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说来话也不长,跟齐湛和赵明飞打的那个赌有关。
齐湛今早兴高采烈的迈进了太学,想他昨日打赌连赢两场,又用一手大头画惊艳众人,如此大出风头,那必然得让太学这群跟他一样不成器的纨绔惊为天人,大加吹捧的。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结果,他在飕飕冷风中站了好半响,也没人鸟他。
重点是这些人并不是没说话,他们是在议论别的事!
这跟想象的不一样,齐湛觉得不服气,就凑过去听那些人在聊什么,然后便知道了赵明飞昨儿差点被亲爹打断腿的事。
据说要不是他娘和祖母拼命拦着赵大人,齐湛这个冬天可能都见不到赵明飞了。
听说赵明飞被打得这么惨,齐湛完全不计较这些人不夸他的事了,当然,他也庆幸昨天有穆汀在,要不然今天被打断腿的可能就是他了。
齐湛在心中默念了好多句‘汀汀真好’‘我媳妇儿真聪明’之类的话,然后安生过完了一上午。
但他没想到的是,下午赵明飞来了,不仅来了,还在齐湛面前跪着叫了他一声爹。
齐湛当时整个人都惊呆了,还问了赵明飞一句,“你爹把你脑子打坏了吗?”
脑子坏没坏不知道,但赵明飞看齐湛的眼神像要吃人,赵明飞咬牙切齿地对齐湛说,“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打这种赌,更不该输了不认账,要打要骂随你。”
能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说出这种话,齐湛觉得他一定是提前背好的,一点都不真诚。
但齐湛也知道,就是看在赵家的面上他也不能过分为难赵明飞,齐湛把赵明飞扶起来,悄悄跟赵明飞商量了件事。
“我就跟他说,他今天给我当一天儿子,我就原谅他了,以后只要他不招惹我,我就不跟他爹告状。我也跟他说好了,他给我儿子的事是秘密,我不跟别人说,但如果他以后再敢诋毁我们齐家,我就去街上敲锣打鼓的喊赵明飞是我儿子。”
“虽然他那张丑脸都扭曲了,但还是答应了。”
“今天还没过,所以汀汀,我是有儿子了,没说错。”
穆汀“……”听着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
齐湛还在叭叭,“这样算来,汀汀你也当娘了,不对,你是男人,也是爹,汀汀,我们有了好大一个儿子。”
对不起,他并不想什么好大儿。
穆汀问“那么大一个儿子,赵明飞比你还大一岁吧,你不觉得膈应?”
“这有什么膈应的,睡一觉起来就不是了,再说又不是亲生的,”齐湛浑不在意。
穆汀“……那恭喜你喜当一天爹?”
齐湛朝穆汀拱手,“同喜同喜,汀汀一会儿我们悄悄干杯庆祝下。”
穆汀冷漠脸,“好的。”
大约是初为人父吧,齐湛那叫一个高兴,说起话来还连蹦带跳的。
穆汀好奇,“赵明飞怎么突然来给你道歉了,还肯下跪叫爹?”
“这肯定都是我那好哥哥的功劳,也就是赵明飞他爹,估计是赵明飞输了不肯认,太丢他们赵家的脸,怕以后别人戳他们赵家脊梁骨,这才逼赵明飞来跟我道歉的吧。”这也是齐湛的猜测,具体如何他也不知道。
而实际上,赵父在收到那封信后就知道自己儿子在外面搞了什么幺蛾子,赵明飞经常在外跟人打赌,赌注都是叫爷爷叫爹,但大多数时候迫于赵明飞的身份都是他赢别人输。
赵父知道后也不是没教训过,但教训就听,那也成不了纨绔了。
这回齐湛和穆汀直接把状告到他面前了,赵父也不能当没看到,前头赵父只是有气,但在知道赵明飞在祝家做的事后,那就是要气死了,让人把赵明飞带到他面前后抓过鸡毛掸子就抽,真打断腿的力道。
偷他的画去跟人打赌出风头,输了还不认账,最主要的是人齐家那小子后头给自己挣脸了,就他家这个孽畜一事无成,赵父气到恨不得打死他再生一个。
为了赵家名声,赵父第二天下朝回来就逼着赵明飞去认错,给齐湛道歉,要是赵明飞不去就直接逐出赵家,谁求情都没用,赵明飞也知道自己离了赵家什么都不是,不敢不从,于是就憋屈地来了。
而这些是齐湛他们不知道的。
“反正不管怎样,我赢了,汀汀我好开心,”齐湛亲亲热热的往穆汀身边凑,有妻有儿,齐湛觉得他今天就可以开始安享晚年了。
