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经历一段暗恋失败的心路历程,阮映已经极大可能不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任何一个人。若是她表现出极其痛苦的情绪,别人反而会觉得她这个人十分矫情。
可这个时候,却还有人刻意在她面前煽风点火,就好比拿着一大桶油浇灌在她这团刚刚扑灭的烈火上,后果可想而知。
蒲驯然的出现在当下看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只不过后来很多时候阮映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她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这个人在她未来的人生道路上承担着何种角色,所以她才会下意识的排斥。
现在的阮映甚至觉得,蒲驯然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一种“戏弄”和“玩笑”,他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去捉弄正在情感受伤的她,不知道她现在正在承受的痛苦。
可当阮映看到蒲驯然泛红的耳垂,内心突然有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于是到口伤人的话也咽了下去。
刚好向凝安他们也到了人鱼场馆,演出即将开始。
阮映又一次落荒而逃,起身朝向凝安走去。向凝安忍不住朝阮映挤眉弄眼,小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向凝安总是热心肠,有时候这股热心肠会好心办坏事,但无疑她是最关心阮映的一个朋友,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表演场馆里的人越来越多,4班的一帮男孩子也都来了,全部规规矩矩地坐在蒲驯然的身后。而蒲驯然则坐在阮映的身后不远处。
距离隔得不算太远,阮映挽着向凝安的手臂一起看人鱼表演,蒲驯然则大大方方地看着阮映的背影。
今天阮映穿的是长袖长裤,她是有点怕冷的,这点蒲驯然知道。
去年冬天蒲驯然还见阮映穿着一件厚厚的白色带毛领羽绒服,硬生生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那天天气的确很冷,但完全不至于穿那么多。她路过他的身边,像是靠近了什么病原体,跑得飞快,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后来蒲驯然也注意到,她的冬季校服要比别人换得晚一些,夏季校服要比别人换得早一些。
没了帽子的遮挡,蒲驯然一个刺头发型在人群中尤其显眼,他微微弓着身子,双手手肘抵在敞开的大腿上,十指交叉,大拇指指尖轻轻触碰。
想到自己刚才和阮映所说的话,低眉勾唇笑了一下,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坐在蒲驯然身后的小胖清楚地看到蒲驯然的神情,连忙伸手扯了扯一旁平志勇的袖子,压着声说:“驯哥自己一个人在傻笑呢!”
“快拍下来啊!”
“我不敢啊!”
“真没用!”
“你行你上啊!”
平志勇白了小胖一眼,转而贼眉鼠眼地偷偷看着蒲驯然。刚才他们一行人在表演场馆门口看得清清楚楚的,蒲驯然和阮映分明是在打情骂俏。不过估计这会儿两个人闹了点小别扭,还分开坐了。但小两口嘛,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太正常不过。
人鱼的表演时长只有二十分钟,很快就结束了。阮映看得认真,还有些意犹未尽。
结束后,阮映就和向凝安慢悠悠地往外走。
向凝安时不时要转头看一眼身后,实在好奇蒲驯然这个家伙是什么心态。
前面的通道有一些小小的拥堵。
4班那群大男生的到来,几乎一下子就把海洋馆的通道占满。
蒲驯然走过来站在阮映的身边,高高大大的他像个人形立牌,也不说什么话,但一看就和阮映两个人之间有点暧昧不清的。
阮映刻意让开一点,蒲驯然就凑过来一点,简直无赖到了极点。
这时,眼尖的平志勇带头起哄,喊阮映:“嫂子好!”
