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肯他们和离的人是晋文帝,复婚谈何容易。
本以为南宫丞会打退堂鼓,不料他却道,“放心,我一定会补偿你一个像样的大婚仪式。”
白晚舟微怔,旋即便一笑置之,他还能跟拂逆了晋文帝的旨意不成。
“行吧,等你准备好再说咯,现在你可以走了吗?我难得休假,想补个觉,你在这太碍事了。”
“我陪你睡。”某人死皮不要脸道。
有多远死多远去吧!“刚刚才说要明媒正娶,这会儿就要暗度陈仓吗?”
某人摸了摸脑袋,“这不矛盾吧?”
“矛盾,很矛盾!”白晚舟将他推出了房门。
南宫丞本就是抽空来看她,见她实在困顿,便依依不舍的回衙门公干去了。
楠儿却进来报道,“小姐,外厅有人求见。”
白晚舟已经歪在床上靡靡欲睡,便挥了挥手,“不见。”
“那奴婢去把那人打发走。”
“嗯。”
不一会儿,楠儿又回来了,“那人不肯走。”
白晚舟迷迷糊糊都已经开始做梦了,听到楠儿的声音惊醒过来,“干什么不走?”
“说是有急病想求小姐救治。”
“不是说今日休假么,让他医馆找丁大夫去。”
“奴婢说了,可那人说这病只有小姐能治,小姐若是不管,便是见死不救。”
呵,还道德绑架上了,白晚舟心里很是不快,但瞌睡到底是被吵没了,“给我更衣。”
看看吧,万一真的是急症,耽误了就是一条人命,当大夫的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到了会客厅,只见来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头垂得很低,看不出容貌,看不出性别。
白晚舟先就觉得不适起来,皱眉问道,“是你有病吗?”
那人抬起头,将斗篷缓缓放下,露出一张愁云惨淡的脸。
“怎、怎么是你?”白晚舟愣了愣。
眼前人竟是端王妃。
她虽算不上绝色,从前也是十分端庄秀丽的容貌,现在却柴毁骨立,起码老了十岁,确实像得了大病。
端王妃看了一眼楠儿,“本妃和你小姐说几句话。”
楠儿虽不知白晚舟在端王府的经历,却本能的觉得眼前的端王妃跟从前不一样了,浑身透着危险气息,便站在白晚舟身旁。
白晚舟讽刺道,“你下去吧,在白侯府里,谁敢对你小姐不利,那不是找抽么?”
楠儿这才退下去。
端王妃深叹一口气,“你还是恨我。”
“你太高估自己了,我干嘛恨你,我不过是瞧不起你。”白晚舟坐到主位,眼皮也没撩一下,“你看着气色不好,但我还是劝你,有病去找太医,我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借机报仇。”
端王妃苦笑,“病的人不是我。”
白晚舟像看个异类一样看着她,“你怕不是想让我给端王看病吧?”
端王妃点头,“是他。”
白晚舟歪嘴一笑,“你敢把他交给我,我立刻就给他下毒你信不信?”
端王妃淡淡道,“你不会。”
白晚舟霍的起身,“端王妃,你别把我们曾经的那点友谊看得太高,也别把我想得太善良。我这个人,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
端王妃却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从前的事是我们错了,我不指望你原谅,但他这次病势太凶,我求你,求你保他一命,他得了这个病,往后也翻不出什么浪了,你就当施善心救了路旁的阿猫阿狗。”
听了端王妃的话,白晚舟倒是好奇了,“他得了什么病。”
端王妃咬了咬唇,苍白的脸色红了又红,才道,“花柳病。”
白晚舟心想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他得病死了都是活该,就是可怜那些被他玩弄的小官和孩子们了,不知道有没有人被传染。
“花柳病也分很多种,大部分死不了人,反正也不是为你得的,你那么关心他干嘛,起来,回吧。”
端王妃咬唇,“他得的是杨梅疮。”
白晚舟倒抽一口冷气,杨梅疮,就是梅毒。
古代没有青霉素,得了这病就是死路一条,管哪个太医也没办法,怪不得这夫妻俩会厚着脸皮来求她。
“我也没办法治,这是他咎由自取,自己种的因,就自己受着果吧。”白晚舟才不想救那个死变态恋童癖。
端王妃见她拒绝得干脆,知道再求也是自讨没趣,默默起身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的回头道,“老七是个好男人,不要错过他。”
白晚舟不耐道,“管好你自己吧。”
端王妃凄凄一笑,“我这辈子是毁了,所以才不想看到你也走错路。”
端王妃走了好一会,白晚舟的心绪都没有平静下来,也不知是因为头一次拒绝了一个濒死的病人,还是因为她最后那句话。
医生的天职是救人,端王再卑鄙下作,此刻也只是个病人,她不知道自己拒绝救治他是对还是错。
最难受的是,知道端王行径的大哥和裴驭都走了,她还无人诉说,没人能给她一个建议。
心里实在烦躁,躺是躺不住了,她干脆和楠儿换了男装,准备出去逛逛,当然,阿大和阿二还是在暗处保护着的。
主仆俩到了久违的胭脂街,楠儿瞬间就被各色各样的胭脂水粉迷住了,“小姐,这个好,小姐这个也好,买回去给小姐梳妆打扮。”
白晚舟瞪她,“我现在是公子,别小姐小姐的!咱们今天就是纯逛逛,两个男人拎着大包小包胭脂水粉像什么。”
楠儿吐吐舌,默默把看中的几家店铺记下来,下回叫阿大来买。
逛着逛着,楠儿突然道,“小、公子,奴婢刚刚好像看见赵姑娘了。”
白晚舟四处看了一眼,并没看到赵芷若的踪影,“你看花眼了吧,南宫丞之前找了她那么久也没找到。”
楠儿揉揉眼睛,“是吗?”
可是刚刚那个女人真的好像赵姑娘啊,身边还有个男人,两人亲热得很。
见自家小姐一提到赵姑娘脸色就不好看了,她也不敢再说了,“是,是奴婢看错了,赵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晚舟的心情到底被破坏了,这一天假期过得也太闹心了,一会端王妃一会赵姑娘的,没一个不是来堵她心窝的。
“回家!”
楠儿肠子都悔青了,好端端的提什么赵姑娘,她就是怼到面前也该说认错人才是,这下好了,街逛不成了。xǐυmь.℃òm
出来没驾马车,两人步行来的,来的时候不觉着,再往回走就觉得路途遥遥无期,累得很,兼之正午日头高悬,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走了一会,白晚舟便觉头晕眼花,一阵晕眩上头,抓住了楠儿的胳膊才没倒下去。
楠儿被她卡白的脸吓到了,“小姐,您怎么了?”
白晚舟擦了两把冷汗,“没什么,有点饿。”
路旁正好有卖烧饼的,楠儿便道,“小姐您在这等着,奴婢去买两个烧饼您先垫垫肚子,回家再给您烧好吃的。”
白晚舟只觉腹中一阵空虚,饿得抓耳挠心的,看那烧饼都快流口水,点头道,“快去,买仨。”
楠儿便去了,白晚舟立在一旁,没了支撑,一阵天旋地转,砰的一声就望地上载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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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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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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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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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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