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滟凝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赵滟蓉立马就看明白了,从后面一脚踹在了王晃的膝关节处,王晃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她面前。
王晃的手被绑着,嘴也被堵上了,他愤恨地瞪着赵滟凝,一副“我做鬼也不放过你”的大义凛然。
赵滟凝慢悠悠捡起被子上的手术刀,也不擦掉上面的血迹,含笑看着王晃,身体前倾,平视他的眼睛,手上的手术刀也抵在了他的颈动脉上:“你应该知道,我只要稍稍用力,割破这里的血管,你就必死无疑。”
刚刚她还是被人掐着脖子挟持的人质,生死在别人一念间,转瞬就开始威胁起他人来……这前后地位的逆转,赵滟凝适应得很快。
面对她的威胁,王晃回以更加愤怒的瞪视。
赵滟凝无所谓地笑笑,声音反倒更加柔和了几分:“你不怕死,那你也不怕你的家人跟着你一起死吗?”
王晃慢慢停下了挣扎。
赵滟凝耸了耸肩:“你应该知道,只要我想,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死得悄无声息,保证谁都查不出来。至于你……我们这‘东篱别院’背山靠水的,距离最近的邱大娘家都隔着两里路,我要让你意外死亡,简直是太容易了。你确定你不要好好跟我谈谈吗?”
王晃的眼里已经满是恐惧。
在他意识到赵滟凝是认真的,而且她的威胁毫无破绽的时候,他面如死灰,彻底放弃了拼命的打算。
赵滟凝朝二妹摆摆手,赵滟蓉心领神会,扯下了堵在王晃嘴里的抹布。
终于可以大口呼吸的王晃,并没有立马呼救……呼救也没用。这里除了赵家人,还有别人吗?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悲愤地质问:“你身为我大周子民,居然为了一个齐狗,要杀我全家?”
赵滟凝纠正道:“你搞清楚,我是为了救我自己全家。你若去报官,我们全家立马就会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被处死。我若真杀你全家,那也是为了报复。”
王晃怒道:“那你为何要救一个齐狗?你不救他,会引来杀身之祸吗?”
赵滟凝无语:“我救他的时候,哪里知道他是齐人?从外貌看吗?你看得出来他是齐人吗?”
王晃语塞。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这么秀气俊美的长相,说他是江南水乡来的贵公子还差不多,哪有半分像那粗犷的齐狗?
可他刚刚说的,明明就是齐国官话。
见王晃开始动摇,赵滟凝趁热打铁做思想工作:“令兄的事,我听姨娘说起过,我理解你痛恨齐人。可你应该痛恨的是草菅人命的齐军,而不是像我们一样勤勤恳恳生活的良善百姓。”
王晃反驳道:“齐人哪有良善的?”
赵滟凝反问:“大周皇帝开疆拓土,血洗城池的时候,是不是也意味着所有大周的子民都十恶不赦?视人命为草芥的从来都是当权者,百姓何辜?”
王晃又惊又怒:“你大胆!居然敢妄议圣上,你这是欺君犯上,欺君之罪要诛九族,你不怕死吗?”
赵滟凝白了他一眼:“拜托,你一个身份卑贱的医者,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到你的圣上。你不用时时刻刻想着表忠心,他看不到。”
王晃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愤恨地瞪了赵滟凝一眼,不再说话。
见王晃一副被打击到的模样,赵滟凝有些好笑。
她继续劝道:“你也看到了,这只是一个孩子,一个重伤垂死的孩子。这么小的孩子,你觉得他是细作吗?人已经救回来了,治病救人是我们医者的天职,我们不该轻易放弃任何一个病人。我只是希望,至少在搞清楚这个少年的身份之前,我们就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病人来医治。至于以后的事情,等他醒了再说。如果他真的是细作,我们想一个两全之策,绝不做那叛国的事。”
王晃思考了许久,终于让步:“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赵滟凝点头:“你说。”
王晃说道:“如果你真的能救活他,我要你教会我救人的方法。”
“没问题。”赵滟凝说,“我现在给你松绑,剩下的伤口由你来处理。”
王晃迟疑了一下:“我没把握。我给人缝过伤口,十个里面不一定有一个活的。”
赵滟凝安慰道:“你照着我说的做,只要小心些,不会出问题。”
重新恢复自由后,王晃没有跑。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便去洗手做手术前的准备。
在王晃拿起手术刀的瞬间,赵滟凝不动声色地将两个妹妹拉到了身后,自己则全神戒备着他的一举一动。
直到王晃真的进入了手术状态,她才真正松了口气,人也跟着栽倒下来。
“大姐。”赵滟蓉惊恐扶起她。
“我没事。”赵滟凝说,“我就是有些饿,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赵滟蓉说:“你中午没喝的白粥我已经热好了,兰儿,你快去厨房端来。”
赵滟兰应了一声,没一会就端着粥回来了。
赵滟凝一把将粥碗抢过来,埋头就喝。之前被她嫌弃得要死的白粥,一口气就喝了个精光,就差没伸舌头舔碗了。
看她这个样子,赵滟蓉有些心疼:“家里还有些粗糠和野菜根,你要是愿意吃的话,我去煮了给你拿来。”
赵滟凝摇了摇头。倒不是嫌弃,而是如果她都吃了的话,那他们吃什么?
“我歇一会儿就好。你去做晚饭吧!”赵滟凝说,“饭还是该吃的,如果家里没粮了,你就去借一些,或者拿地契、房契去换。等我处理好这两个病人,我会想办法挣钱。”
赵滟蓉点头:“那我去了。有事就让兰儿来叫我一声。”
一碗热粥进了肚子,赵滟凝便感觉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
但她不敢睡,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她盯着王晃的方向,一直到他处理完伤口,收起了所有刀具,合上医药箱……
她不是不放心王晃的医术,她不放心的是王晃会不会突然反水,趁着她睡着,直接去报官,或者干脆杀了少年并连同他们兄妹一起,带着人头去领赏。
庆幸的是,王晃是个守信的人。
在王晃亲手给少年处理完伤口后,他就已经脱不开干系了——他们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伤口都处理好了。”王晃也长长地舒了口气,“接下来该怎么办?”m.χIùmЬ.CǒM
以往这种时候,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但看赵滟凝那副自信的样子,绝对是有后招的。
果然,赵滟凝扯出一抹笑:“接下来要做的,才是他们活命的关键。从今天起,我会让你成为一代神医。”
王晃的神色由震惊,慢慢变得复杂,最后转为激动。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哪里来的自信,却莫名其妙地相信了她的话。
“好。”他说,“若姑娘所言不虚,晚生愿携束脩六礼,行三跪九叩,尊姑娘为师。”
赵滟凝被王晃的郑重其事吓了一跳。她不过随口一说,根本没想过收徒的事,毕竟她现在还没真的完全接受自己成为一个古人的事实。
但这是好事!
天大的好事啊!
赵滟凝原本已经快宕机的大脑,恢复了高速运转。
古代的师徒关系不同于现代。
抛开“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类耳熟能详的师徒观念不说,光是古代的连坐制度,就让王晃不敢再背叛她。
师傅通敌叛国,徒弟跑得了吗?
而且,做为一名医生,王晃在当地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要是有了这个助力,以后想做什么也会方便不少。
想到这里,赵滟凝莞尔一笑:“你这个徒儿,我收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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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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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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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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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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