这突兀的叫喊声,让原本还滞留在场馆里的人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阮映没有理会平志勇,而是瞪了蒲驯然一眼。她对别人倒是不会发脾气,所有的气都撒在蒲驯然的身上。因为始作俑者就是蒲驯然,冤有头债有主。
蒲驯然照单全收,看了眼阮映的脸色,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轻咳了咳,对那帮人说:“一边玩儿去,你们嫂子害羞。”
“蒲驯然!”阮映神色严肃,“你跟他们说清楚,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迟早的关系而已。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让他们别叫。”蒲驯然一脸无辜又无赖。
阮映气得牙痒痒,很想动手在蒲驯然那张伪善的脸上用力拧一把,但人多嘈杂,显然会越描越黑。她不想在纠结在这件事上,拉着一旁的向凝安就走。
可刚走了两步,阮映又想起自己脑袋上还顶着蒲驯然的鸭舌帽,于是又走回来把鸭舌帽摘下来,十分不客气地扔在蒲驯然怀里。
蒲驯然伸手接过,帽子上还带着阮映的体温,他笑着说:“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回家。”
得到的是阮映无声的回应。
4的那群男生哪里见过蒲驯然对一个女孩子那么服服帖帖的,这个时候全都肃然起敬地看着阮映。他们一个个心想,阮映果然不一样,能把蒲驯然收拾得一个字儿都不声响。
能让这一帮人看到这一出好戏的,小胖的功劳自然不用多说。
平志勇勾着小胖的肩膀,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行啊小胖!”
小胖眨眨眼:“小意思小意思,都是为了驯哥的幸福。”
另外一边,阮映拉着向凝安越走越快,向凝安简直要跟不上阮映的步伐。
“慢点慢点!”向凝安拉着阮映,“我要摔倒了呀!”
阮映反应过来,放慢了脚步,对向凝安说:“抱歉啊。”
“阮映啊,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表现有一点点反常?”向凝安笑嘻嘻的,“说实话,我感觉碰上蒲驯然的事情,你表现的要奇怪很多。”
“还好吧。”阮映仔细分析,“他突然跑过来,让我有些抵触。”
“也别太抵触嘛,我看蒲驯然其实也蛮不错的。家里有钱,人长得也帅,看着还特别有安全感。”
“安安,我现在没有心情去说这个。”
向凝安见阮映一脸苦恼的样子,摆摆手:“好吧好吧不说这个了,咱们走吧,下一站去小吃街。”
“嗯。”
从海洋馆里出来,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小吃街在城区热闹的地方,要乘坐公交车过去。
海洋馆一出来就是公交站点的首站,所以几乎每个人都能坐上位置。阮映和向凝安两个人坐在后排双人座的位置上,4班一群男生就大咧咧地坐在最后两排。严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跟4班那群人混到一起去了,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其实跟蒲驯然一起的一帮男生也不全都是差生,其中那个小胖就是年级段前二十,成绩十分优异。
今天公交车上没有开空调,车窗大开着,凉爽的风就从窗户吹进来,轻佛得人懒洋洋的。
阮映有一点点累了,闭着眼睛靠在靠背上,算是小憩。
蒲驯然坐在阮映身后的位置,双手撑在她的椅背上,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他整个人像是从后面拥着她。不过阮映不知道,她也无暇顾及。
半个小时后,公交车到达小吃街附近,阮映也睁开了眼。
这一路上阮映仔仔细细捋了捋一些事情,也渐渐拨开云雾见青天。
下公交的时候人挤人,阮映走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后,突然肩膀被用力撞了一下,站在阮映身侧的一个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快点啊!别站着不动啊!”xǐυmь.℃òm
阮映还未开口说话,就被蒲驯然伸手拉到他的身侧。他面色不善,朝中年男人道:“没看到前面堵着吗?你他妈有本事飞过去啊。”
狭窄的空间里,蒲驯然单单是身高就压人一头,更别提他一脸凶神恶煞。无理还要辩三分,更何况他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中年男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不敢开口说话。
蒲驯然凶完了那个中年男人,转而低声细语地问阮映:“没事吧?”
