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苏叶和君凌越一行人到达梅府时,已是酉时一刻。
对于营救宋若瑜的行动。君凌越一开始是不让夏苏叶参与的。
但夏苏叶坚决要来,说,只有她见过那个劫走宋若瑜的人,她不去的话,一,怕认错人,冤枉了别人。二,则是担心对方耍懒,抵死不承认。
夏苏叶态度坚决,怎么劝都没用,君凌越拗不过,没奈何之下,只好带上她。
梅府的把门护卫看到君凌越,夏苏叶,司凡,司云司晖以及三十几名披甲戴胄的府兵后,有些慌:“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司凡:“这位是越王殿下。”
“越,越王殿下?”
把门的护卫顺着司凡的目光望了过去,神色瞬间一滞。
这位就是越王殿下,果然是神仙之姿!
可是,他为何要抱着一名女子?
见那两名门卫傻愣愣的盯着自家王爷和王妃看,司云一脸不悦:“看什么?还不去通报!”
门卫浑身一震,回过神来,瞬间一身冷汗。
恭恭敬敬的低头拱手后,转身,飞速朝门内跑去。
俄倾。
梅府中门大开,瀛洲知州梅宁季率领着一家老小恭恭敬敬的迎接君凌越。
那一大家子朝君凌越下跪叩拜时,夏苏叶迅速从君凌越的怀中挣脱出来,落地站稳。
她的腿伤只是皮肉伤,虽然很痛,但绝对没有到走不了路的程度。
她是可以自己走。自己站的。
奈何君凌越不听啊,非要将她当残废一样抱来抱去。
哎,男人不讲道理起来,也是蛮可怕的。
好不容易从君凌越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站稳的夏苏叶目光如炬,从面前跪着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夏苏叶的心有些沉。
跪在地上的三十几号人中,并没有那名劫走宋若瑜的年轻男子。
是自己这边搞错了吗?
之前的分析猜测全部都是错的?劫走宋若瑜的人根本不在梅家?
夏苏叶扫视众人的时候,君凌越也将面前的众人扫了一遍。
他有速阅法,只两息时间,他便发现,这些人中,没有自己画出来的那个人。
夏苏叶仰头望向君凌越,君凌越淡淡开口:“梅大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梅宁季带着家人恭谨一拜:“谢越王殿下。”
“这些,是梅大人的家眷?”
刚刚站起身,还在猜测越王到自己一个小小知州的府里来所谓何事的梅宁季听到君凌越这话后,心莫名一慌。
梅宁季:“哦,正是,不知越王殿下大驾,有失远迎,还望越王殿下恕罪。”
“你的家眷都在这里了?”
梅宁季的心更慌了:“哦,不敢瞒越王殿下,下官的家眷多在瀛洲,这,并非下官的全部家眷。”
“那,这次跟随你回正安的家眷,都在这里了吗?”
“这,”
梅宁季这次不仅是心慌了,手都开始有些抖了:“没。”
听到梅宁季的回答,君凌越的声音瞬间一寒:“谁没到场,为何不出来迎接本王?”
“这,是,是下官六子,他,他生病了,没……”
“六子?他人在哪里?”
是夏苏叶的声音。
正在给自己儿子编不在场理由的梅宁季对于夏苏叶的突然打断,有些不悦:“这位夫人是?”
司云:“这位是越王妃。”
“越,越王妃!”梅宁季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拱手弯腰:“下官见过越王妃。”
夏苏叶不理他的礼仪,声音冷寒,语调急切:“你的六儿子在哪里?”
“他,他,他外出游玩,下官这会也不知道他在何处。”
君凌越:“他不在府里?”
梅宁季低头拱手:“回越王殿下,下官的六子确实不在府中。”
“越王殿下是要找犬子吗?不知道越王殿下找下官的六子,是何缘由?”
“哼!”
君凌越轻轻哼了一声,寒声开口:“说谎了,那么,他就在这府里了。”
“你的宝贝儿子打伤了本王的王妃,抢走了本王的儿子。这个缘由够不够?”
