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利落的开门关门的声音,于溪五官立刻变的扭曲起来。
他在房间里左右踱步,思索了半响,翻出了手机。他很快找出了邵天的号码。历史消息还保留在几个月前,上次的对话,是对方问他有没有时间,再往上翻,就是不少个酒店的门牌号。于溪想,他也许应该再把邵天约出来谈谈。
另一边,周子扬已经扭开了隔壁的房门。
“哥?”周子扬小心的移步进去,却看到何叶已经在床上安然的睡着了。
周子扬满腔的恼怒和委屈,就这样渐渐在冰凉的夜色里消散,变成了无尽的嘲讽和悲凉。
他想到何叶会趁他睡着了抬脚就走,却没想到何叶还会塞个人进他屋子,然后就在隔壁睡着了。
何叶何止是没把他放在心上,简直把他当成了甩不掉的垃圾。
周子扬想笑话一下自己,却笑不出来。整个胸腔好像结成了又冷又硬的一块石头,堵得他无法呼吸,沉得他直不起腰来。
他只能跪了下来,趴在了床边,看着何叶的眉眼。
何叶确实睡着了,还睡的香甜,安稳的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着。
真可恨啊,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这么难受。
周子扬不甘的盯着何叶的脸,tuo了自己的衣服,一点点的掀开了被子,爬上了床的边缘。
何叶似有所感,微微皱眉,翻了个身。
“哥?”周子扬像个探着地雷的士兵一样,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何叶背对着他,仍是睡得安稳。
周子扬盯着何叶的那一节纤细白净的脖子,忍不住的吞咽了一下。
好近,他几乎都能闻到何叶的味道,感受到何叶的体温。何叶此时毫无防备,必然也将无力反抗,完美的就像是在引人犯罪。周子扬渐渐的开始心跳如鼓,浑身发热,牙根发痒。
脑子里的野兽疯狂的叫嚣着,咬上去,狠狠的咬上去!用暴力压住他,用利齿贯穿他。撕下他皮肉,舔掉他的血水,嚼碎他的骨头!全都吞下去。完完全全的占有他!弄疼他!弄哭他!
不,不行。
周子扬压抑的浑身颤抖,眼睛泛红,脑子里吵得嗡嗡作响,牙齿仿佛在他嘴里生长,痒的钻心,他盯着何叶的脖子,再也无法忍受的张开了嘴,然后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周子扬一向知道自己是个贪婪又卑劣的野兽,自私又冲动的动物。垂涎欲滴的东西明明就在眼前,一副任人采摘的样子,这诱惑太大。周子扬只能咬着自己的胳膊不敢放手,只有疼痛和血腥味才能让周子扬保持清醒。
太难受了。周子扬并不想这样压抑自己,但是可惜他的欲望不是食欲,这个猎物他不能吃一顿再找。何叶独一无二,全天下只有这么一个。而且何叶说过了,再强迫他,就要恨自己了。被何叶讨厌的感觉仍让周子扬心有余悸。
周子扬渴望,憋屈,难受,可又纠结,惧怕,怂。
他躺了一会,实在是煎熬的不行,只能又从床上小心的退了下来。
周子扬此时此刻,看着自己胳膊上流血的牙印,也觉得迷惑又荒谬。
他竟然推掉了无数的事情,不远万里的飞来这里,大半夜的坐在酒店的地上,不舍得摸着床沿,额头出汗,眉头紧皱,进行着一场没滋没味,粗鲁又急躁的自我抚慰。只为了能清空存货,平复邪念,尽快躺回何叶身边。
周子扬在烈火焚身的烤灼中又不得不面对避无可避,丝丝入扣的冰冷质问。他到底在干嘛,他到底是怎么了?
