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个自己开始说话。
“世界……不是唯一。”
说完了,绿光便消散了。
世界不是唯一……?
难道我之前来过这里吗?这种令我无比怀念的气息是……
“这里是所有世界的交界之处,也是只有我存在的地方。因为神明无法到来,所以她/「我」听不见。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只想作为「源稚紫」的你/我,必然会来到这里。”
“现在的你,至少有了和她抗衡的决心,可那远远不够。能感觉到吧?那种怎么抓都抓不到的感觉——这里到处充满了「虚无」和「衰亡」,却能保持如此纯洁干净。在快要接近终焉时,我再次感知到了。世界不是唯一——我从各处知道了关于世界的事。最开始,最开始的那个世界早已不见了,我们所存在的世界,不过是对那个世界的完美模仿。若你有时间再深究,便会发现,所谓「命运」、「天命」,也早在最初的世界中注定好了。「虚无」和「衰亡」吞噬了最初的世界,现在所有的世界就算不被吞噬,也会被它改变什么。”Χiυmъ.cοΜ
“「虚无」赋予诅咒,「衰亡」赋予死亡,吞噬世界。可是,来到这里的自己,为什么会没事?是因为半妖吗?还是因为我来自遥远的将来?”
“之前所有的我,回到神代,都是独自来到「神之墓」。「虚无」——真的只是之前说得那么简单吗?总之,这里什么也没有。比起狭间而言,这里确实更适合作为坟墓,因为只能坐在这里等死。如果你不是独自来的话,那就说明,某些原定的东西被改变了。”
“现在由我解释。你所看到的,是在不同世界,不同时间死去的你。这里的时空紊乱,可以是过去,也可以是未来。活下去。因为想要活下去,所以留下了这些。可是,也并非所有死去的你都能来到这里,给你留下这些——只有在接近终焉之时死去的你,才会在这里留下话语。”
“……可是,这里并非是只有真正死亡之前才能到来,所以,在以往的每个接近死亡的瞬间,你都可以感知到了什么,如果你有在意,有去做了一点什么改变——那就是我们的成果。已经死去的我们,在努力向你传达,该怎么避免最后的死亡,虽然十分微小,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那些。只是,若你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那便说明,这所谓的「神之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我」而存在。这里,注定要有什么填满。”
“以下只是一点猜测。既然最初的世界已然消逝,现在所有的世界,是被谁创造?若是最初的世界是被「虚无」吞噬,那现在的世界呢?是不是终有一天,也会被「虚无」吞噬?可千年来,这些世界安然无恙。这就说明,有人……有某种存在——倒不如说,我觉得就是神在帮我们抵抗着「虚无」,进而守护着这些世界。”
神……?
可是……
我偏头看了看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的八岐大蛇……
“那位神,不属于现在所有世界——简而言之,那是位古神,是最初的世界中的神——也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最初的世界被「虚无」吞噬之前,无论是谁,一定寻找了什么办法去抵抗。”
!
“出云国在这个世界的边界,难道他们与那位古神之间,存在什么关系?”我脱口而出。
可我眼前的自己,已经慢慢消散,绿光不再。
不……还没结束。我朝那最后一个发着绿光的人形走去。
“不知道你有没有混乱,反正听到前面的所有,我倒觉得无所谓了。活得太久,就是会变成这样。”
……这确实是自己没错了。
“言归正传,为了活下去,至少得忍受这些。正如之前说的那些一样,因为她们的努力,我知道了从这个破地方出去的办法。只是那之后,世界还是迎来了终焉。晴明他们当然做了努力,但也只是徒劳。在我之前的那些我,都在终焉之前死去,可能是因为这个,所以她们能来到这个地方。”
虽然很像,但果然还是不一样。
这个自己,总觉得多了一份从容。
“至于我,我待到了终焉。在说出去的办法之前,我希望你没有把还是少年模样的八岐大蛇带下来。”
……
这种已经做了的事……
“——就算带来了,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之前说过吧?「虚无」会改变什么——这种改变不会很大,但会很持续,其效用也只是加强性格中的某些东西——这些当然只是说至少能在这里待上一会的神,或者像我们这种特殊存在。至于人,在最上面那层就会变成「衰亡之兽」,妖怪也撑不到这最底下。通过明石镜,我来到了神代,遇到了以前的神明/自己,所以改变了一些东西,但你也应该清楚吧?原本,如果没有来这里,所有的所有,都有其原来的轨迹。”
原本……
来这里这么久,我都快忘了,自己是切切实实地来到了过去,在改变着什么——
“明石镜是阿丰用这里块刻有「神之墓」的石头做出来的——没错,原本的她,曾经来过了这里。无论因为什么,作为神明的她来过这里。”
既然这样,她不应该早就死了吗?
