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叶满是无奈,“你别闹了。”
“我闹什么了?这话你自己说的,是不是你说的。我死了你都不管。”周子扬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一圈,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可怜。好像是一只被抛弃了之后就只能在主人门口挠门的狗。
哪怕知道是幻觉,何叶心里还是抽了一下,有些难受,他只能把这感觉压了下去,生硬的回道,“我看看你的手。”
周子扬终于等到了这句,浑身炸起的毛这才收了回去,瘪了一下嘴,把手举了起来,伸到了他面前,“好疼的。”
何叶看见周子扬的手已经肿了一圈,手指被砸到的地方又青又紫的连成了一片,一时也有些愧疚,这倒是比他想的严重。
他叹了一口气,“你要去看医生吗。”
“恩。”周子扬举着手,不依不饶的盯着何叶,又说了一遍,“哥,我手好疼。”
何叶被周子扬盯得浑身不舒服,可他又怎么可能会像以前一样关心周子扬。他只能故意撇开了头,“你有家庭医生,自己打电话。”
周子扬的眸子沉了下来,神色越发不满,坚持道:“这是你弄的,你和我一起去。”
何叶和他对视了一眼,到底有些不忍,抿了抿嘴。“那走吧。”
周子扬就是这样,不顺着他的心意就能闹的天翻地覆,何叶也不是不知道,他有点后悔和周子扬闹了这么一出。他不想和一个心理年龄不到十岁的人置气,没意义。
周子扬趁着何叶低头穿鞋,眼睛就把客厅看了一圈,没找到人,抬脚就往房间里走了。“你和谁一起住?”
何叶不耐烦的挡了他一下,“你到底去不去?”
周子扬本来就在气头上,一点就着,闻言直接吼道:“我不去了,手废了算了,反正你也不在乎!”
周子扬推开何叶就进了客厅,随后没有犹豫的就向顾言那边的那扇门走了过去,门都不敲,直接就推开了门。
里面也没有人。
周子扬在这屋里环顾一圈,随手拿起一个课本,就看到了上面的署名。顾言。
何叶此时皱眉走了进来,伸手去拉他,“你干嘛,去医院了,这是别人的房间。”
周子扬被何叶一碰,倒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整个人都立刻向着何叶靠了过去,“顾言是谁?”
何叶任着周子扬抓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合租的室友而已,你不要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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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在一家私人诊所里的候诊室里。
“是不是骨折了?”周子杨坐在沙发上,故意问道。
在电脑上做记录的小护士看了一眼周子扬,又看了一眼何叶,轻声说道。“周先生,这要照个片子才知道。”
“我就觉得断了,”周子扬对她抱怨道,伸手一指何叶,“就是他弄得,他还打算不管我。哪有这样的。”
周子扬语气并不重,说是抱怨,又像是在撒娇。小护士都听的一愣。她在这干了几年了,周少一直都冷漠得很,从来没有和她们说过什么话,这还是第一次。她听得出来,周少这话是说给他朋友听的,她忍不住探究的多看了一眼何叶。
周少的这位朋友也太好看了,是明星吗?
