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似乎很久都没有见到他这位母后了,刚才被高子濯搅得烦躁的心立刻换上了笑颜,上前跑去:“母后,您怎么来了?”
叶辞跪地作揖:“小人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千岁。”
皇后的脸色阴沉着,眼角挑过萧亦然,厉声道:“跪下!”
这一声,让萧亦然猛地一震,他还没有来得时做出反应,琉璃宫的所有宫人包括叶辞全都跪了下来。
“母后......”
“跪下。”皇后又道。
萧亦然咬咬唇跪了下来。皇后看着他道:“知道我为何罚你吗?”
萧亦然点点头:“知道。”他刚从叶府回来,皇后就在这里等着了,是谁这么长的嘴已经把叶府的事情捅到皇后的耳朵里了?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皇后低头看着萧亦然道。
萧亦然昂首挺胸:“我没有错,那个高子濯仗着境北军在京都耀武扬威,连我这个太子都不放在眼里,我早就想教训他了,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君臣。”
皇后的眉眼更加低沉了,她鼻腔中重重哼出一口气:“你身为一国太子,竟然当街与高子濯动手,行为如同一个市井泼皮,你可是一国太子,你的教养你的体面呢?”
“母后,你不知道那高子濯是有多嚣张,他多次骑在儿臣头上,儿臣怎么能忍,正因为儿臣是太子,才要好好整治他。”萧亦然气愤道。
“有家法,有国法,需要你在大街上亲自动手吗?你将皇家的颜面置于何处,你可知外面的人怎么谈论你。”皇后怒声道。m.χIùmЬ.CǒM
萧亦然看着皇后:“难道在母后眼里,儿臣受的委屈难道还比不过皇家的颜面吗?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太子不做也罢。”
此话一出,众人一惊,纷纷叩下头去,叶辞轻声唤道:“太子。”
皇后被萧亦然的这句话气到了,她双目一冷,一巴掌甩在了萧亦然的脸上。萧亦然整个人被打蒙了,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母后,她的母后竟然为了一个高子濯打他。
皇后对于自己的行为也是有些惊讶,她收回手,重重地叹口气,她眼神扫过萧亦然望向别处道:“今日本宫就让你好好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让你知道怎么样才能做好一个太子——来人。”
话音落下,几个奴才便将叶辞擒拿了起来,按着他跪在了皇后的面前。
萧亦然一惊:“母后你干什么?”
皇后没有回答萧亦然的问题,她的目光冷静地看向叶辞道:“你是太子的伴读,亦是太子的影子,你没有做好监督太子的工作,反而让他因为你闯了祸,德行有失,你可知罪?”
叶辞低下头:“小人知罪,这一切都是小人的错。”
皇后又道:“那本宫罚你,你可服气?”
叶辞:“愿凭皇后惩罚。”
“那就好,”皇后冷冷的扫过叶辞,没有看萧亦然一眼,坐在了主位上道,“来人啊,用刑。”
萧亦然看着拿着板子的两个奴才上前慌神了,他急忙道:“是我打了那高子濯,不是叶辞,母后要罚就罚我吧。”
皇后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未带毫无任何笑意的微笑:“难道太学府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吗?你做错了事情,就应当有你的伴读受罚。你是太子,是储君,是南栀国未来的君王,你的一言一行全都代表了整个南栀国,你的身体也是,所以这里没人敢动你分毫,但是他必须受罚。”
叶辞咬着唇面无表情,萧亦然看看皇后又看看叶辞,心中慌乱。
“动手。”皇后吩咐道。
宫人听了吩咐,那手掌宽的板子瞬间就落在了叶辞的后背,发出沉重的一声,接着,板子接二连三地落下,叶辞咬了咬牙,没有啃声。他一直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似乎那厚重的板子没有打在身上,如果不是他的脸色微微发白,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
“母后,儿臣错了。”萧亦然像个漂泊在水中的浮萍,向着皇后跪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母后,“母后儿臣再也不敢了,求求您让他们停手吧,求求您了,儿臣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闯祸了。”
那板子击打后背的闷声还在不断传来,那一声声就像是敲击在萧亦然的心头的锤子,将他的心砸了个七零八落。
二十多板子下去,叶辞在也坚持不住他那岿然不动的身子,发出一声细微地闷哼,整个身子支撑不住的向前一倾,用手撑住身体才没有是自己倒下。
板子还在继续,一股腥甜已经窜入了他的喉咙,叶辞看着那着急到已经哭出来的萧亦然,硬生生的将那股腥甜咽了下去。
“母后,求您了。”萧亦然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叶辞,他知道叶辞在强撑。
“你从小到大喜欢闯祸,□□揭瓦,本宫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知道为什么吗?”皇后开口道,“因为你是太子,将来的你是要掌管整个国家的,本宫希望这些重担压在你身上之前你能活的潇洒一些,所以若不是闯了什么大祸,母后与你的父皇都不曾过问,可是你现在不能为所欲为了,你已经十六岁了,你该长大了,是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言行举止,做人处事,你都该有分寸才行。”
“母后,儿臣真的知错了,求母后别打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话的。”萧亦然泪眼婆娑,刚才还理直气壮的他,现在却哭成了泪人。
“你是未来的国君,你身上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污点,你明白吗?”皇后一脸苦口婆心的表情说道,她的手轻轻拂过萧亦然的脸庞,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眼神倏地一变,语气也变得低沉,“你是太子,你的眼泪不能为一个下人流知道吗?”
