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书没有给他发过信息,也没有问过一句,打听过什么,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
萧唯很忙,先是急召回归队去了趟西北边境执行军务,稍有不慎就是荣归故里的事。
在西北待了两个多月,一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刚喘过气能动弹了,又开始封闭式训练。
体能训练、格斗射击、野外训练,一项接着一项,等训练一结束,接踵而至的又是联合演习。
直升机上,萧唯、宋一等人全副武装。
宋一和李生挨得近,小声哀怨道:“怎么就这么忙啊,刚回驻地,屁股都还没坐热,还没和我的床来个亲密接触,就又走了。”
李生哼哧一声,瞥着宋一道:“你只是没碰到床,我那没良心的女朋友好不容易有良心了,专门从滇城飞来看我,我刚走到门口,连亲都没来得及亲一个,又被叫回来上了飞机,我说什么了?”
宋一被李生这一顿不阴不阳的话说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不会和你闹分手吧?”
“分手?”李生怒道:“还轮得到老子说分手!老子当场就被她分手!被甩了!”
“……”宋一僵着脸嘿嘿笑了两声,撞了下他的肩膀劝道:“那啥兄弟,没事,大不了再找一个,兄弟陪着你一起单!”
“找?找个屁找!我那女朋友从高中谈到现在的!”李生恨恨道:“臭没良心的小丫头片子!”
“哎!部队苦啊!”宋一说:“这事也不怪她,该咋办咋办吧,实在不行单位组织的联谊,你去一趟呗。”
“没怪她……怪她干啥……”李生红了眼眶:“就是舍不得她,她对我挺好的,除了不来看我哪里都好。我挺能理解她的,她最不喜欢和我分开,我一两年回不去一趟,每次要回来了她都要放声大哭一场,要来看我她还得一路哭回去。”
李生笑了一下:“挺丢面儿的,她最怕丢面儿了,分了也好,这次哭完了就再也不会因为我哭了。”
宋一摇了摇头,不由叹息一声,余光瞄到萧唯看向他们的目光,心里咯噔了一下,忙踢了下李生抱着枪端着起来。
李生正想嚷嚷两句还不让人伤心一会儿,一看见萧唯那双眼眸,头皮都紧了两下,连忙闭眼装睡。
原本还想出于人道主义安慰一下两人的萧唯:“……”
他是长得有多凶神恶煞?
直升机在三千米高空悬停,萧唯等五人依次跳伞而下,低温高空急速坠下,萧唯紧抱双膝,心里默数,睁眼抬眸的瞬间拉开了降落伞。
一声声“哗啦”声在呼啸的风声里响起,白色的降落伞伞花在湛蓝的天际间绽放,仿若白云飘落,坠于山间。
直升飞机远去,伞随人影,终隐绿林。
演习启幕。
夜晚,几人轮值看哨。
轮到萧唯和李生的时候,萧唯看李生兴致不高,默了好一会儿,安慰了他两句。
李生讷讷道:“原来飞机上你是想安慰我两句啊,你要安慰我你直接开口,盯我干什么,怪吓人的。”
“……”萧唯无语,说:“你和宋一给我开口的机会了吗?”
李生回忆了一下,老实的说:“好像……没有……”
萧唯弯了眉眼,道:“这不就得了?”
“忙完这阵请假回去看她吧。”萧唯依着树,手上抛着石子:“即使真的分了,也好好道别,和她说清楚。”
“那你呢?”李生笑:“你和舒记者呢?后背上那印子我可是瞧见了。”
“想要?”萧唯睨他:“想要直说啊,我现在都可以满足你。”
萧唯伸出手朝他比划了一下:“我这手下去,怕等你回家了交代不清楚。”
李生把手里的叶子砸向萧唯,笑骂:“滚!”
