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晚萧入梦>第40章 第40章
  姜皖心情不太好。

  近来萧弃对她的态度,有些过分——顺从,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她不是无理取闹、抓住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的人,所以也没说什么。

  而且她对叶筠的案子有另外的想法,脑袋里总惦念着,没心思去想其他的。

  叶筠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这是她和她生活十多年里得出的结论。

  她挑剔、善变、强势、情绪化,还有冷暴力,这么多年,她在自己面前从来不提姜岚的任何事,从她的遗产里也得知,她也从来不用姜岚的钱。

  这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会和姜岚心平气和谈他二婚儿子教育的事?而且还同意他转到自己班上,这不膈应人吗?

  难道是曾珍撒谎?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打算亲自去一中走一趟。

  早上,和萧弃吃完早餐后,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行,我陪你一起去。”萧弃洗完碗,一边解围裙一边说。

  想到他最近总陪着自己,都没怎么去公司,而且去一中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身边也有黑衣人接送,她就拒绝了。

  “你先去忙自己的,我一个人去就行。”她说,犹豫了一下,穿上前一日贺晴给她带来的新衣。

  “我没什么忙的。”萧弃坚持。

  姜皖站在主卧门口,沉默了一会儿,想起前日他出一趟门还要把自己送到酒吧寄存的事,心里那股气收不住,抬头直直看他,“你是怕我在外面发疯吗?”

  她的声音很平淡,眼神也冷淡,但话说出来,却像一把利刃一样,自伤的同时也捅向萧弃。

  她看到萧弃的脸色瞬间黯了几分,眼中明晃晃写着心疼,还有心虚。

  果然是。

  她低头笑了笑,换位思考一下,也觉得无可厚非。自己那天的行为,说发疯还是比较中性的词,说神经病才最贴切。

  他担心、紧张,甚至害怕,都理所当然,她不就是神经病吗?

  这是她第一次谈起这件事,用的还是这种语气,萧弃心里像是被钝刀砍过,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上一次这么难过,还是她说自己是“□□”的时候。

  他还是做得太生硬了,但他确实担心,一刻见不到,就怕她再出什么事。

  那天晚上所见所闻,说锥心之痛也不为过,他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他往前走了两步,在距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想去牵她的手。

  “我不喜欢你这样对我。”姜皖没躲开,任他牵着,低头看两人的手。

  他的手真好看啊,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而自己的手,伤痕累累,还缠着绷带。

  “对不起。”萧弃不敢使劲握她,往上一些,轻抚她的手腕。

  千言万语,他没法解释,也不想拿别的话搪塞,或是转移她的注意力,只能道歉。

  “那天,吓着你了吗?”姜皖仰头看他,神情有些恹恹。

  “有一点。”萧弃说,和她四目相对。

  “真不好意思,以后我会注意的。”姜皖笑了笑,看着他,“你还记得我们班当年有个得癫痫的同学吗?”

  “记得,怎么了?”

  “有一次上课,他忽然发病了,人一下子躺在地上,四肢不由自主地抽搐。我在一旁看着,完全吓坏了。后来,我见到他都离得远远的,生怕他又会突然倒地抽搐。”姜皖轻声说,“你也要离我远远的吗?”

  “我当然不会。”萧弃说。

  “对,你不会,你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着我。”姜皖笑了,眉眼淡淡的,“你胆子可真大,不怕我下次想不开,要拉你一起陪葬吗?我真的……”

  “姜皖!别说这种话。”萧弃提高声音打断她。

  他声音很大,眉骨耸起,眼睛泛红,姜皖有种被吼的感觉,眼泪忍不住连成串往下掉。

  “你会不会很后悔啊,不对,是幻灭。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生,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居然是个神经病。”

  她的情绪一下又沉入谷底,他要是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一会儿只能两人抱头痛哭了。

  一件很小的事情而已,只要说开就好。

  姜皖觉得她不喜欢被当成病号时时刻刻被关注,他之前做得不好,改正就可以了,完全没必要把问题升华到其他领域。

  萧弃没说话,抬手去抹她的泪,没来得及抹去的,他便俯身去吻。

  姜皖直直站着,轻轻推开他,眼泪越来越多,不肯放弃,“你说啊。”

  “你真想听?”萧弃看她,

  “你说我就听。”

  “我不后悔,也不幻灭,你高中时不就是这样的吗?一会儿哭一会儿闹,一会儿要给封口费,一会儿又要给钱和我做.爱,我早就习惯了。”萧弃观察着她眉眼的变化,轻吐一口气,“可能,我就喜欢你这种又疯又作的女人。”

  “……”

  姜皖的眼泪一下子就被噎回去了,“我又疯又作?”

  “不是吗?我这一天天给你做饭、洗衣,陪吃、□□,都只差把心掏给你了,你还要作天作地,要死要活。我就陪陪你不行吗?哪来那么多敏感细胞?”萧弃理直气壮地说。

  这些天他确实有诸多担忧,这也怕那也怕,做什么事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样也好,两人把话说开了,大家都轻松一些。

  而且,她也乐于这样。

  姜皖:“……”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怼她,姜皖七窍玲珑心居然一时找不到话还回去,心里原本阴惨惨的情绪再也找不到,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说出女人吵架时最经典的三个字。

  “你吼我?”

