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尤其迅速,心底则想的是只要用这把锐利的手术刀割破赫扎的颈动脉——
正当白晚舟紧紧握着的手术刀距离赫扎的皮肤不过两指宽时,她的手却好像顿在了半空中一般,再无法靠近了。
原来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赫扎已经抢先一步紧握住了白晚舟的手,那把刀就这样定定悬停在半空中。
白晚舟咬着牙努力想要和赫扎的力气抗衡,但赫扎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控制住了她。
“别动了,”赫扎压下了白晚舟的手,甚至把手术刀纳进了自己的衣袖里,好不让别人发现,“四周都是眼睛,紧紧盯着你我的一举一动,若你是执意要杀了我,自己又能全身而退吗?”
白晚舟冷眼盯着赫扎,“我也没想全身而退,大不了一起死,我也不要嫁给你!”
“你现在想得简单,我记得你还有两个孩子,你愿意就这样死在大宛?”赫扎轻飘飘地开口,“你别忘了红岄的孩子也在大宛。”Χiυmъ.cοΜ
红岄的孩子!
赫扎的话就好像一盆冷水,当头泼在了白晚舟身上,在这样天寒地冻的时候,白晚舟更是觉得身心都是一凉,却也让她迅速冷静了下来。
而就在白晚舟迟疑的一瞬间,赫扎便抓住了时机,直接将白晚舟手里的手术刀夺了去,由他藏了起来。
“你早就知道我想杀了你?”白晚舟突然明白过来,因为赫扎的反应实在是太冷静了。
赫扎只是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其实自从他看见白晚舟从寝殿出来之后,便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所以这一路来都有心提防着,白晚舟压根从一开始就注定得不了手。
直到轿辇晃晃悠悠地行至朱靖门,才听赫扎附在白晚舟耳边道,“这不重要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我说的吧,你的孩子,尤其是红岄的孩子,你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不得不说,赫扎真是精准捏住了白晚舟的软肋,纵使是她在计划这一切时,如何地下定了决心,但如今被赫扎再次提及,白晚舟所做的又成了无用功。
她本身就是一名医者,是最知道生命如何可贵、可敬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想要做此选择。
又加之心底的软肋被唤起,白晚舟心底骤然思念起了南宫丞和孩子们,她只能咬咬牙,再无话说。
见身旁的白晚舟偃旗息鼓,赫扎也没再开口,甚至还向后倚在了靠背上,懒懒阖上了眼眸。
看来赫扎是料定白晚舟不会再有什么举动了。
很快,仪仗便沿着大宛皇宫里的主道,行至璋莱宫。
轿夫小心翼翼地将轿辇落地,赫扎率先下轿,然后又绕到白晚舟那一侧,从姑姑手中将白晚舟拉到了自己身侧。
白晚舟很抗拒和他有任何接触,她正准备甩开赫扎的手,却又听他暗暗道,“若是不想被贡扎和媚娘察觉有异,要了你的命,就按照我说的做。”
白晚舟听罢,只得狠狠攥紧扇柄,紧得指节都泛出青白色。
二人相携往璋莱宫的正殿走去,白晚舟不肯牵赫扎,赫扎便好脾气地搀着白晚舟的手臂,旁人瞧着这一路往正殿去的路上也算和谐。
在大宛,似乎没有王子成婚开辟府邸的习俗,但贡扎为表现表现对这番婚事的支持,便命人拾掇了这处相对独立的殿宇,给二人做成婚的洞房所用。
所以阖宫上下,尤其是璋莱宫里的喜色更甚。
赫扎半扶半拖着将白晚舟带进了正殿,早就等候在殿内的小侍女按照规矩拿走了白晚舟手里的远团扇,二人要近前去同贡扎和媚娘行礼。
待二人走了上去,只见一个站在媚娘身侧、身着大宛服饰的年迈妇人便拿她那双几近浑浊的眼睛深深打量过二人,才听她操着沙哑的嗓音念念有词。
老妇人说的,似乎是大宛更古老的语言,这段时间白晚舟在大宛里也听了不少大宛的话,此时便也能勉强听懂一点点,但老妇人口中说的,听起来更像是在寺庙里祝祷时吟诵的经文,语速很快又低沉。
所以白晚舟只能莫名其妙通过她的动作和个别词得知,那老妇人似乎是在为二人念大宛人成婚时必然要念诵的祈福词。
“等一下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赫扎张了张口,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叮嘱道。
白晚舟没吭声,只是拿余光集中在了赫扎身上。
只听老妇人突然扬声念了一句什么,便有两个侍女一左一右,为赫扎和白晚舟奉来一盆清水,水里飘着一枝树叶,看不出来是什么种属。
赫扎挽袖将手探进水盆子里,白晚舟则只是比着样子浅浅地点了点水面。
紧接着又有侍女为二人递来一块白净的手巾,示意二人将手上的水揩净。
这样的规矩和礼数落在白晚舟眼里,古怪新奇,但是她完全没有半点探究的兴致,只是草草照葫芦画瓢,浑身上下都透着敷衍。
净过手后,那老妇人又开始吟诵起来,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赫扎就带着白晚舟饮下一盏滋味很怪的东西,然后再经过二人之手给贡扎和媚娘进盏。
大宛成亲的礼数,要比东秦繁琐很多,但不管白晚舟表现得有多不愿,在场的所有人,都好似视若无睹,贡扎和媚娘也不曾朝白晚舟发难。
奉盏之后是跪拜礼,跪拜礼之后就似礼成了。
先前拿走了白晚舟手中那柄团扇的小侍女,又将团扇还给了白晚舟,只听老妇人嘟囔了一声,殿外一群人里,就出列了两个白日里打着灯笼的内侍,他们二人,分别站在白晚舟和赫扎面前,引着二人往寝殿走去。
这一路上,二人会经过摆置宴席的庭院,庭院里很是热闹,许多国家的皇亲国戚,都在列其中,这些人,对白晚舟,多多少少都有些耳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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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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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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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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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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