每一问都如同针扎,让他清醒半瞬,清楚的审视自己可悲又可笑的丑态。
周子扬理不出头绪,却又无法停止,无法逃离,他闭上眼睛,就仿佛被埋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干疼的kuai|感如气泡一般划过他的身体,转瞬即逝,根本不肯停留,周围全部都是让人无法呼吸的海水,头顶只有无尽的黑暗威压,海面遥远的似乎永远无法到达。
努力了半响,周子扬还是难受的如同窒息,他根本无法在这份荒诞的绝望中找到出口。
“哥。”他磕磕绊绊的趴到床边,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寻求何叶的安慰,等到看到了何叶的脸,才突然平静了下来。
何叶。是为了何叶,为了何叶。
他喜欢何叶,所以哪怕自己难受,也不能让何叶难受。
自私自利,肆意妄为了一辈子,如此简单的道理,周子扬却想的满头大汗。
他轻轻凑了过去,小心的亲吻了何叶的手指。何叶的存在如同磅礴又纯粹的氧气,瞬间安抚了周子扬的苦闷和绝望。
“哥。我喜欢你。”周子扬声音沙哑,终于在何叶的指引下找到了出口,所有的情绪倾泻而出,发出了一声叹息。
周子扬随后就去洗了个冷水澡,小心的擦干净水滴,再躺到何叶身边的时候,何叶恰好翻了个身,带着温暖的气息,一下子翻到了他的面前。
周子扬止不住的鼻头一酸,简直不敢相信他从刚刚的巧合中得到了多少慰藉。
“哥。”他小心的环住了何叶,压抑已久的思念终于得到了安慰,简直让他的心口满足的发疼。任何的难过和憋屈都早被周子扬抛到了脑后,现在他只觉得开心的不行。
何叶的体温真是是世上最美好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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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叶早上半梦半醒的时候,想移动手臂,却感觉怀里有个人,他艰难的睁开眼睛,低头一看。
恩,是子扬。
身体立刻放松了下来,眼皮继续打架,几乎就要滑进梦里去。
等等!不对。
何叶清醒了一些。
周子扬不该在这的。
何叶只得再次睁开眼睛,看向了周子扬。
周子扬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离得太近了,他只能看到周子扬的头发,垂下来的眼睫毛,还有挺直的鼻梁。周子扬半个脑袋都枕在他的枕头上,下巴靠在他的胳膊上,手还环在他身上,倒是睡的香甜。
怎么回事。他怎么进来的。
何叶看向窗户,天已经亮了。他把周子扬搭在他身上的手臂推了下去,努力想和周子扬拉开距离。
周子扬皱起眉毛,迷迷糊糊的还要搂他。“哥。”
周子扬一贴过来,何叶就能感觉到周子扬今天的晨bo分外精神,何叶立刻推了他一下,直接下了床,“谁让你过来的。”
周子扬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有些带着起床气的委屈,“谁让你趁我睡着就走了的。”
何叶呼出一口气,懒得和他吵,“起床了,你几点飞机。”
周子扬闭着眼睛,蹭到何叶那半边枕头上,把脸埋了进去,“再睡一会吧,我可以改签。”
何叶也不看他了,低头拿起衣服,“随便你,可我还要拍戏。一会就走了。”
周子扬听何叶要走,这才清醒了过来,拉开被子,也跳下了床。“那我和你一起出门。”
何叶没说话,自己穿好了衣服,回头一看,周子扬套上了衬衫,但是扣子一个没扣,现在正低着头,苦恼于如何把他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东西尽量平整的塞进ku子里。
何叶看他这副睡眼惺忪,头发乱翘的样子,也生不起气来,“不然你再睡会,我去把房间还给于溪。”
周子扬闻言就抬头看向他,“你干嘛总赶我,”他顿了一下,又加道:“我昨天又没干错事。我就是想在你身边睡一觉。”
周子扬委屈的太理所当然,让早起的何叶也有一瞬间的迷糊。
难道分手了还能一起睡觉吗?两男生一起睡觉好像也算不得特别暧昧。可是他和周子扬还能做朋友吗?
