男人,寸头,身形高大,脊背笔直如利剑一般,鼻骨高挺,脸偏瘦,面部线条凌厉,眼睛狭长,眼尾细而略弯,眉眼冷淡,漫不经心。
“哥!”
林陶陶像个小火箭似的猛地扑到了他身上。
林栩之笑了下,右侧唇边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小梨涡。
林陶陶抱着亲哥的胳膊,又像个机关枪似的一直嘟嘟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也不早点告诉我,我都没去接你,你回家了吗,有没有见妈妈,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林栩之反手揪住了她脸颊的软肉,“行了小话唠。”
林陶陶瘪嘴,把他的手推开,“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就揪我脸,你是不是我亲哥。”
林栩之又伸手揪了下她脸颊软肉,嫌弃道:“瘦成这样,双下巴都没有,揪起来手感都没小时候好了。”
“……?”
不愧是她亲哥,一见面就能把她惹炸毛,“你跟袁硕才是亲兄弟吧,连说的话都一样,我本来就没有双下巴的好不好,我只是脸颊上肉嘟嘟的!”
林栩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把她往车前面带,“行行行,就当你没有吧。”
?
不是,什么叫就当她没有?
林陶陶刚想开口反驳亲哥,就看到车里有人,她顿时哽住。
副驾驶坐着一个男人,肤色深,五官立体,是那种很上镜的窄脸,果然帅哥都上交国家了呀。
男人冲林陶陶弯唇颔首,林陶陶赶忙回以微笑,算是打招呼了。
“我战友。”林栩之一个脑瓜崩打在林陶陶额头,“叫人啊。”
?
叫什么人,她又不是小朋友了,但为了避免再次被亲哥脑瓜崩,林陶陶迅速扯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冲他道:“哥哥好。”
男人笑了下,“你好。”
被亲哥塞进后座,副驾驶的男人回头递给了林陶陶一瓶五颜六色的小软糖,林陶陶顿了顿,接下说了句,“谢谢。”
男人笑,“林队说要来接他妹妹放学,我还以为他妹妹是小学生就买了一瓶糖,没想到是研究生。”
林栩之笑了声,“她和小学生的智商水平也没差别。”
“……?”
林陶陶气结,不打算搭理亲哥了,凑到副驾驶后面说:“哥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许岑。”
林陶陶笑了笑,“许岑同志,谢谢你给我买糖果。”
许岑:“不客气。”
林陶陶又问:“你们是休假了吗?”
许岑偏头看她,“上面的调动,近期都会在明城,这几天在参加政治部组织的学习会,今天是第一天。”
顿了顿,又替林栩之交代清楚:“我们是昨天到的,住在军区宿舍,今天的会刚结束,现在是要去跟几个老战友一起吃饭。”
林陶陶鼓起小脸,小手拽住林栩之的袖子,“昨天回来的你怎么不回家?”
林栩之拍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松开,“昨天晚上到的。”
林陶陶又拽上了他的袖子,“妈妈知道吗?”
林栩之:“不知道。”
林陶陶:“那你回家住吗?”
林栩之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回哪,南襄路?你不是也从荃园搬出去住了吗。”
南襄路是方姝华再婚之前他们一家人住的地方,方姝华再婚之后搬到了袁裕家,南襄路的房子已经空着好多年了。
林栩之自从方姝华和袁裕结婚就去了军校,这些年在部队也很少回来,跟袁家的感情……一般般,要是真让他在荃园多住几天,他还真不习惯。
林陶陶小脑袋抵在驾驶座椅后面,声音软糯糯的,带了点小尾音撒娇,“那你去柏萃华庭和我住一起嘛,你好久都没回来了……”
林栩之看了眼后视镜,笑了笑说:“行,去你那住,回去坐好。”
林陶陶眼睛亮了亮,立马乖乖巧巧的坐在后座,“好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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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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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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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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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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