这场演习比预料中的还要艰苦许多,包抄与反包抄、隐蔽泅渡。
萧唯遇上了地豺。
两人交手太多次,即使脸上都涂着浓厚的迷彩,出手不过三招,就认出了对方。
“哟天狼,你还‘活着’呢?”地豺笑得没皮没脸,手上的招式却狠辣无比。
萧唯轻嗤一声,接招时气息未乱半分,沉声道:“你都还健在呢,我哪敢先走。”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萧唯一脚踹开地豺,猛的翻身而起,强攻而上,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地豺不防,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地豺受了萧唯这一拳,抓住萧唯的手摁着他的肩想将他摔在地上,萧唯眼眸一凛,另一只手快速擒住地豺的肩,两腿蹬上他的身猛得一踹,两人同时摔了出去。
萧唯蹭的一下跃起身,他速度极快,朝地豺冲了过去,半程时地豺也站了起来,正欲与萧唯扭打时,却突然看见萧唯眼瞳骤然紧缩,脚步也慢了下来。
地豺心里一个咯噔,后退了几步,目光下意识朝后看去。
演习不光他和萧唯,还可能蛰伏着其他虎视眈眈的作战小组,龙争虎斗,螳螂捕蝉,谁死鹿手都说不准。
就在地豺目光后移的瞬间,萧唯弯了下唇角,动作迅猛急速。
听见动静,地豺暗道不妙,却已为时已晚,萧唯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胸膛,胸腔震动,连着筋骨都是疼的,他连连后退。
萧唯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从后腰拔出匕首,横向反手扎进了他颈侧的树干。
手从脖前抹过,萧唯眼角带笑,漫不经心轻声道:“你‘死’了。”
“呵……”地豺扯着嘴角,嘲讽道:“天狼竟然也会耍这种手段,高看你了。”
“谢谢抬爱。”萧唯接过宋一抛来的枪,子弹从地豺头盔上滑过,烟雾瞬时而起,他收回匕首道:“兵不厌诈,你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地豺:“……”
刚要反唇相讥,萧唯气死人不偿命般,把手指竖在唇上,单眼皮下的黑眸漆黑,笑得邪性:“‘死’人是说不出话的,要遵守演习规则哦。”
地“死人”豺:“……”
萧唯几人没久留,地豺身上的的烟雾会暴露行踪,收缴完他身上的装备,连干粮都没给他留一块,几人又隐入了林中。
等着被捡“尸”的地豺,看着萧唯敏捷渐远的身影,没忍住爆了声粗口。
终于熬到了演习结束。
也辛亏地豺那憨蛋主动送上门来,萧唯手上多藏了把匕首,在围攻被迫扔枪的情况下,和仅存的宋一、李生里应外合,成功斩首。
担子卸了下来,返程的路上所有人都是困倦不已,到驻地的当晚几人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去冲了澡,刚蒙头大睡,天就亮了。
萧唯已经在宿舍外等了,身侧还有政委和首长。
宋一原本还叨叨几句,一看这架势就猜到事情不妙,当即闭嘴站好了军姿。
滇城发生特情,南部军区特向东部、西部战区申请特种作战分组协助。
东部东城军区星辰特别行动小组已完成潜伏任务,对涉案人员的资料情况,以及地形勘测进行了初步汇总。
连东城军区星辰特别小组也调了过去,还是执行的集体任务,这一仗怕是艰难又凶险。
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一趟,萧唯的右臂差点折在滇城,刀锋从右侧肩胛切下,划过后肋骨,顿时皮开肉绽,森然见骨。