穆汀是不知道他想法,不然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打破他美梦。
穆汀推开齐湛,“你先去正房等着,我再去调些蘸料,”吃火锅,汤底、食材、蘸料一样都不能少。
齐湛拉住穆汀衣袖不肯松手,“我等你,一会儿我们牵着手过去,给大哥他们看。”齐湛对这事念念不忘。
穆汀也懒得管他了,回厨房重新忙了起来,蘸料穆汀调了油碟和芝麻酱,并未准备干碟,因为没辣椒,没烹制过的茱萸粉还是差了些味儿,他打算等寻到辣椒再做干碟。
蘸料配好,穆汀要端着去正房,但齐湛不让,叫了丫鬟来全部端走,而他自己牵着穆汀的手出了门。
牵手目的达成,齐湛美滋滋,时不时就冲穆汀笑一下。
两人牵着手走在风雪中,倒不冷,就是没打伞,短短一段路衣服头上便落满了雪。
齐。狐狸精。湛又出场了,他笨手笨脚的帮穆汀拍去身上的雪,又把自己身上披着的狐裘大氅解下来将穆汀和他自己一块儿裹上,在穆汀满脸疑惑中解释道“狐狸精以前听过一句话,叫雪满白头,生死同裘,汀汀你看,我们也是了。”
齐湛指着自己的脑袋,笑得一脸灿烂。
穆汀一时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心情就挺复杂,那同的也不是裘啊。
他在心中轻叹,然后道“狐狸精的话你倒记得清楚。”
“还行吧…”齐湛也没敢说他白天又重温了一遍这书,刚好看到这段,然后看雪落在穆汀头上时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齐湛把穆汀的手抓得紧了些,“汀汀,这样的话你就不能走了,要一直留在齐家的,这是老天爷的意思。”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穆汀说怎么突然搞这一出。
“嗯,”穆汀配合地点了下头,“到时候再说吧,也许你心诚,老天爷就真的显灵了。”
这话让齐湛很高兴,拍着胸脯表示他绝对心诚。
冒着风雪走到正房时,其他人已经到齐了,围在桌前讨论那些菜要怎么吃呢。
穆汀和齐湛进门,见他俩头上还顶着雪花,齐母横了齐湛一眼,“怎么不让人撑伞,你自个儿皮实冻不坏,你媳妇儿呢,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体贴。”
穆汀正要开口替齐湛说话,齐湛就一脸乖巧的认错了,“娘,我保证没下回了,一会儿回去我撑伞。”
然后就拉着穆汀到位置上坐下,“好多菜,今晚可以吃个够了。”齐湛搓搓手,满是期待。
穆汀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开始说起了火锅的吃法。
锅子是特别打造的,在底下加上炭火就可以直接煮了,丫鬟按穆汀的吩咐将烧着的炭火放进去,只等了片刻,本就热乎着汤底便沸腾了起来。
穆汀开始下菜,一边下一边介绍,“今儿菜很多,有羊肉、牛肉、各种牛下水,还有鸭血、鸭肠、猪脑、猪腰和各种今儿现做的丸子。”只荤菜就有近二十种。
另还有放在一旁没摆上桌的素菜,待荤菜吃得差不多了再上。
有之前猪下水的经验在,齐家人听到牛下水鸭肠猪脑之类的菜已经没反应了,反正能摆上桌的,味道就肯定不会差。
易熟的牛羊肉片很快就可以捞出来吃了,每个人面前放了两碗调料,油碟里头葱蒜香菜花生碎炸豌豆配料众多,肉片裹着配料放入口中,最先就是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咬下去,肉极嫩,裹在中间的配料更是多增了几分咀嚼感,紧接着辣味在嘴里蔓延,舌尖很快又感到麻的气息,香、麻、辣、鲜汇集一体在口中交缠,迟迟不散。
火锅便是这样,只一口便能征服食客。
齐家所有人都先吃的是油碟,他们一边夸着味道,一边筷子不停从锅里夹起自己想吃的菜,从穆汀来齐家后,他们一家人吃饭时就已经没什么规矩了,怎么吃得舒服痛快便怎么来。
等菜一盘盘放在锅里,先垫了个底,然后才注意到面前芝麻酱。
比颜值,芝麻酱这像泥巴一样的颜色加上稠乎乎的,自是没油碟亮眼,但吃到嘴里就会发现以貌取碟绝对是天大的错误!