  萧弃双手插袋,“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经典直男回复。

  所以,他们这是在吵架吗?姜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们没吵过架,一直以来,都是她引火,他灭火,或是他一味让着她,这种势均力敌的吵架,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他们为什么会吵架?

  她想一个人去一中,他说要陪自己去,然后她觉得自己被当成神经病不乐意,然后又哭又闹,他说自己“又疯又作”,她不服气,然后就吵起来了。

  整个事情发生的顺序大概就是这样的。

  好像,确实是自己太敏感了一些?

  可是,他居然这么说自己,还那么凶,这太过分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那么大声,还抱怨这抱怨那,这么快就厌倦了吗?觉得我很烦是不是?”姜皖怒目而视,那股忧伤的情绪早不知跑到什么犄角旮旯去了,只有满心愤怒。

  “不是,我错了,姜皖,你别生气了。”萧弃强忍着笑,从裤袋里伸出手,去扶她的肩膀。

  姜皖别扭地错开肩膀,气呼呼地说:“别碰我!”

  萧弃这回是真忍不住笑了,稳定住她的肩膀,无可奈何地说:“让着你你又敏感,不让你你又说我凶,陪你你说我怕你疯,不陪你你又说我厌倦你。姜皖,你可是受过顶尖教育的高知女性,你教教我,我该怎么跟你谈恋爱?”琇書網

  “……”姜皖瞪他,不说话。

  “我真错了,我太担心你,你不喜欢这样,我就不这样做了。你也不要动不动就拿那些话伤自己,好不好?”萧弃把她往前一拉,和自己贴在一起。

  姜皖一开始还冷着脸,听他又撒娇一样说了声“好不好”,心一下就软了,嘴角勾起一瞬,又板着脸看他:“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现在一并说出来,说出来我们就和好。”

  萧弃愣了愣,“什么事?”

  “葛平的事,还需要我说具体一点吗?”

  “……你知道?”

  “我是神经病,又不是弱智。”

  葛平的事,他欲言又止,明明很怀疑,却在分析的时候说不过她,一定还要别的事他没说。

  “好,我都说。不过,你不许再说自己是神经病了,说一次,我捏一次。”萧弃说着,伸手捏她的脸,捏成嘟嘟嘴。

  “是你说的。”姜皖瞪他,嘴被捏着,说话也模模糊糊的。

  “天地良心,我只说过你疯,什么时候说过你神经病了?”萧弃松开手,否认。

  “你刚才不就说了?”姜皖睨他。

  “……”萧弃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错了,姜大小姐,你就饶了我吧,我把全部的事都告诉你,毫无保留,行不行?”

  两人坐到客厅沙发上。

  他把有关葛平的信息全部告诉她,又把曾承可能涉案的事讲了一遍,从电脑包里拿出曾承的资料。

  “他18岁时因为故意伤害罪进过监狱,11月25日又在农家乐和叶老师发生冲突,如果肇事车里还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他有大概率就是嫌疑人。”

  姜皖接过他的资料,刚看了一半,萧弃的电话响起,他接通电话,和姜皖对视一眼,按了免提。

  是崔昊的声音。

  “弃哥,你让我查的那车,车主在一家餐饮公司上班,从天眼通上看,曾承是这家公司的大股东。”

  “好,我知道了。”

  萧弃挂断电话,问姜皖:“你觉得呢?”

  姜皖垂眸看资料,脸色虽然淡定,内心仍不敢相信。

  她回忆姜岚在叶筠死后的所有表情,又努力去回忆曾珍那日上门时说的那些话。

  半晌,才抬眸看他,“我不知道。”

  “警方还没有公布肇事车的物料检测结果,这里面还有变数,不过,我们可以从中看出一些端倪。”萧弃说。

  “什么意思?”

  “如果真是葛平在主导,现在官方一直捂着不说,最着急的应该是他,他肯定会想办法再来引导一次的。”

  他话音未落,姜皖的手机响起,是周善来电。

  “周警官。”姜皖接通电话,看着萧弃按了免提。

  “肇事车内的物料检测结果出来了,我们通过DNA比对,找到了嫌疑人。”周善说。

  “是谁?”姜皖问。

  “嫌疑人姓曾,具体的我不能透露。”

  “他人呢?”

  “昨天晚上下的逮捕令,已经刑拘了。本来还有些小插曲,有人举报到巡视组,问题很快就得到解决。让你等了那么久,叶老师的案件总算要水落石出了!”周善说话声含着几分雀跃。

  “他,承认了吗?”

  “还没有,矢口否认。但他目前没有不在场证明,也咬死不说当天下午他在哪里,我们会再广泛走访,肯定能让他开口!”周善信心满满地说。

  姜皖谢过他,挂了电话,和萧弃对视。

  “已经刑拘了。”她低声说。

  萧弃知道,她现在心里很难过,她最不想看到的,是叶筠的死和姜岚扯上关系。

  “静观其变吧,”萧弃握住她的手,“今天还去一中吗?”

  “去。”姜皖说。

  两人刚起身,敲门声响起。

  姜皖看着那扇门,心里从没如此忐忑不安过,受伤的手也不惧疼痛地握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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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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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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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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