这一刀是萧唯替宋一挡下的,宋一反应过来以后当即开枪射杀了对方,枪战、肉搏、潜于暗处的狙击手成了他们的最佳掩护。
萧唯做完手术从麻醉中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天狐。
这次潜在高处的狙击手有两组,星辰特别作战小组尤其擅长远程狙击,他想知道开枪的狙击手里有没有天狐。
那个在曾经在演习中差点爆了他头的天狐。
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星辰特别作战小组在完成潜伏任务后被召回了东部军区。
萧唯不信。
如果他不懂枪、不玩枪他或许就信了,可他曾经差点栽在天狐手里,那样细微却无比敏锐的直觉,以及远程掩护时的那枪声枪法,他坚信天狐在现场,却因为各种原因被隐瞒下来了。
天狐确实在现场,也是最先撤离的作战人员之一。
□□的笼罩之下,以及视觉盲区,她没有看见她哥哥挨了那一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东城魏杰的掩护下,顺利避开所有耳目。
宋一等人在滇城停留了几天,照顾萧唯的起居日常,等他能动弹行走了,几人才一起归队。
回到宁城,萧唯还是被摁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虽然拆了线,军医还是叮嘱他不要用蛮力,也不要训练、减少右手的活动量。
回到驻地萧唯才拿到手机,政委让他在驻地好好修养,或者继续休假回家修养也行。
萧唯借了政委的充电器给手机充了电,听到政委说让他回家,他眼里的笑意都带着柔。
“算了吧,现在回家,回平城我妈眼睛都得哭瞎,回丽城还得让我七十好几的奶奶照顾我,我奶奶嘴上不说,晚上得抱着我爷爷相框抹眼泪,去江城找我妹妹吧……”
萧唯忍不住笑了一声:“那丫头还在上学呢,一准儿请假天天黏着我,不准我这不准我那,嘴碎起来我爷爷都招架不住,就别说我了。我可不送上门找罪受。”
政委见过萧橦,倒没想过那么乖巧温婉的小丫头还能治住萧唯,眼角都笑出了褶子,让萧唯安心在驻地养病。
萧唯嬉笑了两声,和政委道:“政委,我还是想请假。”
政委睨他,笑骂:“让你请假回家不请,现在想请假去哪儿?”
“就在宁城。”萧唯说:“几天就可以了,我去讨个债。”
政委没问,倒也准了萧唯的假。
萧唯跟着物资车一起进了城,再兜转换乘了好几趟,才到了地方,蹲了好久才把下班回来的舒书逮了个正着。
舒书被吓了一大跳,抬脚反击的同时看了过去,一见是萧唯,紧绷的神经才缓了下来。
萧唯弯了唇角,一把扯过舒书踹向他的腿,把人抱在怀里,登堂入室。
人进了屋,舒书才回过神来,一边挣扎一边把他往门外推,话语带着微恼:“你干嘛?出去!”
萧唯要那么好说话就不叫萧唯了,他把包一丢,直接把舒书扛在肩上,往楼上走。
舒书上次被萧唯折腾怕了,一看这人一进门就往楼上走,腿都发虚,挣扎得也更厉害了,手在他的后背又抓又挠又锤。
萧唯被她扯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两步并作一步,把舒书丢在床上,覆身压了下去。
舒书又蹬又挠又咬,萧唯气得牙痒痒,三下五除二控制了她的手脚,死死的压在她身上。
“萧唯你——”
“别动。”萧唯埋在她的肩上,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很是好闻,清新淡雅,不浓郁不闷鼻。
他鼻尖轻蹭了两下,声音哑哑的:“我不动你,蹲你怪累人的,陪我睡会儿。”
舒书差点没破口大骂,谁稀罕你蹲我的!
