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这么降低价格,他心中又不愿。
与方九爷道别,打算明天再好好劝劝这位老爷子。
夜间入梦,身旁围拢着数不清的血红身影,方晨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早已习惯了他们的存在。
他们,就是种家军冢中的战魂!
每次他们出现,都会伴随着那句“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山河破碎谁来重铸?”
今日却不知怎么,格外的安静。
但是很快,方晨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金......金色的!”
红海之中,有金光涌现,使得方晨面前的血影退却,而这金光却是一道血影散发而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道血影被金光包裹,许久未曾消散,在方晨眼前不断变换。
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容,竟然渐渐变得清楚起来。
身上的盔甲焕然一新,再不似之前那般血污玷染。
“活了!!!”
方晨吃惊,这血影竟然活了过来。
一直等到金光散尽,一名瘦弱的青年士卒跪倒在方晨面前。
“种家军,七营旗手方小己,拜见少将军!”
青年声音带有几分稚嫩,眼神中充斥着无法熄灭的战意。
“我?你是在叫我?”
少将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青年方小己继续道:“拜谢少将军助我超脱!”
超脱?怎么一回事?
“你先起来说话。”
“是!”
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方小己,方晨眼中充斥着难以遮掩的顾虑,“为什么我会是少将军?”
“少将军就是少将军,不容有辩!”
“我不是种晨!”
方小己指向自己身后数以万计的血影,“他们都知道。”
“那为什么......”
方小己垂下脑袋,“小己恳请少将军,助我种家军,超脱!”
“何为超脱?”
“化去执念。”
“那你的执念是什么?”
“小己离家,已有十余载,唯一执念便是家中亲眷。”
方晨越听越糊涂,说到底他到底做了什么,会帮方小己超脱?
“时间不多了,少将军请不要惊慌。”
“等等...你要做什么......”
方小己聚出一粒金光,射入方晨身体之中,随后身影逐渐化为虚无。
“你......”
方晨感觉脑中多出了许多记忆,有些昏沉,努力去看方小己。
而此时的方小己,笑中带泪,张口在说些什么。
可惜,方晨根本听不到,眼睁睁看着方小己消散在自己面前。
“别...别走......”
再睁眼,已是翌日,脑中杂乱无章的记忆,让方晨险些从床上跌下来。
“我叫方小己,七营旗手!”
“方小己,阵斩敌首十三人,晋伍长!”
“方小己,阵斩敌首二十六人,晋七营旗手!”
“方小己,阵斩......”
声如钟鸣,飘荡在耳际,久久未曾消散。
这是方小己的碎片记忆,记载着方小己的功勋,更记录下来方小己的精彩一生。
战场上,一个十三岁的娃娃兵,提着一杆长枪,一往无前。
老兵告诉过他,如果在战场上害怕了,那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方小己一直记着这句话,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战!
从击杀一人的恐惧,一直到击杀几十人麻木。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护佑身后的至亲,保他们不受外敌侵袭。
方小己给方晨留下了一份礼物,并不是这些记忆,而是这记忆中蕴藏着的,军中锻体之法。
“方小己.....”
方晨喃喃自语,双目已然湿润,看过方小己浴血的背影后,忍不住敬佩对方。
“一路走好!”
所为超脱,还不如叫做解脱,方小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印记,彻底消失了。
除了方晨外,可能没有人还会记着,种家军七营之中,有个旗手叫做方小己。
心烦意乱的方晨,走出房门,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不知为何,想起了方九爷,便打算去找方九爷闲聊几句,释放一下压力。
可当走进方九爷的屋子后,整个人都愣住了。wWW.ΧìǔΜЬ.CǒΜ
房中除了一些简陋的家具外,还供奉着三处灵位。
“郎君,您怎么来了?”
方九爷见方晨进屋,倍感惊讶,可随后他发现方晨竟然将目光死死盯在一个灵位上。
而这个灵位的名字,就叫做方小己!
种家军七营,旗手方小己!
方九爷苦笑,郎君怎可能认识他的小儿子,便出声给方晨解释道:“郎君,这是我三子小己,死了已有十余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方晨好似疯魔,嘴中不断念叨着这句话。
“郎君?您这是怎么了?”
“郎君?”
“......”
“何为超脱?”
“化去执念。”
“那你的执念是什么?”
“小己离家,已有十余载,唯一执念便是家中亲眷。”
“......”
原来,这就是你的执念吗?
方小己,方九爷?太平村中几乎都是方姓,为什么他才想到?
为什么他现在才发现?
“郎君?”
方九爷吓坏了,好端端的,怎么犯了癔症?
“九爷!”
“我在。”
“种家军七营旗手方小己,斩七十六敌首,太原一战至死不曾降敌,可有辱没你方家门风?”
方九爷身子一震,他没想到郎君竟有此问。
这是......这是要替他家三子正名啊!
“回郎君,未曾辱没!”
“按军中令,汝当称我为,少将军!”
方九爷单膝跪地,“回少将军,不曾!”
脸上却已是老泪纵横,他也是军中汉子,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大好男儿,如今却强忍着悲痛,泪流不止。
“既是不曾,当以荣归,本将代军行令,以正汝名,方小己,魂归来兮!”
“魂归来兮!”
“魂归来兮!”
声音越喊越大,惊动了村中各户,所有人围在房门之外,看着屋子里一老一少,神色动容。
古有荣归,军伍将士死后,尸裹送归家中。
方小己死了十余载,尸身早已不存,方晨唯一能做的,就是呼唤远方游子,念其归家,早日轮回。
“谢少将军!”
这一刻,方晨的背景身份,再不是秘密。
种家军的少将军,这几个字,可抵百万金!
方九爷伏倒在地,扣首不止,拜得是种家军,谢的是方晨代军行事。
种家军有自行决断之权,即便种家军被灭了,种家军的士卒也不可能让旁人来正名。
方晨身负种家军冢,本身又有种家血脉,自然有这个资格,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
“九爷,小子代种家军,向您行礼!”
“少将军使不得!”
“种家军欠您的,方小己欠您的,由我替他们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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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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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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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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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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