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此中必有深意,如今只怕对自己有些失望吧?
难道,兄长是希望,自己能像面涅将军那般,一展宏图?
又或者,借面涅将军之事提醒自己,休要再如往日那般怯懦。
面涅将军下罪充军,面有刻字仍能成为一代名将,他生在富庶之所,衣食住行皆有下人伺候,不曾受苦,难道还不能改掉一身怯弱,成为一代大儒?
刚想问话,发现兄长低声念叨着什么,离近一听,钱谦彻底呆在原地。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
言语中满是难以置信,难道说兄长失望了?
一时惆怅难言,钱谦面露委屈之色,自己竟然让兄长失望了。
回想这几日来,兄长为了他几番谋划,为得就是助他成长,摒弃曾经的怯弱,堂堂正正做人。
可是他,却叫兄长失望了。
钱谦不知的是,方晨失望不在他,而在这个守旧的时代。
种家军不过是一个特例,若非军冢的出现,种家军只会是方晨记忆中的一个名词罢了。
看到残破的狄青庙,回想起军冢的骸骨成群,方晨心中隐隐作痛。
二者产生了共鸣,使得方晨心绪难平。
这些书本上的“铮铮铁骨”,如今却是方晨伸手便可触碰的存在。
归纳总结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陈默、吴道理、姚大郎、.....都与种家军冢密切相关。m.χIùmЬ.CǒM
种家军名存实亡,可数代人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依旧有人惦记着他们。
或许冥冥之中,他因军冢中的数万冤魂而来,有朝一日也会随他们一同离开这个世界。
不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成为后世人口中,闲谈趣事中的一个“名词”。
他到底该怎么做?
又能为这些“前辈”做些什么?
完成夙愿?
为什么不让他们的后代,过上更好的日子,远离苦难,远离威胁?
突然想去吴道理府上看看,也不知姚大郎在那里过得如何。
他想亲口问问,自己能帮这些“前辈”的家人们,做些什么?
“谦哥儿,我们回府吧。”
“兄长,对不起......”
茫然看向钱谦,却发现这小子不知为何,偷偷在一旁抹眼泪。
“谁欺负你了?”
方晨四处观望,庙中除了他二人,再无旁人,总不能闹鬼了吧?
“兄长......”
“别哭了,也不嫌丢人,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
见钱谦不语,方晨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安慰了一句“我只不过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并非有意考校你,别瞎想。”
钱谦固执摇头,“可谦想不出,兄长带谦到此,究竟有何寓意?”
“寓意?或许是希望,你别学庙中这位前辈,满脑子愚忠!”
在方晨看来,没有什么比照顾好自己,陪伴好至亲更重要,人活一世,管得了悠悠众口吗?
别人就算再看不惯,又能如何?
与他没有半分关系,更不会让他饭量增加三分。
再者说,就算饭量增加了一倍,碰到昨晚那种情况,他也得消化不良!
虽然不知兄长为何如此发怒,或许真的是因为面涅将军的过往吧?
愚忠吗?
兄长此言,又有何含义?
抑制不住冲动,钱谦又开始发动脑神经。
要怪,就怪方晨前几日千不该,万不该,去培养钱谦的自主思维。
将钱谦送回家,方晨坐着马车再次来到吴道理家中。
敲门后,开门的竟是姚大郎。
见到方晨,姚大郎立刻就要开口,方晨一把上前将他捂住,“吴道理在家否?”
“呜呜,唔......”
方晨将他松开,随后又对他道:“我姓方,喊我方郎、小郎君皆可。”
“是,郎君!”
院子里,二丫和一个男娃子在疯跑,见到方晨进来后,略显拘谨。
方晨笑着跟二丫打了声招呼,“二丫,还记着我不?”
二丫怯生生道:“记得,气哭哥哥的坏人。”
方晨立刻把目光放在了姚大郎身上,后者面色微红,急忙辩解“只是思念家父,并非...并非......”
方晨来到二丫面前,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那你以后可得对我恭敬点,不然我还把你哥哥气哭。”
另外一个男娃子,眼中满是好奇,一直盯着方晨。
方晨看了他一眼,笑问道:“你便是姚二郎?”
男娃子点头,比了比手势,随后指向姚大郎。
姚大郎苦笑道:“少...郎君,我家二弟天生残缺,不能开口,望您赎罪。”
“不碍事,日后未必不能再开口。待会见了吴道理,我给他瞧瞧。”
姚大郎摇头,“郎君一片苦心,我必铭记于心,二郎舌根早已不存,怕是今生都只能......”
方晨沉默,不在开口,拍了拍姚二郎的肩膀,“想要什么,以后指给我,我给你买。”
姚二郎摇头,急忙推了推二丫,让她帮自己说话。
二丫道:“二哥才不要嘞,你以后不能欺负我大哥!”
“我若是欺负他,你待如何?”
或许是方晨表现得平易近人,让二丫胆子大了不少,张牙舞爪露出口中虎牙,“咬你!”
少儿天真言,多有玩笑意。
他们早从姚大郎口中得知,之所以能搬到吴县尉府中,都是面前这位郎君的功劳。
“那我可得小心点,万不可让你咬了。”
方晨跟二丫调笑几句,随后让姚大郎跟着自己一同进屋。
没想到进了屋,还有惊喜。
“陈主簿,你也在这里?甚好,不用我再去找你了。”
屋内的陈默今日来找吴道理,本打算让吴道理给自己打一顿,好用苦肉计,求方晨谅解。
可这还没经受皮肉苦,少将军却出现在这里,难道出事了?
吴道理赶忙道:“少将军,属下敢以性命担保,小默绝无背叛之意!”
“什么乱七八糟的?”方晨瞪了吴道理一眼,这老家伙今日又犯什么疯?
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额......你不是......”
吴道理还想继续问,暗中被陈默拉了一把,只好闭嘴。
“靠近些,我有话问你们三个。”
示意姚大郎走上前,和陈默二人站在一起。
又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陈默好像十分怕姚大郎,看到姚大郎上前,下意识就要和吴道理转换身位。
方晨想不通,这些天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来了之后,怎么感觉如此古怪?
“你们都与种家军有关,也不是外人,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
“少将军请问,我等知无不言!”陈默率先开口。
吴道理接话道:“少将军吩咐就是。”
姚大郎最为简单,对着方晨点头,然后垂耳恭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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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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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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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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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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