一偏过头,萧唯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神色倦怠。
舒书抿着唇看了他好一会儿,偏回头望着天花板出神发呆,没多久,眼皮渐渐沉重,睁眼的频率也慢了下来,不知不觉也跟着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凌晨一点多,舒书醒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些睡意朦胧的迷茫,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躺在了萧唯的怀里,还挂了一只胳膊一条腿在他身上。
她抬眼,对上了萧唯漆黑的幽深的眸,两两无言,气氛凝窒。
舒书收回了手脚,坐在床上晕了好一会儿神,才起身下楼。
萧唯也跟着起身。
舒书进了厨房,点了灶烧水,也没问萧唯吃或不吃,径直煮起面来。
萧唯出了汗,从包里翻出衣服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上身□□,水珠从胸膛后背滑落,润湿了裤腰边。
脱衣服脱得艰难,穿衣服也不是件容易事,之前舒书闹他的时候扯到了伤口,现下沾水又有些刺痛感,难保不是伤口裂了。
穿好衣服的刹那,萧唯吐了口长气。
舒书已经在沙发的茶几上细嚼慢咽吃了起来,他迈着长腿,脚勾起坐垫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没有西红柿的鸡蛋面,手艺比他那便宜妹妹好,起码煎了的鸡蛋还知道下锅煮一下,吃起来更入味。
就这么想着,萧唯忽然在心里笑话起自己来,饿了一天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舒书沉默的吃完面,沉默的收了碗,洗了碗。
她没回头,也知道萧唯在,待到擦干手,她抬眸看他,道:“睡醒了,饭也吃了,不早了,我不留你了。”
“逐客令?”萧唯眼底沉了几分,他勾起唇:“你这是告诉我,你想的这半年时间等于没想。”
“……”舒书脸上没有窘迫,声音很轻:“错了的事何必执着错的结果。”
萧唯讽刺地笑了一声,问她:“对的结果就是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萧唯。”舒书叫他的名字,轻声道:“这对我们都好,你走吧。”
萧唯一言未发,拎着包就走了。
舒书在厨房里愣了好一会儿神,才上楼拿了衣服下来洗漱。
短发吹得半干,刚才醒没多久,现下也没有睡意,舒书抱着靠垫蜷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节目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深夜的走廊里传来了规律的敲门声,舒书反应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是自家的门。
她垂着眸,纹丝不动,门外的人契而不舍,她慢慢踱至门口,说:“你别敲了,我睡觉了。”
倏忽,声音止了三秒,再次响起的敲门声反倒是重了。
舒书有些心慌。
半夜三更扰民的脸她丢得起,半夜三更因为一个男人扰民的脸她丢不起,最后还是开了门。
萧唯沉着脸进了门,背包被他丢在了沙发上。
舒书站在门口,踌躇半晌才进了客厅,两人仿若身份对调,萧唯是主,她是客。
“你回来干什么?”舒书垂眸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说:“不是说清楚了吗?”
萧唯舔了下后槽牙,他一步步逼近舒书,逼仄着她凝住了呼吸。
他抬起了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眸里带着讽,话里带着凉:“我想通了。”
他慢慢的靠近她的唇,制住了她想要偏头的动作,说:“我在你身上吃了这么大一亏,什么都没捞着,心里总归不舒坦。”
“既然你不想让我负责,也不想对我负责,那好说。”萧唯扬起唇,抬眸看她:“还有个身份很适合我们。现在……我要先睡回来。”
没有半分迟疑,萧唯将她的手反擒,吻了上去。
舒书扭头挣扎,他就将她捞起,迫着她只能依靠他。
湿润的唇舌追逐着,夜里的情浪初起潮涌。
膝压住了她的腿,萧唯眼角绯红,舒书喘息不止,逼近窒息的缺氧让她没有一丝还手之力,他看着她眼底流露出染上□□的魅,红唇上漾起水光,心底的戾气消退了几分。
“舒书……”萧唯轻笑,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勾引和蛊惑:“你逃不掉了……是想在这里,还是床上?”
舒书掀起眼眸,眼底窜起的怒火却让萧唯笑颤了胸膛。
他起身,舒书如释重负,蜷成了一团,极静的环境下细微的撕拉声钻进了耳朵。
她偏头看去,脸红了一片,连耳朵都烧着难受,她拿起枕头砸向他,骂道:“萧唯你不要脸!”
萧唯被她砸了个实在,抬手接过枕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继而拉下她身上的被子,闯入她。
他轻咬她的耳垂,描绘她的耳廓,用斯文的语气说出最色气的话:“爱是要做的,套也是要戴的,你不想对我负责,孩子……我自然也不会轻易给你的。”
神智游离在外,舒书咬牙问他:“你、你什么时候买、买的?”
