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笙不在,他让锁香带了话,让穆修然好好休息,而自己去大理寺看看最近盘查的结果。
穆修然百无无聊,只能去院后的水榭坐坐。
此处安静的出奇,没有人打扰,穆修然趴在围栏上看着水中的锦鲤想起了在天宫无忧无虑的日子。在月老祠五百年每天不是跟着月老打坐修行就是和述安斗嘴,想想虽然无聊但是过的还算挺充实的。自己下凡做任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穆修然眯着眼睛朝着天空望了望,他有时候还是挺想念述安那个小子的。
想到任务穆修然便想到了白洛笙,一想到白洛笙穆修然便想到那水性杨花的邢安和和那嚣张的白修远。一想到他们背叛了白洛笙,穆修然就觉得太阳穴两旁的神经在突突地跳,一股无名之火便从腹部升起积攒在胸口让他有些胸闷气短。原本自己是想着完成任务就行了,现在他却怎么都开不了口,他甚至希望白洛笙和那位邢小姐解除婚约好了。
那举世无双的人那个女人她不配。
穆修然啐了一口。
从昨天开始他才算真正的了解白洛笙,了解他的性格为何如此隐忍沉稳,了解他的眼神中总带着一抹淡淡的哀愁,那种哀愁他看了心疼。也是从昨天发生的事情穆修然才知道白洛笙不算是真正的白家人,他名义上虽为白家的儿子,但是家族不承认,就连他的母亲都没有资格进入白家的祠堂,那种不被认可又没有归属感的感觉穆修然有些感同身受。私生子,私生子,原来是这个意思。
白洛笙的母亲穆修然从锁香的口中也打听到了一些,一个平凡的农家女子。白家世代为官,是个勋贵人家,家风严谨,都是一副清高做派。白奕年轻时任职监察使,监察百官,被人陷害,差点连命都没了,好在被一农户女子所救,两人日久生情,那名女子为白奕产下了一名男婴便是白洛笙。白奕想将女子接回白家,可是遭到了家族众人的反对。白家向来自诩清高正直,娶的女子都是高官显贵家的小姐,而且家规不能纳妾,况且白家已经为白奕说了一枚亲事,所以白洛笙和他的母亲便被搁置在洛阳城外的一所别院内。而白奕则娶了达官贵人的千金,随后便有了白修远。而后白洛笙的母亲便日日寡欢,在白洛笙五岁时便离世了,随后白洛笙便被接回了白家,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
穆修然不知道白洛笙从小到大承受着怎样的流言蜚语,这条漫长而又艰辛的道路他一个人是怎么走过来的,想必一定很辛苦吧。
穆修然无声的叹口气,似乎湖里的锦鲤也感受到了他的颓废,翻了个身潜入了水底之中。穆修然的看着湖面的涟漪,那湖面晃儿晃映出了一张脸,面如冠玉。
穆修然猛然回过神,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同情心这么泛滥了,就连月老都说了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他的任务就是改变他的命格,若是同情他,还怎么改变他的命格。
穆修然拍拍自己的脸颊:“穆修然你清醒一点吧,人生一晃就过去了,完成任务才是正事啊,天界的神位在向你招手啊,你不能放弃啊。”
穆修然在水榭坐了好久等到天色不早这才起身离开。
出了满月门,拾阶而上,在回廊的拐角处穆修然与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
“这是谁啊,这么不长眼,是瞎吗?”一个华服男子怒道,说着一脚便踹过来,被穆修然一把抓住,掀翻在地。wWW.ΧìǔΜЬ.CǒΜ
男子又闷哼一声,这才朝着前面看去,微微一愣,看到穆修然的表情猛然一变。
白修远站起身,怒道:“果然是那没规矩的东西带来的,一点礼数都没有。”
白洛笙心中气愤,正巧借助这个机会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每个人都处处护着白洛笙,这让他很气愤。
穆修然看着白修远,又听他开口就辱骂白洛笙,心中气愤不已,又想起邢安和,控制不住的一巴掌打在了白修远的脸上,还没等白修远反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声道:“我警告你,以后再不许欺负白洛笙。”
白修远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窝囊气,厉声:“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教育我?”
他想挣扎,可是身体却被穆修然整个提了起来。虽然不能使用法术教训这个白痴,但是他可以肉搏啊,这具从小打架打到大的身体和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比起来,简直强壮太多了。
穆修然眼目凌冽,凑近他的耳朵道:“你的那些破烂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离邢安和和白洛笙远一点,不然我让你身败名裂!”
听到此话,白修远整身子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穆修然。他怎么会知道,难道说白洛笙也知道了。惊讶的目光之中瞬间闪过一丝杀意。
穆修然松开白修远,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原地诧异的白修远最后攥紧了拳头。
穆修然回到白洛笙的院子,正巧碰到锁香与碧纱往外走,穆修然叫住两人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锁香说道:“今日是中元节,按照习俗要去祠堂祭拜祖先,前院的人忙不过来,叫我们两个去帮忙。”
穆修然想起来,在凡间确实有这么个习俗。他接着问道:“白洛笙回来了吗?他也去吗?”