为什么——
“……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也是出去的办法。只要有什么替她死了,她便能活下去。出云国旧神从来只有一个,可这仅仅是说躯体罢了。只要内在还活着,就可以继续活在后继者的身上,他们也能一直这样存续下去。”
所以旧神才说……并不是人类的关系……
“难道是他们?”尽管无人应答,但我还是给出了和面前自己得出的相同结果。
“旧神不需要神格——于他们而言,那是束缚。出云国旧神一共有五代,曾经在这里死掉了三代,剩下的红发神明也无法以灵体现身,作为最后一代的她活下来了,最终也出去了——也就是那个时候,「自我」诞生了。她不顾一切地要从这里出去,反而让「虚无」影响了她更多,这也导致她的「自我」,从一开始便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存在。但毫无疑问,「源稚紫」确实是作为她的「自我」存在,也必须与她那原有的意志抗衡,但结果究竟是怎么样,我反正是没有得到答案。”
……
“说回八岐大蛇——既然连阿丰都被影响了,被自己扯着下来的八岐大蛇,又该怎么办呢?身为神明,却善恶不明,从来也只关心有趣的存在,对人类更是抱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我并不讨厌他。只是,在原本的世界中,八岐大蛇只会出现在阿丰离开村子的路上。因为好奇,而询问了她许多关于人间的事,进而带她去到高天原。”
这个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时间不多了。简单来说,在这里待越久,代价也越大。我得到了完整的记忆——就算全部恢复了,自己也没有变成那个神明。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最后一点绿光也消散了。
这无形的绿光,像是无边的重物压在心上。
既然所有的世界都在被某个古神守护,那为何这个村子还会存在「虚无」和「衰亡」?阿丰说过,这个村子不是什么世界边界,与出云国的情况并不相同。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妖火燃烧起来,用妖力将那块石头碎成两段,捡起比较完整的一段,解开了手中的红绳,将其绑在石头上。
接下来,才是最痛苦的事吧?
那之前被我吃下去的神格,现在早已在我体内,被自己的心紧紧地包裹着——
那曾经赐予我温柔地桃源乡的神格,我也终于要将其永远抛弃了。
他早已消失,不是吗?
留下来的,也只有那半个神格罢了。
可自己……
“对不起,阿夜……就在这里永别了。”
-
人间沧海桑田,不过天地一瞬。
我曾在源氏的物语集中,读到过那片广袤又古老的土地上的一则名为烂柯人的故事。
有樵夫在山中观仙人对弈,观后便发现斧柄已烂,人间早已过去百年。
……身在洞中,不知百年已过。
阿丰在这里等我。
这百年的时间里,她从人类身上学会了「感情」。旧神没有教给她的,她学会了。她不再是之前那个一脸木讷寡淡的神明,有了些许的表情变化,但在这方面,依旧笨拙。
可我还没缓过来。
已经过去了百年。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哪怕是赛之河源,也不过是错过了三个月。
我想起了铃鹿御前曾与我说过,她从赛之河源出来,在得知了已经过去两百年后,便立刻回到了铃鹿山……
想来,她那个时候的心情……
不。
或许于她而言,这不过是短短一瞬。她的寿命如此之长,又怎会在乎那两百年?两百年……不过转瞬即逝。
八岐大蛇是跟着我一起在村子口被人发现的。在把那半个神格完全拿出来后,我便已经疼得不省人事了。
就算身体上完全好了,但那个时候的那种痛楚,以及……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的不安还非常清晰。
一直都是阿丰在照顾我,她在村子里建了一个屋子,我醒来后,便将在洞中发生的事告诉了阿丰和旧神。
“「虚无」……吗?”阿丰皱了眉。
我说出来的那些,自然是有保留,八岐大蛇在一旁听着,却也没有要质疑的想法。看来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昏过去了。
“这个名字不好吗?”我问,“什么都抓不住,只是那个时候看到了,像是漆黑的水一样。”
“那还不如直接叫「虚无之潮」。”旧神插嘴,“毕竟,我可是亲眼见过……那东西,几乎是和潮水一样,将出云国一点点吞噬了。”
旧神说这话时,阿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也是那时,阿丰终于把红绳收了回来。那上面确实吊有一块写有「神之墓」的石头。我说了自己在最后离开时干的这件事,并且把石头交给了阿丰。自己可能对于这块石头无可奈何,但阿丰应该有办法。
在对我平安归来表现出高兴后,阿丰又说起了村子那里的黑洞。现在的黑洞已经小了很多,这百年来,阿丰一直在想办法封印黑洞,结果却发现,在我进去之后,洞便慢慢缩小了。于是,阿丰便在黑洞外面设下结界,以树木为墙,再以鸟居为标,警示村民此为禁地。
关于洞的事,阿丰希望我和八岐大蛇能够保密。
我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
过去了百年,村子相安无事。百年前的那些事,应该被慢慢淡忘了。关于洞,他们也最好不要知道。
在身体好得差不多时,已经是秋日了。阳光落在身上很是温暖,我坐在田边的一棵树下,能看到一片片金色稻子随风起伏。阿丰在那些稻子中走走停停,顺便让后边跟着的村民将已经成熟的稻子收割拉走。
“你们就这样看着吗?”旧神手持柿子,一边咬着,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什么?我们不是身体刚好吗?”我毫无愧疚,“为什么要下地干活?”
