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树叶落在枯枝败叶上,斑驳陆离,影影绰绰。
陈喜倚着窗边往外看,景物都在快速后退着,风也潇潇。
黄鹤立跟着她的视线看,问她在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陈喜听见他的声音只是笑:“看风景呢,这突然下了那么大场雨,好多小树苗都折了,老树有些都快秃了呢。”
她语气里头带着明晃晃的笑意,精致的五官愈发漂亮了。
小孩儿就是好。
成长起来也是飞快的。
黄鹤立忽然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发哑了,出门时还没发觉,越走越觉得喉咙不舒服,好在他们此时也快绕出山口。
总算回到平地上,这是他们第二个落脚点,平原镇。
顾名思义。
这边的镇子极其平坦和宽广,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小路,条条都是大街道,街边的店铺也是整整齐齐的。
马上到医馆了。
陈喜仔细地身上探了探黄鹤立的额头,看着他带着薄红的俊脸,也顾不上欣赏,只是轻蹙着眉,担忧说道:“好似有些发热呢,你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呢?”
黄鹤立摇摇头,哑着嗓子说道:“就喉咙觉得不舒服。”
但是他大概猜到了。
他这是倒仓了。
可他又不登台唱戏,声音变难听了也就变难听了就是。
过些时候就会好。
这代表着他日渐成熟了,是好事情,他还是欣然接受的。
鱼儿和福珠还有玲珑她们对他也还是挺好奇的,时不时戳戳他,把他当稀罕物件看,时不时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陈喜哭笑不得,她也顿时明白过来他可能是踏入第二性/征,今年他都十三了,也的确开始慢慢成长起来,只是他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一下子猛长个头跟人十五六岁的身量都差不多了,要不是脸蛋还有些稚嫩就是妥妥少年人的模样啦,她真是昏了头才答应陪他玩这青梅竹马的游戏,真说起来她都觉得臊得脸红脖子粗。琇書網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挣动一下被他握着的手,结果没挣开就被他抓得很紧,似乎他察觉到她忽然的退缩有些不高兴。
黄鹤立忽然蹙眉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最初见面时总是带着冷然,冷冰冰的,看人似乎跟看物件似的没感情。
好不容易捂热他,陈喜这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来着。
她也只是心里叹口气,而后也没再挣开,让他抓着。
黄鹤立仍然有些不解。
但没吭声。
福珠和玲珑俩人则是在鱼儿的科普下开始叽叽喳喳说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到时候他们之间可得避嫌才好。
俩丫头可乐疯了,她们觉得这下自己可算能霸占姐姐了。
没看到某人愈发阴沉的脸色,满脸都是不高兴的样子。
隐忍着。
鱼儿有些害怕,顿时敲敲俩小的脑袋,说道:“别瞎说话。”
福珠和玲珑这才吐吐舌头,哼哼唧唧地闭嘴了来着。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结,并不如最开始那般轻松愉快了。
陈喜有些头疼。
好在。
马车外边的马桓亨一直在笑,还说道:“这是好事情啊!咱们少爷长大了,往后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了,老太太知道后都会高兴的,太太在天之灵也会觉得安慰。”
他一点也不避讳这个,只是真心实意为他的小主子高兴着。
车厢里边都是没啥动静,福珠和玲珑正较劲儿不开口呢。
黄鹤立垂目单手把玩着陈喜的手,他的手比起她的还要来得软乎,只有握笔的地方有些薄薄的茧子,不像她,这忙活那忙活着,看着骨节纤细手背也还算光滑,但是手心指腹那边都是茧子,他也经常抓着把玩。
陈喜从前也没把他当回事,有时候习惯使然,都让他捏习惯了,这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被他摸着的手指都觉得酥酥麻麻的,痒痒的,她忍不住蜷缩一下,又被他忽然十指紧扣,牢牢抓着,才安分地不再动弹。
光这样就叫她头皮发麻了,别说再让她跟他贴贴抱抱什么的,她忽然就觉得不自在起来,脸也光拧着看窗外。
黄鹤立也只是紧紧扣着她的手,似乎这样才能叫他安心些,而后也情绪低沉,不吭声地沉默坐着,跟尊石像似的。
鱼儿偷看一眼,都觉得俩人的气氛不大正常,瞬间觉得压力山大,她只能咽咽口水,压根不敢打破这个僵局。
福珠和玲珑再迟钝,也后知后觉察觉到什么,顿时心慌。
彼此看一眼。
都闭嘴了。
好在。
马桓亨给力,直接就奔着医馆而去,抵达后就停车。
鱼儿先领着福珠还有玲珑下车,黄鹤立下来后朝陈喜伸手,结果她没像往常那般自然地搭着下来,反倒有些迟钝。
黄鹤立直接托着她的手肘就将她稳稳地带下来,脸色不大好。
陈喜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总归就是觉得不自在。
俩人沉默着朝医馆走去,那边的药童正招呼着他们进去,又让马桓亨把马车赶远些去,别占用医馆大门口。
这医馆还挺大。
里头好几个坐堂大夫,甚至分了好几个隔间的那种呢。
药童八九岁的模样,声音稚嫩,却麻利地询问道:“几位谁看大夫?什么症状?症状出现多久了?可有病史?”
果然不能看轻孩子,这年头的孩子都懂事的很早很早。
鱼儿马上接着话说道:“是我们家少爷,今日晌午过后嗓子就开始不舒服起来,先前并没有这种情况,无病史。”
药童瞧见是位漂亮姐姐,再看看其他几位,也就有些脸红地点点头,努力装做正经说道:“嗯,那几位随我来吧!”
他领着他们就到其中一个窗口前,让那位大夫看诊。
老大夫照例询问一番,然后确诊小少年就是进入发/育期,他交代了注意事项,又讲解了一些让小年轻明白。
说这些的时候他并没有避着陈喜鱼儿她们,只因为他也晓得大户人家会为自己的孩子准备着暖房丫鬟什么的。
相当于奶娘这类亲近的奴仆,有时候也得靠她们照料。
好在。
陈喜她们压根没想太多,老大夫也没有直白地说什么,只是让她们旁听而已,但是即便如此也足够尴尬的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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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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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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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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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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