她没想和谁发生关系,家里自然不会有,之前没有,和萧唯之后也没有。
“被你赶出家门以后。”萧唯道:“车都开出去好远了,气不过倒回来路上顺路买的。”
他掰过她的头,在她的唇上肆虐吸吮,喃喃道:“买小了,箍得我有点难受,你将就用吧。”
舒书气的抬手就往他脸上薅。
要不是提醒上班的闹钟疯狂作响,舒书还要躺在床上酣睡补觉。
她是被萧唯连扛带抱带到二楼来的,手机还在楼下,她还得下个楼才能关闹钟。
挣扎了半天,舒书才睁开眼。
她被萧唯抱在怀里,白皮的坚硬胸膛上到处都是她掐挠的印记和指甲印,略略抬眸,薄唇上被她咬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沉睡的俊颜带着柔,也带着招人喜欢的撩和勾。
如果头发蓄长了,军人的硬挺气质淡了下去,怕是更招小姑娘喜欢。
舒书心底沉了几分,她抿着唇,明明她唇上没有伤,却觉得微微刺痛,她不轻不重的推开萧唯的手,起身的瞬间,腰和腿的酸软同时袭来,她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萧唯被她推了一把也没醒过来,只蹙着眉趴睡在了床上。
舒书这才发现他肩胛那狰狞还未痊愈的伤,针眼撕裂了几个,看起来有些骇人。
她掀开了他那侧的被子,这才发现被子上都沾上了血色,再一想迷迷糊糊之间他还带她去洗了个澡……
舒书推了推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也顾不得自己穿没穿衣服,避开他的伤口把他侧了个身。
“萧唯,萧唯?”
舒书拍着他的脸颊,轻声唤他。
没反应。
舒书眉头紧蹙,手背覆在他的额上,又在他身上摸了几把,这才确认他好像发烧了。
楼下的闹铃第二次响了起来,舒书连忙起身,弯腰捡衣服,看见地上散落的东西,一大早上就红了脸。
舒书气鼓着脸,瞪着萧唯。
还将就用,将就还能用这么多,心里又痛骂了他一顿。
关了手机闹钟,舒书进浴室洗漱,又上楼换了衣服出门。
萧唯醒过来见舒书不在,一室狼藉也没收拾,再一想今天她还上班,嘀咕了一句“小没良心的”便起了床。
穿过脱掉的衣服不洗他不会再穿,只拾起衣服裤子和地上用过的套子,大剌剌得下了楼。
舒书一回头就是萧唯什么都没穿的样子,吓得手一松,锅铲都掉在了地上,连捂眼睛都忘了。
终于,她回神过来,捂着眼骂他:“你、你变态吗?”
萧唯嗤笑一声,进了浴室,洗完手出来,隔着老远都看见了舒书耳朵脖子上都飘着红。琇書網
他故意走到她身后圈住了她,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感受到她身形一僵,他弯了唇角,暧昧道:“现在害什么臊,当初扒我衣服,夺我贞操那股野劲呢?”
舒书不想和他靠这么近,转身推他,谁知他还没穿衣服,连忙抬起头看向了其他地方。
“舒书……”
萧唯带着笑,他轻声低语,手放在了她脑后,唇与唇近在迟尺,他猛地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身上。
舒书被烫的手一缩,萧唯攥紧了她,逼得更近,撬开她的牙关厮磨舔坻,他吻着她,问:“满意吗?”
舒书脸上冒着热气,萧唯浪起来她根本招架不住,脑子也卡壳不知道说什么才对,嗫喏了一会儿,说了句和没说一样的话:“你、你赶紧去穿衣服!”
逗够了,萧唯也不为难她,特别好心的把她的头转了过去,晃晃悠悠的出了厨房。
萧唯换了床单被套,下楼的时候舒书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你怎么——”
舒书指着萧唯。
萧唯把床单丢进洗衣机,说:“衣服没洗,我没穿的了。”
“那你也不能穿我的衣服啊!”
萧唯转过头看她,伸手就拉开了浴袍腰带,问她:“你喜欢我光着?”