何叶被这小护士一直盯着,一时会错了意,犹豫的解释道:“我没有不管他。。”
小护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
她还想和何叶说几句话,问问他是不是明星,却看到了周子扬沉了下来的脸色。她立刻咳了一声,“那个,请你们等一下吧,梁医生很快就来。”
何叶看周子扬完全不理那小护士了,就对她说了声谢谢。
那小护士对他笑了一下,才关上门出去了。
何叶看了眼时间,就站了起来。
他被周子扬闹的头都疼了,就想回家吃点东西,再吃一次消炎药,然后早点睡。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周子扬闻言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拉住了他,“不许走。”
何叶的表情是明显的不耐烦,“我已经送你来了,你还要怎么样。”
什么叫还要怎么样!周子扬明示暗示了这么多次,无非就是想要何叶关心一下他。可何叶一路上都没正眼看过他一眼,来了这更是宁愿和那个小护士眉来眼去也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周子扬当然不爽。
何叶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周子扬记得以前自己被刮胡刀刮伤了何叶都能过来心疼的看半天呢。
周子扬其实并不怕疼,何叶要是不在身边,有一次滑雪摔断了骨头他都能意识不到。可在何叶面前,周子扬确实就是一点小伤也要闹。闹到每次生病都故意不吃药,他就要何叶帮他惦记着,追着他喂给他,要何叶给他量体温,要何叶嘘寒问暖,要何叶抱着他,摸他的额头。何叶要是敢不关心他的病,周子扬就能把自己折腾死。
周子扬喜欢看何叶心疼他,他一定要感受到何叶在乎他。周子扬总是这样肆意的榨取何叶的温柔,何叶一直只是笑笑的给他更多。
周子扬怎么会知道,有一天何叶的关心会耗尽,何叶的在乎会消失。何叶现在根本连他看都不想看他,不愿意见他到直接用门砸他。现在更是和他呆在一个房间都要立刻离开。
周子扬当然不能接受。他生何叶的气。可他也生自己的气。何叶都这么明白的拒绝他了,可他看着何叶那张冷漠的脸,非但不讨厌,不记恨,反而还是觉得很喜欢,很想念。他现在就想亲上去,在何叶的嘴唇上狠狠的咬几口。
可何叶肯定会把他推开的,不但会把他推开,还会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周子扬气的不行,可他尽管难受,还得绞尽脑汁的把何叶留下。何叶要是离开他,他只会更难受。
周子扬憋了一会,只得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还没道歉呢!”
何叶犹豫了一下,看着周子扬额上疼出的虚汗,还是说了句,“对不起。”但是他随后就甩开了周子扬,“我可以走了吗?”
周子扬根本不依,整个人贴了上来,动作上一点也不顾及他自己的手,只管盯着何叶,蛮不讲理的质问道:“你是不是想去找那个护士,你看见个女人就非要凑上去是吗。”
何叶就笑了。周子扬完全就是在故意找茬,想和他吵架。受伤的野兽总是格外的喜欢咬人,他自己不好受,他就也非要让别人也不好受。
何叶以前会对这样的周子扬百般容忍,只安抚不反抗,都是出于情分。可现在的何叶自然再也不会去迁就他。周子扬难道还以为这世上只有他会说狠话刺人,而他就拿他没办法吗。何叶摇了摇头,看向周子扬,“是又怎么样?和你无关了。”
周子扬的眼睛惊讶的瞪大,果然就这样被轻易的激怒了,他直接双手抓住了何叶的衣服,把何叶按到了墙上,“你都被我艹了这么多年,还好意思和女人上|床?你立的起来吗你。”
“反正我不想和你上|床。”何叶直视着周子扬的眼睛,“和你在一起,我确实立不起来。”
何叶的话平淡的没有一点起伏,也没有半分攻击力,可周子扬却脸色刷的变白,如同被将了一军,整个人僵硬在那里,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何叶并不惊讶,他曾被周子扬的侮辱刺伤过太多次,他的心口已经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可周子扬从来都没从他口中听到过半句狠话,又怎么会知道该如何承受。何叶知道,只要他想,他有能力伤害周子扬,可他并不想这样做。他又不是周子扬,能从别人的痛苦中得到快乐。哪怕是这样被逼无奈的反击,何叶也只觉得悲哀和难过。他推开周子扬,“我先走了。”
“哥。”周子扬心里突然就慌得不行。他一把抱住了何叶,立刻换了计策哀求道:“哥,你别走,你陪陪我。”
何叶的身子一顿,似乎有些犹豫。周子扬再也忍不住了,压住何叶就想亲他。周子扬能感觉出来他现在不太正常,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要何叶离开。
周子扬刚碰到何叶清冷的唇瓣,就被何叶猛地推开。“你干什么!”
