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晨眼中的戒备,就好像一把尖刀,狠狠插入了李纲的内心之中。
他曾经无奈过,也曾悔恨过,没从未向今日这般奢望过。
他,不该是种家的敌人啊!
方晨犹豫了许久,终于再次开口,不过这一次的语气,还有神态和以往截然不同“李伯纪,当年离京前,你应下护我种家遗脉,可你失言了。”
“我......我找不到,我真的找不到,我派出了所有人,也未曾打探到任何与种家有关的消息!”李纲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方晨为什么会如此防备他。
“那你可知种家没了,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没了!”方晨的下一句话,却叫李纲后脊骨发凉。
什么叫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难道当年种家消失,并非金军入京,而是另有隐情?
“种晨,你告诉我,当年都发生了什么?”
方晨目中冰冷,神色傲然,好似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为何你不杀,为何你不杀?”
杀?杀谁?
脑中画面闪过千遍,最后李纲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该死的人。
咬牙切齿地道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杨志!”
“我何尝不想杀他?可官家不允,百官亦不允,他们想借杨志之手,重建种家军。我请刺客杀他,他伤而不死,我却被囚禁家中,我上书弹劾,官家视若无睹。我也......恨!恨啊!”
方晨面色几次变换,就像是强忍下了怒气一样,过了许久才叹气道:“李伯纪,你当初的约定,还算数吗?”m.xiumb.com
“自然算的,君子一言九鼎,我李伯纪必护种家一脉,不再让当年之事再发生!”
紧随其后,方晨昏倒在他面前。
而精神世界中,方晨看着面前突然多出的一位白髥老者,面色多有古怪。
“您老...种师中?”
老者傲然一笑,“唤老夫作爷爷,才叫人听着舒服。”
方晨一拍脑门,“种爷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种师中笑指着方晨说了一句“小滑头”。
随后示意方晨跟着自己,走向身后无尽血海。
“这些都是我种家军的兄弟们,更是种家军最后的荣光。”
方晨急得抓耳挠腮,“种爷爷,您老就别逗小子了,外面那个老头子,到底是好是坏?”
种师中亲抚着方晨的额头,“你可以信他,却不能倚仗他。种家的男儿,需得顶天立地。”
“那为何先前军冢传出敌意?”
种师中脚步暂缓,停在原地,“老夫有一事相求。”
方晨忙道不敢,“种爷爷您说就是了,小子照办,绝不含糊。”
“杀了杨志!”
方晨双目浑浊,很快恢复清明,“种爷爷,如果我猜的没错,当年种家之所以消失不见,与那叛将杨志有关?”
聪慧的小子,很快就抓到了种师中话语中的漏洞。
刚才种师中借方晨之身,与李纲交谈,其中种师中问李纲为何不杀他?
结合现在种师中的请求,不难猜出,种家落得今日这般地步,杨志“功不可没”!
“可愿?”
“小子分内之事,种爷爷您就瞧好吧。种家军的血,从未白流!”
种师中满意点头,随后又对方晨嘱咐道:“照顾好自己,日后若是有了子嗣,留一脉给我种家。”
“小子记下了。”
方晨满口答应,因为种家,是真的没人了......
种师中看着远处那三尊巨大的血影,苦笑道:“接下来,你们可要替我,照看好这个小子呀!”
难道说,另外两具巨大血影,也是种家人,或者是种家军内的将军?
“种爷爷,这二位爷爷,是谁呀?”
趁此机会,方晨也想知道,另外两个巨大血影,究竟是何来历。
种师中并未回答,将自己的手掌,放在方晨的肩膀上。
“种爷爷?”
问话并没有得到回复,扭头看的时候,发现种师中身上的金光正在消散。
方晨顿时感觉到鼻酸,“种爷爷,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呢......”
随后耳旁传来了种师中爽朗的笑声,“小子,接好老夫的赠礼。”
伴随着金光消散殆尽之时,方晨肩膀上莫名多出了一道金色的印记。
还没等方晨多想,整个人就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种师中的执念,是种家血脉,而之所以军冢会对李纲产生敌意,正是因为李纲并没有做到承诺,最后导致了种家血脉断绝。
与其说军冢的敌意,不如说种师中的敌意,方晨先前所感受到的强烈敌意,皆因他一人而起。
当李纲讲出当年恩怨的那一刻,种师中强忍着不满,选择了原谅对方,选择了化解仇恨。
并非他真正放下了心结,而是他在为方晨考虑,在替他铺路。
他想让李纲,变成方晨的一道助力。
精神世界之外,同样昏倒的方晨,被李纲抬回了李府。
伴随着一阵府内一片吵闹声中,李家老太爷李纲传出一道命令,把县中所有名医统统“请”来。
至于原因嘛,好像是这位老爷子新收的弟子病了。
而另一边,钱有为带着吴道理、陈默等人,以及县中所有衙役,气势冲冲来到李府之外。
“还请转告先生,我们来接人。”陈默上前扣门。
可府内管家却告诉三人,跟着老爷回府的那位小郎君,昏倒了。
钱有为激动道:“小默,难不成先生他......”
陈默摇头,“大人莫急,少将军一定不会有事的,不如先进去瞧瞧再说。”
吴道理一旁挥舞着手中兵刃“小默和大人进去看,若是少将军出事,老子今日血洗李府。”
吴道理身后,还跟着两个青年,姚少阳和姚少阴。
两小手中都拿着一把尖刀,面带怒色,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食人的幼狼,下一刻便会张开獠牙。
通禀过后,钱有为和陈默进入李府,此时府中上下忙碌。
有管家引路,兜兜转转,绕行了许久终于到了李府后院一处偏房之中。
推开门,李纲坐在床边,床上躺着的正是方晨。
只不过情况有点出人意料,好像与二人所想有所出入。
此时的李纲,急不可耐,连连责骂下人,为得只是想让床上那个孩子,早些醒来将眼睛睁开。
从对方言语中透露出来的关切之意,并不比钱有为少,甚至差点让人误解,方晨和李纲是爷孙关系。
“滚出去!老夫今日不见客!”
对待陈默,李纲丝毫不曾客气,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已咆哮出声。
陈默不急不缓,开口问道:“先生,为何要带方郎到此?”
“为何?按辈分,他该叫老夫一声爷爷,说是老夫亲孙子也不为过,老夫带他回家,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不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钱有为和陈默彻底傻眼,这场面没见过啊,有没有人能给他们解释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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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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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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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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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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