“啊……呼……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就该睡觉了。”八岐大蛇化作蛇卷在树枝上,语气懒懒的。
“……作为妖怪也就算了,作为高天原的神明,怎么你也这样?”
“嗯?高天原神明?神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他的蛇尾毫无力气地耷拉下去,看得出他是真的没什么心思回答。
“……这才是我觉得旧神当初会搬到出云国去的原因。”旧神狠狠地咬了一口柿子,有些生气。
八岐大蛇没有想要辩解的意思,但我却有些好奇:“高天原都是你这样的神?那个派你来的天照怎么样?”
“天照?”蛇抬了一下眼皮,“……她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她。”
“看来高天原还是有做正事的神。”旧神语气略带嘲讽,“如果都是像你这样,高天原迟早要完。”
这回他是真没兴致了,眼皮都懒得抬了。
“出云国旧神……还真是尽职。”我说。
旧神拿着柿子的手顿了顿,看向了我:“毕竟身为神明,受天地眷顾,庇佑弱小,不是理所应当吗?”
“我倒觉得,神明不该这样仁慈。”我说。
“可是,你看那些人——”旧神拿着柿子的手指了指远处,“你根本想不到,他们的祖先百年前是那样穷困潦倒。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这里差不多也能建起来一座城了。”
“我不关心那些。”我没有去看他手指向的地方。
“还真是奇怪……”旧神收回了手,“你虽然盯着和阿丰差不多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我却一点都不生气。早知道,这样好的容貌,可是我们大家在一起商量了好久才决定下来。虽然比起平常的神明是少了些威严什么的,但却是不可多得的美丽。”
“……”
“怎么了?难道你对此不满意?”
“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刚刚那个眼神明显就是在说,‘这种事也能拿出炫耀’。”
“……”
也许是意识到了柿子已经吃不了了,所以旧神干脆将其丢在了树下的草堆里。
“阿丰会说你。”
旧神甩了甩手上的柿子汁:“反正我都丢了。”
“你们不打算离开了吗?”
“为什么要离开?从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一百年,她已经成为了这里的神明。我们早已回不去了,从那里出来也是为了寻求一个存身之处。况且,这里的人还需要我们,神明不可能丢下这些不管。无论是对谁,留在这里都是好事。”
“……可,她为什么又要把这里叫作出云国?”
这才是让我猝不及防的事。
我本以为出云国会在离开这个村子之后出现,没想到这里就是所谓的……
“不是她,是我让她这么做。”
“为什么?”我有些吃惊。
“反正出云国早就没了。”旧神看向了我说,“把这个名字拿来用,不是刚好吗?”
那是我之前没有见过的眼神。
千年后的他,明明还承认了——
承认出云国并没有不见。
“你该不会是要把这里……重新变成出云国吧?”
旧神没有回答我。
“你们说过,出云国早就消逝了——”
在千年前,就消逝了。一个早就消逝的东西,就不应该再幻想——
“你说得不错,出云国早就消逝了。可这又有什么不好?阿丰还需要时间,她还太过幼稚,更何况现在还懵懂地明白了感情。若是此时再让她出去,不是更危险吗?”