“什么?!”
听到君凌越的话,梅宁季的面色瞬间惨白,不仅是他,他身后的一众男男女女也都脸无人色。
殴打,强抢皇族之人,这是灭族的罪啊!
梅府,灭族,灭族……
“扑通扑通”好几个妇人翻着白眼晕倒在地。
君凌越:“带本王去见你那六子,家眷可免受牵连,否则,哼!”
梅宁季肝胆俱裂,面若金纸,嘴唇哆嗦了好一阵子后,才哆嗦出一句:“谢,谢越王殿下。”
梅白钧今天很是开心。
看着泡在浴桶里的小男孩,心便柔成了一汪水。琇書蛧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美人,哈。”
梅白钧舀起一勺温热的清水,轻轻淋在小男孩莹白的肩膀上:“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以后你便跟着我吧,哈,我跟着你也成,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成。嗯?”
“你想说话吗?哈,行,没问题的。”
梅白钧声音温柔,说完没问题后,便伸手,在小男孩的后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好了,感觉怎么样?哦,这水的温度可还合适?”
宋若瑜冷冷的看着面前笑容温柔的男子,声音低沉:“你抓我想做什么?”
梅白钧扬眉一笑,笑容里始终含着无限的温柔:“哈,什么都想做,什么都不想做。”
宋若瑜皱眉:“什么意思?”
“嗯,意思就是,只要与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只要与你在一起,都可以。”
宋若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种事情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霸道的很,来,我给你擦擦背。”
梅白钧说着,将被封了穴道,动弹不得的宋若瑜轻轻挪了挪位置,开始给宋若瑜擦背。
“今日与你在一起的是你的姐姐吗?你在担心她?不用担心的,她很好。”
宋若瑜想起与夏苏叶分离时,那满脸横肉的男人踩住夏苏叶右臂的情形,眼眶便是一红。
宋若瑜:“你的人把她怎么样了?”
“哈,果然是在担心她,你放心,她真的没事,我走的时候,她站的直直的,还拿着刀吓唬我的人呢。”
“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梅白钧口中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替宋若瑜擦完背后,大手便顺势而下,继续替宋若瑜擦拭。
听到梅白钧的话,宋若瑜醒来后便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了一点点。
呼!
希望这男人说的是真的。
希望她真的没事。
感受着男人给自己洗澡的手,宋若瑜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澡快洗半个时辰了,我有那么脏吗?”
“啊?”
听到宋若瑜的话,梅白钧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出声:“啊哈哈,好好好,不洗了,不洗了。”
梅白钧将宋若瑜从浴桶中抱了出来,扯过洁白的毛巾给宋若瑜擦身上的水。
他擦的十分认真,十分细致,似在做一件十分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正擦着,大门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
巨大的响声将他擦拭水珠的手吓得一滞。
他转头,往大门方向望去,发现房间大门被人暴力踢开,有一群人涌了进来。
宋若瑜身子不能动,头却是可以转的,声音响起时,他也转头望了过去。
是她。
夏苏叶看到眼前的景象,眼睛都气红了。
“小瑜!”
夏苏叶红着眼睛朝着宋若瑜跑去。
盛怒之下,连脚上的伤痛都忘了。
梅白钧看着往自己这边跑来的夏苏叶,迅速将宋若瑜揽入怀中:“你做什么?”