芝麻酱这润滑的口感,醇香浓厚的滋味,配着嫩滑的肉片,需得一个绝妙才能形容。
吃过了芝麻酱,爱上了香醇的味道,若不吃个过瘾都觉得对不起这么好蘸料。
不过芝麻酱虽好,齐家的男丁们却更爱油碟,觉得更够味,若是被辣得狠了,便喝几口专为解辣准备的银耳汤,只觉满心畅快。
穆汀也更喜欢油碟,主要喜欢肉裹配料一起吃,仿佛再多都不腻。
满满一桌子的荤菜煮完了,每个人脸上都透着意犹未尽的表情,穆汀吩咐丫鬟们先把素菜端上来煮着,然后再让厨房切些肉片毛肚送来。
荤菜好吃,素菜也不差,齐湛爱吃的豆皮,一烫就熟,味道比煮在麻辣烫里更让人欲罢不能。
还有吃起清脆甘甜的豆芽,煮软后烫得直吐舌头却舍不得扔的萝卜等等,素菜种类少,却一样滋味美妙。
这注定是吃的酣畅淋漓的一顿,更能让人回味许久。
也因为过于酣畅,吃完后众人都瘫在椅子上没动弹,穆汀就跟齐母他们说起,如果能找到辣椒,那滋味比今天这顿还要更胜一筹。
一听穆汀这话,齐母、李氏还要徐氏都表示她们多让人去寻,一定能找些找到穆汀口中那名叫辣椒的调料。
不止火锅,穆汀还给他们列举有辣椒后他能做什么菜,一连串的菜名报出来,听得人明明肚子还撑着,嘴却开始馋了。
“遥遥啊,娘让人给你找,你可别提菜了,我是真吃不下了。”
这话引得众人是都笑了起来,穆汀也听话得没再提。
沉默片刻后,齐父盯上了齐湛,他道“今儿赵大人找我问了件事……”
齐父话没说完,齐湛便立马正襟危坐,表情乖巧的看着齐父,可自觉。
齐父移开视线,继续说,“问我是如何教的儿子,让这不学无术的纨绔都开始长进了。”
齐父倒没训斥齐湛的意思,只问,“你昨日那般出风头,就不打算告诉你爹我一声?”
一听这话,齐湛顿时松了一口气,讨好的说,“那不是爹你太忙,我这没找到机会嘛,爹你放心,我保证我以后在外面争气了,一定第一时间回来告诉你。”
齐父轻哼了声,算是不准备跟齐湛计较这次的事了,然后话锋一转,“你那些画呢,怎么,你爹我也不够资格看?”
提起这个,齐父还是有点生气的,毕竟有齐湛身边那个三面倒的墙头草青柏在,齐湛一天在家做了什么事齐父他们都知道,这画画的事自然没瞒过他,还知道齐湛给他娘,侄子侄女都画过像,齐父就等着齐湛来找他。
结果,好家伙,他在外面风头都出了,当爹的还是一张画像没有,这混账儿子竟提都没跟他提一句,齐父瞪着齐湛,已经想好了,若齐湛今晚不给他一个说法,他就揍儿子。
齐湛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都在书房里呢,爹,我这就让人去拿。”
齐父指了指门口,“你自个儿去。”
“哦,好,”齐湛呆呆地起身。
穆汀提醒他,把你的纸笔颜料一块带来。
齐湛看了一眼他爹不善的表情,大概领悟到了穆汀的意思,重重点头,“好,”说完便起身跑走了。
齐湛一走,齐父的视线就落到了穆汀身上,穆汀在齐父支走齐湛时便知道,齐父这是有话跟他说呢。
“老三媳妇儿啊,你嫁进门后做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齐湛那不成器的出门不被人欺负还能出风头,这都是你的功劳,你是个有心的,我们也都记在心里。往后你要怎么管教他,是打是骂,我跟他娘都不会插手,我跟他娘也不求他成多大的才,只求他有点拿得出手的本事,不至于一辈子靠人养着,靠你在背后辛苦。”
齐母对穆汀招手,“遥遥,你来。”
等穆汀走到齐母跟前,齐母才说,“娘跟你道声谢,谢你愿意督促他上进,没自怨自艾地过日子,跟他闹脾气。你放心,往后他若敢欺负你,或闹什么有的没的,娘亲自打断他的狗腿,绝不叫你受委屈。”
齐父在旁边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个意思。
齐湛初露风头,不管往后如何,仅这一回就足够让齐父他们高兴了。
穆汀温声回,“娘放心,齐湛不会欺负我的,他被爹娘教得很好。而且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让他找到了一件自己爱做的事,他昨日能出风头靠的是他自己的本事。”
齐母觉得穆汀太谦虚了,还想跟他说点什么,齐湛已经回来了,动作快得像用四个蹄子跑的。
齐湛压根没注意到屋里在背着他说悄悄话,进门后一股脑就把画轴放在了齐父腿上,“爹,你看。”
齐父瞪他,“你昨儿就这么给人看画的?”