舒书脸也不要了,忙跑到萧唯面前把他散开的对襟合上,踮着脚抖着手给他把滑落肩头的衣服拉好,系上腰带,咬牙切齿道:“穿!你随便穿!”
“小了点。”
萧唯看着露出半截手和只遮住膝弯的衣摆,粉粉嫩嫩的颜色,倒不像是舒书会穿的颜色。
舒书怼他:“又不是给你买的!”
萧唯不搭理她这句话,坐在茶几前说:“舒书,我没内裤穿了。”
舒书:“……”
萧唯朝她笑:“顺便再帮我买一身衣服回来。”
舒书:“……”
吃完饭舒书让萧唯吃了药,又给他的伤口消了毒上了药。
萧唯一声不吭。
舒书处理完伤口,转过身来才看到他额上都是汗,一时间,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买完东西回来,萧唯还躺在她的床上补觉。
舒书懒得搭理他,下楼从洗衣机里拿出床单晾晒,又丢了换下的衣服进去洗,扫视了一圈,目光又落在某个地方发起呆来。
萧唯不知何时不声不响下了楼,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有些无措的人,调笑道:“舒书,内裤要手洗。”
舒书两眼望天。
“我伤口裂了。”萧唯笑说:“你得帮我洗干净。”
舒书:“……”
萧唯没皮没脸在舒书家赖着,舒书上班他就窝在舒书家看电视,舒书下班他就等着舒书打包饭菜投喂。
连着好几天,舒书喷火龙的脾气上来了,问他:“我是包了个大爷当小白脸吗?”
萧唯头也不抬,反驳她:“哪能啊,这话多难听。”
“小白脸这么便宜这么好养?”萧唯笑着抬眸看她:“我们最多就是对彼此不用负责的一炮友关系。”
“对彼此不用负责”这几个字,萧唯咬字很重,舒书头皮发麻,连气都不敢吭,生怕嘴快招惹了他,吃亏在自己身上。
萧唯也没了食欲,筷子一撂,收了餐盒进了浴室洗漱。
等萧唯上了楼,舒书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去洗澡洗漱,出来以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从楼上传来。
“还不上来吗?”萧唯站在梯口,俯睨着舒书,说:“想我抱你直说啊,坐沙发上发呆算什么事。”
舒书抿唇不语,看了眼时间,丢了靠垫磨磨蹭蹭上楼。
她赖在沙发上也没用,睡着了半夜也能被萧唯亲醒扛回床上,折腾来折腾去,总归都是要到床上睡。
最开始她也窝火,想着干脆去酒店待几天算了,但是再一想,这明明是她的家,她还得花钱去外面睡,心里又气又憋屈,整个人别扭得不行。
临走的前一个晚上,萧唯动了舒书。
这段时间萧唯很规矩,舒书对他没防备,被得逞了才醒过来。
恼羞参半,却又臣服在他给她的情潮起伏之间。
松软的被下纠缠疯狂,铁艺床塌摇晃半泄春光。
萧唯腾了一只手出来,他理了理舒书的头发,顺着她的脸颊吻过,闷笑说道:“舒书,以后有需要,记得找我。”
第二天一早,舒书还没醒,萧唯就已经收拾好了,他背着包蹲在舒书面前。
舒书睡得沉,桃花眼自然闭合,隐约可见双眼皮褶皱和淡淡的毛细血管,鼻梁高挺,唇色绯红,肩颈带着优美的弧度,锁骨平直骨线明显,再往下……
萧唯拉高了她身上的被子,喉结不自觉滑动了一下,他缉毒,她却宛若最烈而灿烂的绯色罂粟。
沾不得,也沾了,沾了,便染毒上瘾了。
萧唯的指腹在她的眉上摩挲,他低头吻了她一下,轻声喃喃:“舒,我走了。”
开门声响起,关门声落下,楼上的舒书睡意正浓,迷迷糊糊间听见声音,只蜷缩成了一团,嘟哝了一句。
萧唯去了趟医院,回部队已是下午三点多,萧唯放了背包洗完澡换了军装,训不训练另说,该写的报告还得写,该跟进的事还得跟。
政委见萧唯进门,不由打趣他道:“讨完债了?”
