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透过双层玻璃窗的阻隔,穿过加厚窗帘的缝隙,照进卧室里。Maya终于睡饱,她挤到Juan怀里,仔细听了听,自言自语的说:“嗯,活的。”
Juan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一直懒在床上刷手机,看Maya睁开眼睛,便放下手机抱住她,用胡茬在她脸上磨蹭着。他们很久都没有像这样一起赖床了,他们都以为这种温暖的、亲密的、踏实的感觉不会再有了。
Maya的肚子叫的很大声,Juan轻声细语的问:“WannatakeabrunchIt’sbeenalongwhilewehaven’ttakenbrunchtogether.”(想吃早午饭吗?我们好久没一起吃了。)
虽然是饿醒的,可Maya却不想打破这久违的甜蜜时刻,如果这是个梦,她也希望不要那么快醒来。她撒娇似的抱紧Juan,说:“Soundsagoodidea,butIdon’twannagetup,let’ssleeptilltheendoftheworld.”(听起来是个好主意,可我不想起床,我们一直睡到世界尽头吧。)
“Holdmetide.”(抱紧我。)Juan把Maya抱的更紧了些,似乎想要把怀里的她嵌进身体里,让她再也无法离开。
Maya把头埋在Juan的头颈之间,一只手轻轻摸着她爱的男人的胡子,感受着胡茬在手指间、手掌中那扎扎、痒痒的触感,“Didyoumissmewhenwewereseparated”(我们分开的时候,你有想我么?)
Juan叹了口气,用低沉的声音说:“Yeah,alot,especiallywhenIcouldn’tsleep,whenIwakeupinthenight,yourfacealwaysjumpintomymind.YouDidyoumissme”(想,非常想,尤其在我睡不着的时候,在我半夜醒来的时候,你的脸总是跳到我的脑海里。你呢?你想我么?)说完,在Maya上亲了亲。
“Yes,Ididmissyou.Ifeltdepressedallthesedays,Ihatewinterandthefuckincoldmakesthingsworse.”(想。这段时间我总是觉得很抑郁,我讨厌冬天,这该死的寒冷让我感到更抑郁。)Maya抬起眼帘看着Juan,在他硕大的鼻子上轻轻亲了亲,像从前一样。www.xiumb.com
其实,Juan也开始讨厌起蒙特利尔漫长、无休止的冬天,可他还是安慰Maya说:“Icanfeelthat,youshouldgooutmoreoften,dosomething,don’tgiveuplearningSpanish.”(我能感觉的到,你应该多出门,找点事做,别放弃学西班牙语。)
Maya也叹了口气,轻声说:“Iknow,I’mtrying.ButIthinkI’mgettingtiredofMontreal,ofthiscoldness.MaybeIshouldfindanotherplacebeforeIfallsick.”(我知道,我在试着做这些。我觉得我是厌倦了蒙特利尔,厌倦了这寒冷。也许我应该在病倒前找到另一个地方。)
“YouwannaleaveWhereyougoing”(你想离开?你要去哪?)Juan很震惊。
“I’venoidea,justwannagetoutofhere,here’stoosad,toomuchmemories,goodones,badones.”(我也不知道,只是想离开这儿,这儿太伤感了,太多的回忆,好的,不好的。)离开的想法在Maya脑子里已经出现一段时间里,可无论她再用力的想,也还没有想出下一站在哪儿,她只知道她在这座城里所有的悲哀,都是身旁这个男人给的,只有离开才能彻底的解脱。“Well,whatwe’regoingtoeat”(没事了,我们去吃什么?)