他的么字才出口,便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剧痛。继而全身麻木,动弹不得。
有人拍了他一掌,然后点了他的穴道。
夏苏叶跑到梅白钧的面前,从梅白钧的怀里将宋若瑜抱了出来,护在怀里,用自己宽大的衣袖将宋若瑜包住。
夏苏叶声音哽咽:“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对不起……”
宋若瑜的脑袋从夏苏叶的衣袖中钻了出来:“你别担心,我没事。”
君凌越看着抱成一团的夏苏叶和宋若瑜,眉头紧皱,面色铁青。
几步走到夏苏叶的面前,一把将夏苏叶怀中的宋若瑜拎了出来,顺手塞给了身边的司晖。
将宋若瑜塞给司晖的时候,君凌越还说了一句:“给。”
“喂,你做什么,这么大的力气,会弄疼小瑜的。”
夏苏叶说着,站起身,去看落入到司晖怀里的宋若瑜。
君凌越一把将夏苏叶扯到自己的怀里,大袖一抬,将夏苏叶的小脑袋捂的严严实实。
君凌越:“看看他的衣服在哪里,给他穿上,找不到的话,随便找件袍子裹起来。”
司晖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赤条条,一丝不挂的宋若瑜,有些心疼的点了点头:“是,王爷。”
梅府的正厅内。
梅宁季和梅白钧跪在地上。
君凌越坐在主位上,夏苏叶坐在君凌越的身边,宋若瑜坐在夏苏叶的身边。
君凌越:“行刺王妃,当街劫人,梅知州真是教子有方。”
梅宁季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梅白钧看着主位上的君凌越,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亮光,不过,他的目光很快便落到了宋若瑜的身上。
“行刺王妃?你姐姐是王妃?哈,果然啊,这世间美好的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哈!”
梅白钧咧嘴一笑,笑容苦涩,又有些不羁:“那,我是不是活不成了?”
听着梅白钧的话,梅宁季气的浑身颤抖:“孽障,你闭嘴!”
君凌越扫了一眼跪着的两人,沉声开口,声音寒凉:“哼,你当然活不成了。”
“不过,本王说话算数,答应了你爹不会牵连梅家家眷,便会做到。”
“但是你,必须死。”
坐在君凌越身边的夏苏叶浑身一颤。
侧头看了看面容阴郁的君凌越,又看了看身边的宋若瑜,夏苏叶终是没有说什么。
“本王?你是个王爷?哈,好吧,谢谢这位王爷的宽宏大量了。”
梅白钧说着,又侧头去看宋若瑜:“可惜啊,才相见,云烟尘土。”
“看在我就要死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宋若瑜。”
“宋若瑜?若瑜,若瑜,美玉,哈,确实如美玉,完美无瑕。”
梅白钧说着,解下了悬在腰间的玉佩:“这两块冰心玉我自小便带着,据我爹说,是我刚出生时,一个神神叨叨的老道士送给我的。”
“我,我想送一块给你,可以吗?”
宋若瑜没有回梅白钧的话,侧头去看夏苏叶和君凌越。
“他把我抓回来后,啥也没做,并没有害我,他能不能不死?”
夏苏叶看向君凌越。
君凌越声音冰寒刺骨:“小子,你可知,你娘亲的手受了多重的伤?”
“你要为他求情?”
听着君凌越冷冰冰的话,宋若瑜不躲不退:“我知道她对我好,我也知道她受伤了。”
“可是,打伤她的,是一个样子很丑的大叔,不是他。”
梅白钧看着给自己求情的宋若瑜,笑得满面春风。
听到宋若瑜的话,君凌越原本就十分阴郁的面色更加阴郁难看了:“你,你知不知道他抓你回家原本是要做什么?”
“呼!”
见君凌越气的不轻,夏苏叶忙出声开口:“你别生气,小瑜很乖的,他这,只是心思纯善。你,你不要跟他说那些。”
听着夏苏叶的话,君凌越长眉一凝,一句话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你向着他?”
夏苏叶:“啊?”
君凌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咳,没什么。”
“哦。”
夏苏叶哦了一声,抬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梅白钧,斟酌着开口:“虽然他的行为十分恶劣,但毕竟是犯罪未遂……”
君凌越:“你要放了他?”
夏苏叶侧头看向宋若瑜:“你想放他,是吗?”
宋若瑜没有说话,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梅白钧后,轻轻点了点头。
夏苏叶望向君凌越,声音虚虚的:“小瑜想放了他,要不,不杀了,换个处罚方法?”
看着高位上随意讨论自己生死的三人,梅白钧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仰头看着宋若瑜,梅白钧抬手,将那块被他叫做冰心玉的玉佩递给宋若瑜:“给,送给你,你一块,我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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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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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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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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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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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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