“哦,”齐湛识趣的把画抱起来,然后一幅一幅地展开给齐父看。
齐湛拿的都是全家人围着桌子一块吃饭时的情形,人一直是那些人,但衣着神态,还有菜每次都不一样,看着别有一番趣味。琇書網
而且这大头画在场的除了齐母和穆汀还有两个小孩儿外,其他人都没见过,现在看着都觉得稀奇得很。
齐父齐大哥齐二哥父子三人都饱读诗书,能书会画,很快便看出这大头画的妙处来,这画虽不如寻常画的那般精致,但也妙趣横生。
而且看似简单,实则也需要有功底才行,他们琢磨着,齐湛往后再不成器,凭着卖画应该也饿不死了。
齐父是满意的,但并未表现出来,甚至还有些严肃,以至于让齐湛觉得他爹就这天一样喜怒无常,说下雪就下雪。
见齐湛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半天没反应,齐父就更不高兴了。
就在齐湛要问他爹到底怎么了的时候,穆汀过来拉了他一下,说道“你之前不是说等你练好了再来给爹娘和哥哥嫂嫂们单独画小人像嘛,今儿时候也还早,你纸笔也带了……”
都明示到这份儿上,齐湛再不懂就真脑子有问题了。
“爹,我给你画画!”齐湛提高嗓门嚷了一句,震得齐父觉得自己要聋了。
但他也没摆什么严父的架子,问齐湛是不是要坐着。
齐湛手一挥,“不用,很快就好。”
丫鬟们麻溜地将旁边小一点的桌子收拾好,齐湛将画纸在上面展开,笔走龙蛇,刷刷刷很快就画下了几个小人。
同样的圆头圆脑,同样的衣服,唯一不同的是脸上过于夸张的表情。
上完色齐湛就将画展开给他爹看,四个小人,按喜怒哀乐的表情排列。一个脸带红晕一把胡子笑得娇羞;一个张大嘴巴骂人骂得喷口水,眼里也在冒火;一个两行巨泪快把整个人都淹了;最后那个仰天大笑,差点笑掉了牙。
满心期待的齐父“……”
他恨不得直接把画抢过来狠狠抽在齐湛脸上,逆子!
倒是齐母在一旁笑得开心,把画接了过去,“怪有意思的,回头我找人给裱起来,就挂在你书房的墙上,你一推门进去就能看到,让你每天看了都高兴。”
齐父没好气的看了齐母一眼,那是高兴嘛,那是想气死他才对。
齐父看了之前那些一块吃饭的画,见把他画得还算正常,齐父气又消了些,这不成器的现在已经开始有长进了,他就不跟这逆子计较了。
齐湛给齐父画完,然后被哥嫂缠住了,两个嫂子不跟他客气,也想要,齐二哥更是让他现在就画。
而齐大哥虽然没说话,但他一直盯着齐湛,齐湛从他脸上的表情读出了齐大哥的意思——如果敢不画你大哥我,打死你!
齐湛下意识身子一抖,大哥太可怕了。
作为一个没什么家庭地位的纨绔,齐湛选择了妥协,承诺每个人都有,但今天画不完,他要回去睡觉了,他明儿还要上学呢。
从明天下午开始一个一个的给画。
理由合情合理,李氏他们也就不欺负齐湛了,只说等着。
因为一幅画引起的热闹就此结束,时候也不早了,便各回各屋休息。
齐湛和穆汀走最后,两人依旧牵着手,应该说是齐湛强行要牵着手,另一只手撑着伞,伞打得很偏,全罩穆汀头上了。
这人还振振有词,“我娘说的,你不能受风免得着凉。”
而他向来身体好,从小到大就没生过几次病,还因为吃太多被请过大夫,最后大夫留了三个字,壮如牛。
后来,再没人管过他一顿吃几碗的事。
不过出门后没走几步,齐湛想到了件事,他将伞给穆汀,对他说“你等我下,我去找我爹说两句话。”
齐湛跑回来,问坐着喝茶的齐父,“爹,那你当时怎么回赵大人的?”
齐父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还能怎么回的,这不都是你娘的功劳,给你娶了个好媳妇儿。”
齐湛在心中反驳,才不是呢,明明都是他自个儿媳妇儿的功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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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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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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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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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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