“Ifindagoodone,let’sgocheckit.Afterwecandosomegroceriesfornextweek.”(我发现了一家不错的店,去试试。然后,我们可以去超市采买下周的吃的。)其实,Juan心里明镜似的知道Maya大部分的悲伤都跟他有关,可是当下,在他看来他能做的只有那么多。
“Okay,Igotakingaquickshower,thenweleave.I’mstaving.”(好,我去冲个澡,然后我们出发,我要饿死了。)Maya一个翻身跳下了床。
看着Maya的背影,Juan默默祈祷着,希望Maya能忘了发声在他们之间所有的不愉快。
新年伊始,大多数人都还在休假,街上的人并不多,路也还算好开,他们在餐馆附近找兜了一圈,找到了个车位,然后小跑着奔了去。
可到了餐馆门口,却偏偏碰上大门紧闭,门上挂了个小牌子,写了店家去休假过新年了,要十号左右才开门。看着饿扁的Maya撅起了嘴,Juan忙掏出手机搜索着附近其他吃早午餐的地方,几下就找到不远出还有一家,于是,他们又手挽手狂奔了过去。
扫兴的是,当他们气喘吁吁的站到第二家门前时,这家店主竟也歇业去度假了。
在加拿大的这些年,Maya真切发现,虽然钱对每个人、每个家庭都很重要,但相比中国人,西人更注重的是生活本身,他们不会为了可以多赚些钱,而在该休假的时候继续工作,在他们眼里,节假日就是用来休息的。可在我们中国人的眼中,节假日是能大赚上一笔的好时机,更是各大商家冲业绩的好日子,坦白讲,这样也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因为这的的确确为人们的生活提供了很多便利。可也正因如此,外国人常常评价中国人为了赚钱,可以全年无休。
接连两家碰壁,饿到极点的Maya没了耐性,变得暴躁起来。Juan只得赶忙安抚她:“Don’tgomad,let’sgotoSaborLatino,it’sneverclosed.”(别生气啊,去SaborLatino吧,那儿永远不关门。)Juan了解Maya,饿急眼的时候她会控制不住的发脾气。
Maya拉长着脸,说:“I’mnotfeelinggood,abitdizzy,I’mstaving.Youshouldcallthemfirst,it’sstillthenewyear’svacation.”(我觉得不太舒服,有点头晕,我要饿死了。你应该先给他们打电话的,毕竟现在还是新年假期。)
Juan抱了抱她,“Iknow,I’mhungrytoo,let’sgo.”(我知道,我也饿,走吧。)
到了SaborLatino,他们径直冲向了点餐的地方,这里看起来有点像食堂,一排玻璃柜子里面放着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每盘菜前面都有个小价签。Juan指着堆的像小山一样的一盘盘肉,问Maya:“WhatyouwannaeatBeefPork”(你想吃什么?牛肉?猪肉?)
Maya用手捂着嘴,猛咽着口水,“Beef,andpork.”(牛肉,猪肉也要。)她用手指着所有看起来像肉的菜,“Thisone,thisoneandthisone,allofthese!”(这个,这个,这个,所有这些。)
“Hahaha,crazyyou.”(哈哈哈,你疯了。)Juan大笑着,他知道,当Maya看到食物,尤其是肉的时候,心情自动就能变好起来。
“Well,I’dliketoletyoumakethedecision,youknowwhatIlike.”(你决定吧,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Juan笑着在Maya额头亲了亲,“Okay,yougogetatableforus.”(好,你去找个桌子。)
他们悠哉悠哉的,边吃边聊着。
吃好这顿饭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们到了市中心的一间华人超市采买下一周的食材。
路过生鲜区,Maya一眼瞥见生鲜柜里像是新到了很多鱼,看起来很是新鲜,她想起前不久莹莹教她做过到一道摩洛哥烤鱼,味道还蛮不错,于是,她问Juan:“WannahavesomefishesLook,they’resofresh.”(想吃鱼吗?这些鱼看起来好新鲜。)
“Yeah,butIonlyknowhowtocooksalmon.These…”(想啊,可我只会做三文鱼。这些。。。)Juan说完,才注意到Maya得意的样子,便瞪大眼睛问:“Wait,areyougonnacookdinner”(等等,你是要做晚饭吗?)
“Comeon,don’tbesosurprised!I’velearnedsomethingnew,Moroccanbbqfish.Youwannatry”(干嘛那么惊讶啊!我学了个新菜,摩洛哥烤鱼。你想尝尝吗?)
“Absolutely!”(一定要尝啊!)Juan激动地搓着手,可转念一想,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细节,“Wait,yousaidMoroccanbbqfishHowcouldyouknowMoroccanfoodYougotknowsomeMoroccanguy”(你等一下,你说摩洛哥烤鱼?你怎么会做摩洛哥菜了?你是认识了什么摩洛哥男人吗?)
“Jeez!Whatyouthinking!”(我天!你脑子里想什么呢!)Maya啪的一下,重重拍在了Juan额头上,“RemembermyfriendThegirl,whoseboyfriendisMoroccanShegavemetherecipe,Itrieditonce,notbad!”(记得我朋友吗?那个交了个摩洛哥男朋友的姑娘?她给的我菜谱,我试着做了一次,还不错!)
Juan眯起眼睛用力的回忆着,“Ah,yeah,hahaha,yeah,Irememberher.Aretheystillgood”(啊!记得,哈哈,记得,我记得她,他们还好吗?)