阮映摇摇头,轻声地说:“没事。”
她知道蒲驯然是帮了自己,这个时候就没有必要端着架子跟他唱反调。
这个点小吃街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多起来了。
阮映也刚好有些饿,开始寻觅美食。
这个小吃街的小吃味道都很地道,不像是旅游景点那种又贵又难吃的地方。
阮映和向凝安刚走到一个小摊子前,平志勇就跟了过来。一开始阮映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一直到平志勇着急帮忙扫码付款,阮映才知道他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身边是怎么回事了。
平志勇对阮映说:“嫂子,驯哥说了,你吃什么他请。”
“不用,我自己会付款。”阮映觉得别扭极了,“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嫂子?”
“好的!嫂子!”平志勇小声凑到阮映面前说,“嫂子你给个面子,驯哥说了,只要你别抢着买单,我们这一帮人在这里吃的东西都是他请客。那你要是自己买单了,我们都得自己买单。”
向凝安在一旁嘿嘿地笑:“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阮映无奈,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蒲驯然。他好整以暇地环着胳膊,不像是来吃东西的,倒像是来这里凑个热闹。
见到阮映在看自己,蒲驯然很主动地朝她走过来,俨然一副我就是你男朋友随叫随到的架势。
刚好,阮映也可以把话跟蒲驯然说清楚:“你不要请我吃东西,我自己会买。”
蒲驯然低下头,用阮映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我请未来女朋友吃东西,这笔买卖怎么都不亏吧?”
“谁规定了我是你未来女朋友了?”
“昨晚不是说好的?”
“我没有答应好吧。”
“我当你答应了。”
“你能不要那么无赖吗?”
“不能。”
“……”
他们两个人低声交头接耳的,在外人看来不是情侣是什么?
就连向凝安也很识相地走到严阳身边,把空间留给了阮映和蒲驯然两个人。
阮映喜欢吃臭豆腐,还是极其臭的那种。她坐在小摊子前,等着店家把臭豆腐端上来。但蒲驯然这个人挑剔,不喜欢味道重的食物。他拧着眉,靠在椅子上,食指捂着自己的鼻端,一副公子哥的做派。
等店家把臭豆腐端上桌后,蒲驯然的眉头拧得更深。
阮映瞥了蒲驯然一眼,自然不会管他喜不喜欢,她加了一大勺醋,又加了一大勺辣椒,自己大快朵颐。
嘈杂的小吃街,人来人往,夹杂着烽市的本地方言。
阮映低头吃臭豆腐,蒲驯然就直白地看着她。
阮家的餐桌上几乎没有辣味的菜,口味也一向很清淡。阮映想吃辣,但又承受不住这辣味,被辣得吐出粉嫩嫩的小舌,嘴唇也红了一圈。她皮肤白皙,这会儿脸颊也被辣得有些泛起红晕。
蒲驯然看着看着,莫名其妙很想在她的唇上咬一口。但很快,他把这个念头压下去,努力不去越界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突然,阮映抬起头,问眼前的人:“蒲驯然,你很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让蒲驯然猝不及防地一怔。
阮映拦着蒲驯然,神情自若地朝他抬了一下眉,催促他快点回答。
“操。”蒲驯然下意识捂住阮映的双眼,不让她这么看着他,“你问这种问题之前,能不能让人有点心理准备?”
“需要什么准备吗?”
前一秒在喧闹的小吃街吃臭气熏天的臭豆腐,嘴角还沾染着汤汁,下一秒问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问题。
蒲驯然好歹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纯情小伙子,怎么受得住。
阮映拉下蒲驯然的手,双眼直直地盯着他。
她心里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念头,所以目光清澈。刚才她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就想了一路,回想起自己和蒲驯然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又想到蒲驯然亲口对她说的那些话。
换位思考了一下,阮映其实难以置信蒲驯然居然会喜欢她?
蒲驯然很快化被动为主动,他把自己的侧脸朝阮映靠近了一点,说:“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阮映一脸正色,“那我换个问题。”
“什么问题?”
“蒲驯然,你暗恋我多久了?”
蒲驯然噗地一笑,这下干脆自己拿手抵着额,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一脸无奈:“宝贝,你还不如问我上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臭屁驯偷偷摸摸喊上宝贝了!下一更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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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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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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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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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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