周子扬毕竟一只手不能用还非要按住何叶,推搡间又疼的一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何叶看他疼的往后倒,只得又扶住了他,“你这是干嘛啊,我真是服了你了。”
“你不许走!不要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睡,周子扬的头一阵阵的发晕,也不管丢人了,抓住了何叶就死死的抱着不放。
周子扬的手不算太疼,可他的心里像长了草一样,从未有过的焦虑的占据了他的大脑,几乎能让人发疯。周子扬一点也不喜欢他现在的状态,可他现在也估计不上去思考他到底是怎么了。他只知道他不想和何叶分开,他第一次感到这么害怕。
何叶如果走了,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什么?
是不是马上会喜欢上别人,和别人在一起?
这想法太可怕了。可更可怕的是,周子扬发现,竟然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他的脑子一向好使,可此时,他就算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何叶再喜欢上他。好像他无论做什么,何叶都只会更讨厌他。
周子扬越想越焦虑,一直以来被他强行压制的恐惧情绪猛然爆发,如同一条丑陋又庞大的巨蛇,在他脖子上越勒越紧。周子扬只觉得眼前发黑,脑子嗡嗡作响,浑身冒冷汗。m.xiumb.com
何叶真的不喜欢他了吗?不行,这不是真的。周子扬不愿意面对,他不能接受。离真相越近,周子扬就偏要移开目光装傻。
何叶是骗他的,对不对,何叶一定是骗他的。他知道何叶不喜欢做那事。可哥不是对他完全立不起来的。何叶不可能完全不喜欢他的,总还会有一点的。何叶虽然推开了他,可是他还没走啊。哥不会就这样不要他的。
何叶越是拒绝他,周子扬越是疯狂的渴望证明他和何叶的关系。周子扬看了一眼何叶,顺势就跪了下去。
何叶整个人愣住了,半天不敢相信周子扬想干什么,等周子扬咬住了他的东西,何叶才猛地吸了一口气,使劲推他。“你疯了?我们在外面呢。”
周子扬哪里管这个,他像是荒漠里的人渴望水一样,疯狂又偏执的想从何叶那里得到一点反应。哥明明有过反应的。周子扬一定要再感受到才行。他没法对此不介意,何叶简单的一句话,早就刺中了周子扬一直努力忽略,拼命遮掩,不愿接受的丑陋现实。
这么多年来,周子扬都故意无视何叶对他的冷淡,他把这件事像个陈年旧伤一样死死盖住,宁愿这伤口在遮掩之下加速的发脓腐烂,也绝对不要看它一眼。
谁都知道身|体是诚实的。可是周子扬根本就不想知道真相。他已经这么难受了,他怎么可能会想让自己更难受。
现在周子扬只需要何叶给他一点反应,一点那就够了,他就能固执的继续自己骗自己。无论真相的大门是怎样被扣的哐哐作响,周子扬也充耳不闻,只想装睡。
好在男人的那里根本经不起刺激。周子扬很轻易地就得到了他所需要的回应,并且从中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周子扬不在乎这能不能证明什么,哪怕是海市蜃楼,他此时也只想沉浸其中。
起码现在何叶离他好近,周子扬舌尖都是何叶的味道。他觉得很喜欢。
这是很亲近的事不是吗,何叶不会随便和别人这样的,他在何叶那还是不一样的。周子扬只有这样想着,才能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周子扬帮何叶做这个的次数屈指可数,只在刚开始的时候试过,很多年都不曾做过了。但是可能是贪婪过于深刻的写在他的基因里,他似乎天生没有什么咽部反射。所以现在他轻松的就把何叶深深的吞了下去。然后他能感觉到何叶抖了一下,推他的力道也没那么大了。
周子扬突然就觉得心跳的都快了起来,何叶的味道越来越好闻,连嘴里都诡异的泛出了一丝甜味。
他让何叶舒|服了。何叶也喜欢和他亲近。何叶没那么讨厌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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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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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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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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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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