此话一出,锁香与碧纱的脸色皆是一变,露出为难的神色来。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碧纱道:“公子他不去。”
锁香解释道:“公子......的名字不在族谱之中,不算真正的白家人,每年的祭祀他都一个人在外面。”
穆修然怔了怔,也不知道为何他觉得锁香的话特别的刺耳。正因为名字不在家谱之中所以就连祭祀祖先他都没有资格吗?穆修然缓慢的舒了一口气,想起白修远那嚣张的气焰,刚才他就应该在打的重一点的。
“那你家公子去哪里了?”
锁香和碧纱同时又摇摇头:“公子每年这个时候都不在府中。”
“那他去了哪里?”穆修然急忙问道。
碧纱摇摇头:“我们也不知,每年这个时候公子都是半夜才回来。我想,应该是去河边放灯了吧。”
中元节河边放灯,是将思念带给逝去的亲人。
白洛笙,虽然姓白,住在白府,但是却不是白家的人,祭祀他没资格参加,就连她的母亲也没资格进入白家的祠堂,每年的全家都在祭祀,而他犹如一个外人一样,在外游荡一天,等府中的人都休息了才回来。穆修然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锁香和碧纱被催促着离开。穆修然感知到白洛笙的位置走出府去。
今日是中元节,街上的人很多,尤其是卖河灯的。路边烧纸锭,敬祖尽孝。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穆修然看着人人都提着一盏灯朝着河边走去。
穆修然查探了一下白洛笙的位置,隔着人山人海一眼便看到了他,长身如玉,举世无双。白洛笙正坐在一艘花船上,安静的喝着酒。
穆修然上了船,径直走到白洛笙带着的包房,他整理了一下心情,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推门而入。
包房内与外面的热闹天差地别,甚至有些冷清。
白洛笙看到穆修然原本暗淡寂寥的眸子一怔,然后散发出一丝不已察觉的光亮来。
“你怎么来了?”
穆修然带着笑容跨着步走到白洛笙的面前:“自己一个人偷偷出来喝酒太不地道了。”
白洛笙将手中的就被放了放,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你怎么找到我的?”
穆修然大咧咧地坐在白洛笙的旁边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一杯:“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白洛笙的眸子抬了抬,将穆修然的酒杯按住:“你身上有伤,不能喝酒。”
穆修然笑嘻嘻:“这点小伤早就好了。”
白洛笙不动:“不行。”就像一个固执的老人。穆修然觉得白洛笙固执起来还是和他父亲挺像的。
穆修然站起身就开始脱上衣:“不信你看看,真的已经好了。”
白洛笙连忙收回手,眼睛瞥向一处:“好了,你穿起来吧。”他在想,穆修然这种性格真不知道他下一刻能干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穆修然一副得逞的表情将衣服整理好:“你一个人喝酒多无趣啊,况且酒逢知己千杯少,有缘千里来相会嘛。”
白洛笙被穆修然的话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
穆修然一饮而尽,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声,看着外面的河水。河边已经有人开始放灯了,河面上各式各样的河灯顺着河流漂了下来,呈现出一副河面百花齐放的错觉,甚是好看。
“这凡间就是好啊。”穆修然感叹道。
白洛笙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苦笑:“也许是个好地方吧。”
穆修然知道白洛笙的心情不好,便也不在多话,陪着他喝着酒。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穆修然喝的有些迷迷糊糊的,在椅子上睡了一会却被吹来的一阵凉风弄醒,此时酒也醒了几分,可是却不见白洛笙的身影。穆修然连忙起身出了船舱,此时画船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夜色绛沉,就连街上也没有几个行人了。环顾四周,朦胧的月光落在一袭白衣之上,月色在他的身上打了一层银霜,让人有种错觉,就像是闯入凡间的神仙一样。
穆修然的身影有些晃,踉跄了几步走到了白洛笙的身边。河面上的河灯好些已经顺着河流飘走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几盏。
“我们也去放河灯吧。”
“不用了。”白洛笙把目光从河面上收回来,似乎要往回走。
“为何?你来河边不就是给你的母亲放灯吗?”穆修然跟上。
白洛笙的脚步顿了一下,道出来一个事实:“我从来不为她放灯。”
穆修然疑惑:“那你每年来这里做什么?”
白洛笙脚步停住,回头看着穆修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后伴着清爽的夜风他缓缓开口:“我母亲是个喜欢清净的人,又何必给她平添烦恼。”
穆修然不懂:“你可是他的儿子,怎么会是烦恼呢?”
穆修然看着那如月光一般的眸子暗淡下来,白洛笙缓缓道:“如果没有我,她或许过得更好。如果没有我,也许大家都会过得很好。”也许是白洛笙也喝醉了,穆修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层朦胧。
那话语中满是自责,看着他满是哀愁的眸子,穆修然一把将白洛笙拉起往街上走。
“胡说,你母亲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恐怕就是生了你。”
白洛笙失笑:“你怎么知道?”
穆修然道:“你可是洛阳才子啊,洛阳城第一美男子啊,我要是你娘,生了你这么帅的儿子,每天都会从梦里笑醒的。你能不能对你有些清醒的认知。”
白洛笙有些啼笑皆非,穆修然这种安慰人的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任由穆修然拉着往前走,他似乎觉得此时的月色很美,风也很舒服,穆修然的手也很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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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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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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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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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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