萧唯弯了眉眼,笑意从喉间溢出:“没呢,又倒贴了。”
“哟,看样子是个大案。”政委故作深沉,脸都笑开了花,朝他挤眉弄眼道:“要不要老头子我帮帮你啊?”
“别吧。”萧唯摘了帽子,说:“肯定要你帮,但不是现在。”
政委说:“成啊。等你需要我了和我说,老头子一定帮你把债讨回来。”
玩笑说完,两人又说起了正事,好半晌萧唯才回了自己办公室。
萧唯伤势彻底痊愈以后,枪还没摸两天,几个人又被丢进深山老林和自然母亲深刻拥抱。
李生运气好,萧唯摸枪的第一天脚底抹油溜了,回老家待了将近一个月时间,没良心的小姑娘也哄回来了,天天朋友圈里秀得宋一酸了牙。
萧唯也看见了,他抿了抿唇,点进了李生的微信主页。
确实牙酸。
他拿着手机杵在原地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心态,发了条朋友圈。
晚上回家靠在床上摆弄手机的时候,朋友圈有好几十条未读信息。
他发的是【想吃没有西红柿的鸡蛋面。】
点赞的他没看,顺着手机屏挨个刷评论。
【便宜妹妹:番茄就是番茄,不要装西红柿。】
【便宜妹妹:来找我?我给你做。】
【楚亦舟:大侄子没钱了?怎么寒酸成这样,连一碗鸡蛋面都吃不到?】
【母上大人叶女士:唯唯,什么时候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吗?】
【父亲大人:好好的一大男人,别麻烦妈妈,听话,去找你妹妹。】
【楚亦宸:……】
【菩萨奶奶:唯唯,你妹妹种的葱葱和九层塔长得肥沃茂盛,不光煮鸡蛋面好吃,炒鸡蛋也好吃。】
【楚亦扬:大侄子来江城找扬叔吧,鸡鸭鱼肉小龙虾都请你吃。】
……
萧唯刷完了所有评论,不死心,又倒回去看了点赞。
指尖顿在了屏幕上,好一会儿,他回了几条评论,再刷新时第一条就是舒书五分钟前转发的军事新闻。
再一刷,萧唯又看见了她给李生的朋友圈点赞了,而那一条比他还要先发。
萧唯嘀咕了一句“没良心的小丫头片子”转头又故意给舒书点了个赞。
他翻身在床上躺下,再一刷新,又猛地坐起身来。
窗帘紧闭的夜色中,室内只有手机屏幕的微弱光亮照在萧唯脸上,衬着他此刻神色晦暗不明。
他微眯了下眼眸,在微信联系人中找到了舒书的微信,进了她的朋友圈。
一条直线。
萧唯冷哼了一声,点开聊天界面。
他没有给舒书发信息,而上点开菜单找到转账,随意输了几个数字,官方提示【你不是收款方好友,对方添加你为好友后才能发起转账】
萧唯:“……”
好家伙,强吻了他,抱了他摸了他,强买强卖睡了他,睡完了还踹了删了他。
牛。
萧唯在部队忙活了一两个月,一出去就逮了舒书摁在床上好一通收拾,随后发现上次他留在这里的牙杯牙刷什么东西都被她扔了个一干二净。
微信没加回来不说,还和舒书闹了一场。
两个人别扭起来一个比一个脾气硬脾气大,之后再得空来蹲舒书,萧唯什么家伙什儿都备了个齐全,舒书扔一回他买一回,在床上就差没打起来,套都做破了好几回。
这种别扭的关系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一次做完,萧唯梦中醒来,发现舒书不在怀里,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在楼下开了门在抽烟。
他一句话没说,等她抽完了才一起上楼。
回驻地以后,萧唯的客厅里多了两包烟和打火机,那是舒书的。
后来烟被他抽了。
因为萧橦。
能让云景主动给他打电话问宋谯是谁,他那便宜妹妹怕是已经崩不住了。
宋谯、宿秋,都是掩在平城里不能提及的痛,前者差点要了他妹妹的命,后者却是他妹妹一生的愧疚。
真他妈疼啊!