“Yeah,they’regood.”(他们挺好的啊。)Maya一把Juan拉到鱼柜前,指着一排鱼,“Now,weneedtochooseafish.”(现在,我们要选个鱼。)
从超市才买完,他们又在市中心溜达了一圈,到家时已经六点多了。
进门后,Maya张罗着要准备晚餐,可Juan却懒懒的说:“It’sstillearly,let’stakearestfirst.”(时间还早啊,先休息会儿吧。)
“Look,weneedtomarinatethefishfirst,ittakestime,thenitneedtobecookedintheovenforanotherhour,meansitwon’tbereadybefore8pmifwedoitfastenough.So,betterwebegintoprepareitnow,afterweputitintheoven,wecanrest.Okay”(你看,鱼需要时间腌的,然后还要放烤箱烤一个小时,就算我们动作足够快,八点前弄不完。所以,我们最好现在开始准备,等把它放烤箱里以后,再休息。好吗?)Maya把Juan的脸捧在手心,耐心解释着。
这样既有道理,又有逻辑的话,Juan也没有更好的理由反驳,只好懒懒的说:“Sure,soundsreasonable.Then,Icleanabitthefridgeandputfoodinit.”(好吧,听起来很有道理。那我清理一下冰箱,然后把吃的放进去。)
“Cool.”(好啊。)Maya在Juan脸颊上亲了亲,然后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换,就开始调配起腌鱼的酱汁,。
Juan从卧室换好衣服后,回到厨房里开始清理冰箱,不大会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准备完酱汁,准备好所有配料,Maya打算去换了衣服,再收拾鱼。她前脚刚进到卧室里,Juan也悄悄地跟了进去,从背后抱住她,说:“Afterdinner,Iwannaamassagewithhappyending.”(晚饭后,我想要带happyending的按摩。)边说,边用嘴巴轻轻在Maya脖子上摩挲着。
“You!Bad!”(你!坏坏!)虽然嘴上这么说,可Maya却转过身,双手环绕在Juan脖子上,“Thenyouchooseamoviefordinner.”(那你选个电影,吃晚饭时看。)
“Great!HowaboutwecontinuewiththeStreetFood?Theyreleasethesecondseason,butIhaven’twatchedityet,cozI’mwaitingforyou,Iwannawatchitwithyoulikebefore.”(太棒了。那我们接着看StreetFood那个节目怎么样?他们开始播第二季了,我一直没看,我想等着你一起看,像从前一样。)Juan摩挲着Maya的头发。
这时,Maya突然想起下午在超市时收到公司通知,要她转天去参加一个培训,“Yeah,Ilikeit.ButIcan’tsleeptoolate,cozIgotamessagefromtheoffice,theywannasendmetoanewtourtomorrow,justoneday,likeatraining,butI’vetogetupearly.”(好啊,那个我挺喜欢的。不过我今晚不能太晚睡,因为我收到办公室通知,他们想让我明天去参加一个新行程的培训,虽然只是一天,可还是要早起的。)
Juan撅起嘴,仰天长啸了一声,,“Shit!Fine.Maybeyou’dbetterchangeforanotherjob.”(靠!好吧。也许你应该换个更好的工作。)
“WhyThisismydreamjobsinceIwasalittlegirl,youknewit.AndtillnowIstilllikeit.”(为什么?这是我梦想的工作,从小就有的梦想,这你知道的。而且,我现在还挺喜欢这个工作。)Maya从没干涉过Juan的工作,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Okay,but…fine,nothing.”(我知道,可是。。。没事,算了。)Juan很想说Maya的工作要么忙到一刻不得闲,要么就闲的一刻没得忙,而且会影响到他们的感情,可他却没有说出口。
“Comeon!Don’tactinglikeapussy.Look,Ionlyworkone-thirdofayear,butIearnalot,fortherestofthedaysIcandowhateverIlikeandlearnsomethingnew,themostimportantIloveitandI’mhappyforthis.”(好啦,别跟个怨妇似的不高兴了!你看,我一年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工作,就能赚很多钱,剩下的时间我可以做任何我喜欢的事,我还可以去学新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我热爱这个工作啊,这是能让我开心的事。)
“Okay,thendoyourememberweevendidn’thavetimetoseeeachotherlastsummer”(好,那你记得去年夏天,我们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吗?)Juan拉着脸坐在了床上。
“Wecouldfindoutabettersolutionthissummer,okay”(今年夏天我们能找到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的,好吗?)Maya走过去,坐在Juan腿上,捧起他的脸,“Comeon,don’tbeupset.Youwannaakiss”(好啦,别不高心了。亲亲好不好?)
亲亲抱抱的腻歪了一小会儿候,Maya看了眼时间,“Ah,it’slate,I’dbettergocleanthefishandputitintheovennow.”(啊,这么晚了,我还是现在去收拾鱼,把它放进烤箱里。)
“Sure,thenIcookthericeandpreparesomedrink.”(好,那我去烧米饭,再准备点喝的。)Juan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Nice!Wecandrinksomethingfirstwhilewaitingforthefish.”(太好了!那等烤鱼的时候,我们可以先喝点一点。)说完,Maya开心的先出了卧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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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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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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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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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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