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没有,昨儿夜里又有一家儿人死了。”
“我也听说了,这都是本月第四起命案了。这次死的是西城铃铛巷里的铁老二一家三口子。据说见识过的都被那血腥的场面吓得懵过去,铁老二一家死得太过凄惨。”
“可不是么,说是一屋三口不知是被什么凶物撕了稀碎,只有那小儿子留的是个全尸,可即便是个全尸,那模样也是吓人,听说全身的血都被抽干了,只剩了一具人皮裹着骨头架子,成了具瘪了的干尸。可怜这铁老二一家平日里对人也和和气气的,那铁老二更是个老实巴交的好人,也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招了这样的横祸。”
“如今这圣都城,人心惶惶,都在传说出现了会吸人血噬人肉的鬼怪,到了晚上就会出没,若是让它逮了去便是要同那铁老二一样的下场。你看这热闹非凡的圣都城,如今一到落日时分便是街中萧瑟,到了夜里更是凄凄凉凉,家家大门紧闭都是怕让那鬼怪寻到了味道……”
福莱楼本是南国圣都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平日里热热闹闹客似云来,可近日城里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无奈这生意却也清淡了许多。wWW.ΧìǔΜЬ.CǒΜ
楼上的天字号桌,一位白衣翩然的公子爷正在饮茶。楼下的酒客议论纷纷的全听进了他的耳朵里,说的皆是近几日圣都出现凶物吃人这般耸人听闻的骇事。
忽而只见酒楼里闯入了一名做官府打扮的男子,他神情紧促的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便是急急忙忙上了二楼。
咚咚咚的脚步声踏得这楼梯上的灰尘纷纷震落。
那男子上了二楼见了那白衣公子便是恭恭敬敬的称了一声:“大人!”
白衣公子此时正在饮茶,男子早已迫不及待的倾身上前想要同那公子说话,却让一旁的随侍给拦了下来,朝他伸出了两只手指。
男子不明所以。
随侍便是笑笑的与他说道:“我家大人不喜与人亲近,若是要说紧要的话,隔着两步的距离便是。”
男子微微一愣,然而事情紧急却也不做他想,只能站在原地刻意压低了声音同那公子说道:“大人,冬儿巷里又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被撕了个稀碎。”
那玉白的茶杯刚刚凑上了这柔软瑰丽的嘴唇,却又堪堪是放了下来。
白衣公子抬起了一双端丽的眉眼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便是拂袖而起,说道:“去看看。”
男子:“是!”
圣都近日频频出现命案,手段残忍,场面血腥至极根本就不似人类的行事,百姓纷纷谣传皇都城里这是出了会吃人的鬼怪了。
眼下这才刚刚是立秋的天气,秋老虎正盛,却处处透着冷飕飕的寒意,让刚刚走马上任大理寺卿的沈紫合忍不住悄悄的拢了拢穿在身上的衣裳。
下了楼,远远的就听见酒楼外头鸡飞狗跳吵吵嚷嚷的,令得沈紫合不由得微微皱起了不悦的眉头。
原来福莱酒楼的大门口这会儿竟然躺了个小乞儿,只见她四仰八叉的横在那里,任凭挨骂都是一动不动,不偏不倚的正好堵了客人进进出出的道儿。
俗话说的好,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圣都城里现下出了那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敢出门,连累了这酒楼的生意也变得惨惨淡淡的。现在就连一个脏兮兮的小叫花子都要来寻他晦气,这叫酒楼老板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恶气。
老板起先是让伙计将他赶走。
可谁知这小叫花子竟然怎么打骂都无动于衷仅仅只是翻了个身子,又是安然然的睡去。
酒楼老板见状简直不可思议又让人牵来了两头恶犬。
可这回事情却是更加的吊诡,那恶犬像是嗅到了什么可怕的味道似的一只两只的全都怂得一动不动的蹲在原地,低眉顺眼的十分委屈,连吠都不敢吠上一声。
小叫花子睡得正是香甜,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更是暖洋洋的无比的惬意。
酒楼老板简直欲哭无泪,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哭丧着一张脸,正是束手无策,却迎面见到了沈紫合正从楼上下来。
这位大人酒楼老板是认识的,从前经常同一些达官贵人来这里吃酒作诗,这是大人没错了。
酒楼老板仿佛像是看见救苦救难的菩萨似的连忙奔了过去哭诉道:“大人你可得替小的做主啊……”
然而老板这手尚且还没能伸出来就已让一旁的随侍给拦了回去,说道:“有话好好说着便是,不必这般动手动脚。”
老板见这端丽秀雅的白衣公子长身玉立如仙人之姿,一张老脸微微一红,颇为尴尬的说道:“大人您可要来评评道理,我这正正经经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可从未见过如此欺人太甚的小无赖呢……”
老板这会儿正说着,两只眼珠子滴溜溜的随着一道孤高清冷的白影自眼前施施然的晃过……
沈紫合对他的一番喋喋不休恍若未闻,走出了这福莱酒楼,直到在那小叫花子身边停下了脚步。
羽鸦好不容易选了这样一块暖洋洋的好地方打盹儿,刚刚还太阳晒得浑身暖烘烘的,这才没过一会儿就飘来了一片乌云,当头罩了下来。
羽鸦动了动鼻子,一股鲜美的味道顿时让她有了反应。
伸出了一只惨白得犹如从墓地里破土而出的小手,懒洋洋的摘下了挡在了脸上的破草帽。睡意朦胧的,就见到一抹白惨惨的人影在眼里渐渐的变得清晰了起来。
羽鸦打了个呵欠,人尚且没有从地上坐起来,正揉着半支眼。
一只纤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
羽鸦愣了一愣,只见这只手在她面前一根一根的摊开了手指,犹如一朵洁白清幽的白莲在眼前绽放了开来。
直到那朵盛放的白莲朝她身上丢了一枚银子,眨眼间花开花落,如梦幻泡影一般。
羽鸦抬起眼,一位端丽清雅的男子一身白衣,负着手,清洌洌的正在看她,眸光如长天秋水般的潋滟……
羽鸦见这男子生得好看这回倒是微微翘了翘嘴角。
然而尚且来不及好奇,就见他别开了眼睛转身就要离开。
“喂……”羽鸦懒懒的开口,顺手就扯住了对方的袖子。
“放肆!”沈紫合身旁的随侍景安连忙上前阻止,却让他伸手拦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眼前这坐在地上浑身脏兮兮破烂烂的小叫花子。
这小小的东西黑发黑瞳,瘦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脏兮兮的小脸上却有着一双飞鸟般锐利的眼睛,和看起来冷冰冰的嘴唇……
沈紫合收起了在对方脸上打量的目光,却又被那只揪着自己袖子的小手吸引,那白得渗人的小手冰冷冷的泛着青气,宛如烧坏的白陶。
不着痕迹的从她肮脏的小手里扯回了自己雪白的衣袖。
沈紫合淡淡的说道:“既然是个姑娘就要有姑娘家家的样子,躺在大街上成个什么体统。”
体统?
什么是体统?
羽鸦懵懵懂懂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惑。
然而羽鸦这大大咧咧的样子看在沈紫合眼里却再度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冷声道:“不知羞耻。”
说罢,长袖一挥负手而去。
羽鸦望着那白衣男子渐渐远去的背影,捏着手里的一粒细碎银子把玩一番之后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玩意儿,连忙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便是跟了上去。
留下身后那终于送走了瘟神的福莱酒楼老板,双手合十的谢天谢地。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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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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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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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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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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