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领命退下后,殿内又归为一片宁静。
即便有媚娘安抚,但是贡扎的面色仍旧很不好看,铁青一片,俨然一副怒意即将要爆发的模样。m.χIùmЬ.CǒM
静默了几息,贡扎又数落起媚娘来,“你说你,你总是要当和事佬,事事都迁就他,才导致他成了现在这幅目无我这个兄长,目无国君的样子!”
纵使此时此刻在殿中的侍女都是不敢妄议帝后、口风紧实的,可媚娘就这样赫然被数落了一通,心底还是有些不大畅快。
她的面色青白一阵,是好些时候才有所缓和,她垂下头,“是奴家失言了,还请陛下赎罪。”
“罢了罢了,孤也不是要指责你的意思,只是他赫扎没心没肺,实在是不配你这样护他——”
贡扎正说时,突然从殿外传来一阵急呼声,一声一声的“陛下”由远及近,殿上坐着的贡扎和媚娘双双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内侍着急忙慌地冲进了殿中来。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慌张,他头顶上的巧士冠几近歪斜到耳旁去了,只是在进殿之后瞧见贡扎像要吃人的模样了,才强忍下心底的着急,慌慌张张地整理起衣冠。
贡扎一拍扶手,斥骂道,“混账东西!什么事叫你这样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着急忙慌地为孤奔丧来了!”
内侍扑通一声跪在贡扎和媚娘面前,“还请陛下息怒,陛下,是出大事了啊!”
“说啊!还在卖什么关子!”贡扎勃然大怒,直接将拇指上的玉扳指抄起来朝那内侍砸去,玉扳指便在内侍跟前碎成了七八瓣。
“是、是王子妃……王子妃不见了!”内侍生怕被贡扎迁怒,一个劲地磕着响头,一边磕一边回禀,“是殿下与王子妃在入宫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批黑衣人,是那些人将王子妃给劫走了!”
“什么?”这回媚娘顿时就从位上站了起来,她有些不敢置信,“赫扎殿下也在,却让白晚舟给跑了?”
“该死!好好的人质,也不给孤看牢一点!速速去叫赫扎来给孤回话!让他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贡扎已然是怒火中烧,他非要把赫扎抓回来好好责罚不可!
那内侍领命正要离开,却被媚娘给叫住了,“等等!”
此时媚娘已经冷静下来,她清楚地晓得最主要的并非是质问赫扎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要将逃跑了的白晚舟追回来,不能白白放走了这个她好不容易才捉回来的人质!
“王后娘娘还有何吩咐?”
“除陛下的旨意之外,立即封锁各处城门,严加看守,并且在城内仔细搜查白晚舟的下落,绝不许将她放出了城,若是找不到她,唯你是问!”媚娘厉声道。
有这样的担子落到这内侍身上,他是又急又怕,可不敢再耽误,是一通跑着离开的。
那内侍离开之后,贡扎也一甩手离开了,殿内只剩下了媚娘一人。
她仍旧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但眉头却紧锁着,心底油然而生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会将白晚舟劫走的人,肯定不是别人,一定是东秦的人,或者说,一定是南宫丞。
但南宫丞却会出现在大宛都城之中,而且是在他们已经非常严防死守的情况下,还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都城,只恐怕,想抓回白晚舟,必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甚至有些担心,当她下令将城门封锁之前,或许南宫丞的人已经带着人离开大宛了也未可知。
她越想,便越有些担忧,担忧自己的努力就要这样付之东流了……
很快,在贡扎的旨意之下,赫扎便被一群派遣去的侍卫押回了宫。
“赫扎,你好大的胆子!”一见到他,贡扎便要发难,“你知不知道,那女人一跑,就代表媚娘说做的都功亏一篑了!”
“我知道。”赫扎似乎是已经接受了白晚舟被南宫丞带走了的事实,此时的他面色极为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反常。
“你知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贡扎愤怒地走向赫扎,攥起他的衣领大骂,“你最好给孤把她找回来,严加看守,否则孤要你好看!”
赫扎不回话,深邃的眼眸就宛如一潭死水一般,没有任何波澜。
“孤命你即刻便亲自派兵前往东秦边境严防死守,防止他们回到东秦!”贡扎松开赫扎的衣领,怒火中烧的他丝毫不惧赫扎幽深的目光,甚至还有火上浇油之势,让他更是气愤。
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二人对话的媚娘这时才起身,她走到二人身边,补充道,“不仅仅是东秦边境,还有小宛和黄粱。这二国与东秦都同样仇视我们大宛,在同仇敌忾的情分之下,白晚舟又知晓了东秦边境已被我们严防死守,保不齐会使缓兵之计逃往小宛和黄粱,去那二国寻求庇护。”
“对,媚娘说得极是,你听明白了吗?给孤立即派兵,立即去驻守边境,将她给孤逮回来!”贡扎怒声道。
看着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贡扎和媚娘,站在他们面前的赫扎,实在太镇静了些。
他只是冷冷打量着二人,一句话也不说,不反驳,也不提出自己的意见。
赫扎这样的态度更是让贡扎不解,他指着赫扎的鼻子,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孤倒还想问问你,你明知东秦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将那女人带走,为什么还不多派些人手严防死守?为什么要留给他们可乘之机?”
这一连串的问题抛向赫扎,赫扎仍旧抿着唇一言不发。
看着实在冷着脸的赫扎,贡扎突然恍然大悟,“孤终于知道为什么自你入殿之后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了,是你放走了白晚舟,所以心生愧疚了?肯定是这样!你故意将她放走,是为了羞辱孤,羞辱孤的大宛,好让孤在大宛颜面尽失,是不是这样!你说话!”
“啪——”
电光石火间,一个重重的巴掌就这样落在了赫扎的脸上,他的脸顿时和火烧了一般,火辣辣的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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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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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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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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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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