萧亦然咬着唇:“小辞他不是下人,他和我一起长大的,母后他也是看着您长大的。”
见皇后无动于衷,萧亦然也不管不顾了,他猛然站起身子冲过去将行刑的奴才推开,一把将叶辞搂在了怀里。
“母后,难道您真的要打死叶辞吗?就为了高子濯那个混蛋!”萧亦然怒声道。
“太子......”叶辞一把反握住他的手,一开口,那口腥甜便迫不及待的冲破了束缚喷了出来。
“小辞!”萧亦然惊呼道。
叶辞摇摇头:“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该罚。”
“萧亦然,你这是做什么?你可知你的身份!”皇后看到两人如此亲密无间的模样,在想起宫里总会传到她耳边的那些风言风语,倏地站起身,怒气冲冲道。
“母后,在我眼里叶辞不是奴才也不是下人,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萧亦然一双坚定不移的眸子对上皇后。
皇后一怔,握紧了拳头。
皇后深深地看了萧亦然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叶辞的身上,叶辞身上有一股子韧劲,她小时候看到他的时候便感觉到了,皇后想着那股子韧劲能带动萧亦然,可是她看到自己的儿子那惊慌失措的表情时,她便明白了,那种不该有的萌芽就该早早的铲除。
他是太子,他的身上不能有任何的污点,哪怕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都不能成为他的不堪。
皇后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冷眼旁观着,似乎在那一刹那,真的想将叶辞打死。
“皇后娘娘赎罪!”叶毅听闻了皇后在琉璃宫惩罚叶辞的事情,丢下手中的事情便赶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主子那熟悉的眼神,立马跪了下来。“娘娘息怒,是微臣管教无妨,才让叶辞惹得娘娘不快,还请娘娘看在微臣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臣弟这一次吧。”
皇后盯着叶毅,压下了心中的戾气,手缓缓地松开,她挥了挥手,那行刑的宫人便屏退左右。
“叶毅,带叶辞回家去养伤吧。”皇后淡淡道。
叶毅叩拜:“多谢娘娘。”
“从今日起太子禁足,好好反省悔过。”皇后说完,便要离开,行至叶毅身旁时,她停了下来,淡淡道:“叶统领,这皇宫的安全还是要靠你啊。”
叶毅的后背猛然一僵,一股凉意从脊柱爬了上来,叶毅叩拜大声道:“这是微臣的职责。”
皇后看了他一眼,便带着宫人离开。
见皇后离开,叶辞这才摇摇欲坠的瘫软在了萧亦然的怀里。
萧亦然摸着他后背渗出来的鲜血,眼泪如涌泉:“对不起,小辞,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叶辞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替他擦了脸颊上的泪:“我没事,养几天就好了。”
萧亦然一脸的愧疚,哭得更加厉害了。
“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太丢人了。”叶辞有气无力地说道,他脸上的笑容持续不了,整个人一软,昏倒在了萧亦然的怀里。
“小辞?小辞!”萧亦然大惊失色。
叶毅从皇后的眼神和话语中缓过神来,他终于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眼角一沉,上前道:“太子,有些话微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萧亦然抬起泪眼朦胧。
叶毅道:“太子,君臣有别。”
这‘君臣有别’四个字如一把刀生生砍断了萧亦然的泪水,萧亦然呆愣愣地坐在原地。
叶毅将叶辞背起来,道:“微臣先告辞了。”
看到叶毅背着叶辞离开,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萧亦然和那些还跪在地上的宫人,萧亦然崩溃大哭。
君臣有别,况且他们还同为男人。
他不在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了,他什么都懂了,更懂了母后今日来这里做这些事情的目的,他一直以为他是能翱翔天际的雄鹰,最后才发现他只不过是脚上被栓了绳子的金丝雀,不管飞得多远,都会被人拉回来,关在这个笼子里毫无自由可言。
自由与叶辞,都是他遥不可及的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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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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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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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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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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