“你这样做才最危险吧?”
“别再插手了。你从那个洞里出来时,生命几近消失——你应该知道那里有多危险,我们更加不能放任不管。若只是因为一时的不堪重负而酿成恶果,神明存在的意义又何在?”
仿佛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旧神从树上飘起来了。
“……记得回来吃饭,我去找阿丰了。”
我看着他远去,心里却无法平静。
“总算走了。”
“你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他懒懒地抬眼问我。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引诱我一下吗?”
“那样才没趣。作为父亲一样的存在,没想到,原来只是把她当作工具使用,真是可怜。”
“……心口不一。还有,阿丰才不可怜。”
“我说的是那位旧神。”
我看了一眼爱理不理我的他,干脆跳下了树:“我走了。”
才往前走了几步,化作了少年模样的他便跟了上来:“虽然在人间晃荡挺开心,但亲身经历倒不必了。她如果愿意和我去高天原,这是再好不过了。如果不去,还是早点给我回答。”
“……”
“可惜你是妖怪,去不了高天原。”
“那种地方我也不会想去。”
“哦?”
“你说那些神都挺没趣……但究竟什么才算有趣?”
“你问这个?”少年八岐大蛇偏了头看我。
“不可以?”
“人类。”少年神明的紫色眸子里,流露出了一种异色,“人世间的一切,对我而言都非常有意思。人类拥有强烈的喜怒哀乐,他们会为此做出一些令我觉得有意思的事……他们把这种东西,叫作故事/物语,把能左右故事/物语的东西,叫作命运。这些称呼符号于他们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但这确实有趣。他们是如此执着于这种东西……当然,我看到的还只是一些,不是全部。”
“胡说八道。”
“嗯?”
“我说你在胡说八道。说那么多没用的,你不过只是想找点乐子罢了。”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因为神明的时间太漫长了,所以才会想「要是发生点什么才好」。”
“呵。”
我终于是转过身,看着停在原处的他:“生命于你而言,不过是玩具罢了。”
他不置可否,只是慢慢地朝我走过来了。
“你回去之后,会忘了这里发生的事吗?”我问。
“不用等回去,说不定明天就忘了。”
“……”
和他说话,简直是在败坏我的好心情。
“那么你呢?”
“我?”
“不是说你,是你身后的阿丰。”他一面走,一面说。
我回过头去,然而身后什么都没有。我转过头,正要说什么,额头却被顶住了。
近在咫尺的,似乎很满意的笑意在那双紫眸中荡漾开。
额头上的冰凉刺激得我立刻想要向后退一步,但是却被他一把揪住了衣领,反而让他更近一步——
正当我要用妖力全力打开他时,他开口了:“那句话确实也在问你。”
“……”
“我说,你不属于这里吧?你是从遥远的将来,回到了这里。”随着他的话语,他的手也慢慢地压在了我的手上,“我说得没错吧?阿紫……不,或者叫你阿丰会好点?”
那双紫眸仿佛要把我的所有看穿——
我闭上了眼睛:“不,我不是她。但其他的,你都说对了。”
“你是怎么过来的?看来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能够穿梭时空的办法。”他终于松开了我的衣领。
“……你要干什么?”
“谁知道呢。既然你是从未来过来的,那一定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吧?多给我讲讲,说不定我高兴了就和你说了。”
“是吗?”
“千真万确。”
“那边走边——”
话未说完,我便反手抓住他的手,擒了他的手臂,抓了他狠狠地往一旁的泥坑里摔。
今天上午才有一场大雨,泥坑都没干,仿佛是积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得以释放。
“抱歉,神明大人。”我笑眯眯地、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是泥的他说,“我刚刚手滑了。”
“——”
“现在的你想套我的话,还太——”
在我得意了没多久,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就朝我扑来。我眼前一黑,忙用袖子去擦。
“阿紫姐姐?唔……还有这位大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这明显是小孩子,听声音人还不少。
“是你们啊,来得刚好。我们在玩游戏,看谁身上的泥巴最少。可是我太弱了,你们阿紫姐姐都快要赢了——你们能帮帮我吗?”
——可恶。
“——只针对我这也太不公平了。”
精力旺盛的小孩子,总是我不擅长应对的,加上八岐大蛇在一旁煽风点火,很快就变成了单方面我陪他们玩了。
……啊,我好气啊。有没有谁来收拾一下这条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阴阳师]平安浮世卷更新,第 137 章 须臾(下)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