何叶摇了摇头,他不能被周子扬绕进去了。
周子扬努力了半天,那东西还是不肯消下去。何叶看了一眼,“你这没法出门,先上个厕所试试。”
周子扬去拉何叶的手,“你和我一起嘛,不然你就走了。”
何叶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迟钝,就这样被拉进了厕所,愣愣的看着周子扬洗簌。
这种日常的场景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何叶看着周子扬的背影,再次有了一种他们还在一起的恍惚。
这感觉说不上怀念,但也不讨厌,何叶甚至连这幻觉也懒得驱赶,只是任它来了又走。琇書蛧
等周子扬能出门了,两人就都站在了走廊里,何叶敲了敲自己的房门,没有回应,用房卡打开,却没有在里面看到于溪。
何叶只能转头问道:“于溪呢?”
“不是,你干嘛问我?”周子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何叶并不想了解他们是怎么回事,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了一句,“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说清楚,不要玩弄别人的感情。”
周子扬皱眉,“我玩弄他的感情?是他一直想爬我的床好不好,你不去怪他就算了,还要一直把他往我这塞!你-”
周子扬话说到一半,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突然抓住了何叶的手,“他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哥,我碰都没碰过他。”
何叶看了周子扬一眼,“没有。”
何叶并不相信周子扬的说辞。何叶清楚的知道周子扬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就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为乐。
他还记得有次和周子扬去E国旅游,导游是个年轻又爱笑的女孩。她主动问起了何叶脸上的疤痕,眼中的悲伤真挚又亲切,随后她还给他看了她背上的烧伤。两人就这共同的不幸经历聊了很久,何叶被她的热情和开朗打动,忍不住在谈话间多赞美了她几句。
周子扬冷冷的看着两人,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坐在那里一声没吭。何叶都要把他忘了。结果接下来的那一整天,周子扬都一直缠着那导游小姐说话,用英语和她调情,却又用中文和自己阴阳怪气的挑她的不是。何叶看导游小姐笑得开心,不想当场拆穿周子扬,气的一下午没说话。那小姐姐当然没看出两人的关系,晚上还给周子扬打电话,主动约他出去。周子扬讥讽的和自己炫耀,然后转身就把她辞退了,还要用whore,□□之类的词辱骂她。第二天,导游就变成了一个沉默臃肿的中年男人。
何叶根本无法理解周子扬绝大多数的吃醋行为,周子扬的脑回路根本不同常人,很多事本就只存在于周子扬的臆想之中。何叶只能看到周子扬的卑劣。那卑劣是如此的惊人和丑陋,让何叶久久不能释怀。如果那女孩的灵魂是道温暖的光,周子扬的灵魂就是一滩乌黑的水。何叶当然不相信周子扬。
“我弄他进来只是想让你看看。沈宏根本不算什么,不就是个电视剧吗,我也可以捧你上去。”周子扬还在解释着,“而且你完全不接我电话,我联系他只是想知道你在剧组里干嘛呢。”
何叶本来没有仔细听,听到这才愣住了,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用于溪来监视我?”
“你别生气,我不这样了。”周子扬立刻说道。他看了看何叶脸色,恳求道:“那你不要拉黑我了,好不好?”
此时酒店里已经有人起来了,时不时向两人投来目光,何叶根本不想理周子扬,离他远了点。“你快走吧。”
周子扬反而一直主动往他身边凑,还想和他牵手,“那我后天再来找你。”
何叶立刻把手抽了回来,“不行!不许来。你别折腾了。”
周子扬的表情也不好看,他忍了忍,还是坚持道:“那你让我给你打电话。打电话都不行吗!”
周子扬的性格就是你越反抗,他越来劲。何叶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急于把他送走,懒得和他吵。“好了,知道了。”
周子扬立刻拿出了手机,看着何叶把他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顺便把各种社交账号都加了一遍,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坐车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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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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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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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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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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