骨头缝都在疼!
宋谯,宋谯,宋谯……
萧唯双目猩红,他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
世人皆有阴暗罪恶,私欲是恶,贪婪是恶,专横是恶。
善是人性,恶也是人性,人无好坏之分,即便是他萧唯,一样善恶难辨。
军人是职业,却也是维护国家安稳的暴力机器,他杀人是为救人,在国和民面前他是善,是公正,可在丧命他手的那些人的家人来说,他也是恶。
唯有宋谯……
唯有宋谯……
在萧家楚家人眼中,唯有她宋谯是原罪。
不可饶恕,不可原谅,不可放过。
那一晚,萧唯抽完了所有的烟,他站在窗边,星辉渐渐暗淡,朝阳渐渐越过晨昏线,一夜未眠。
宋谯被捕的时候他正在执行任务,回来以后才从楚亦扬嘴里知道这件事。
他不怕萧橦吃亏,他在丽城陪了她好几年,她跟在魏杰身边也有一段时间,打个男人女人是没问题,他是怕她哭。
又听说萧橦差点出事那天,云景原本还在国外,连工作都不要了,连夜赶了回来,萧唯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起码,还有个人能陪她哄她。
后来云世宏生日,萧唯赶巧执行完任务,需要去一趟江城军区,李生、宋一最是闹腾,也跟着一起去了一趟。
萧橦能跑能跳,还能跟着楚亦舟一起瞎闹,他心里松懈不少,随后在惠园的家宴上,在云景的别墅群里,萧橦眼底的光亮和唇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笑意,他彻底安心。
云景这老男人扭他便宜妹妹这个瓜,好像扭得还行。
甜不甜他不知道,反正他便宜妹妹这个瓜不知道自己在被扭。
回了宁城以后,萧唯去找了舒书。
他没在舒书家门口蹲了,而是去了她单位门口。
舒书一身军装,和一个同样身着军装的人有说有笑走了出来。
看见萧唯的那刻,舒书怔愣了两秒,身边的男人发觉了她这片刻失神,低头问她:“舒书,这是你朋友吗?”
舒书抬眸,道:“之前采访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
萧唯轻声喃喃,继而勾起唇角,他大步上前,一把拽过舒书,将她禁锢在怀里,垂眸看着她,嘲讽而恶意。
“是认识的人。”萧唯压低声音,覆在舒书耳畔,一字一句道:“在床上里里外外都认识过的人。”
舒书脸色一白,唇线紧抿,颤抖的眼瞳里都是受伤,过了好一会儿,勉强扯着唇角和同事说:“你先忙吧。”
同事脸色也不好看,顿在原地半晌,叮嘱了舒书几句才转身离开。
萧唯扯着舒书进了附近的一家餐馆,随意点了几个菜,舒书坐在凳子上看着手发呆,萧唯看着她,两人一言不发。
菜还没上齐,萧唯接了个电话,一句话也没给舒书,背着包就走了。
舒书垂着眸,眼睫颤抖,如雕塑一般僵在原地。
餐厅的服务员见状发觉,踌躇着上前询问舒书情况。
舒书淡淡笑着,说:“麻烦你帮我都打包吧,谢谢。”
推门,进屋,脱鞋。
舒书洗了手,把餐盒一一打开,寂静的一室里,没有拉窗,没有开灯,只有她一个人,沉默又无言的细嚼慢咽,在饭香中咽下着苦涩。
没吃完的剩菜被她腾进了保鲜盒,放进了冰箱。
她上了楼,又下楼。
昏暗的房间里,唯有浴室的灯在陡然之间亮起。
蒸腾的热气雾了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水流声沥沥淅淅,一声声呜咽朦胧不清。
花洒下的舒书,撑着墙,掩面啜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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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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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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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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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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