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的钟声再次响起,这代表着会试的结束。主考官林延贤宣布:“考试结束,诸生停笔。”
随后士兵再次高声宣布:“考试结束,诸生停笔——”
在士兵们锐利的目光下,所有的考生不管是写完还是没有写完,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停下了笔。
万一要是因为没有停笔而被士兵抓走从而导致前功尽弃,那他们不得哭死。
有些考生是一出考场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们瘫软在地上,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宛若疯癫。
他们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啊?以后要都是如此,进士怕不是今生无望了。
他们对经典倒背如流,没用!
他们做得一手锦绣文章,没用!
他们才高八斗吟诗作对属一流,没用!
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学渣的绝望,原来看着试题就眼冒金星是这种感受吗?
这可真是,太令人绝望了!
来接人的仆役看到自家的郎君/娘子一副倍受打击的表情,就知道这次会试中的可能性不大了。
仆役搀扶着自家神情恍惚的郎君,安慰道:“三郎君勿忧,恩科不中还有下次!”
“哪里还有下次啊,就以我现在的水平,不仅长生二年的会试没有指望了,就是长生五年,长生八年也没有指望啊!这次试题不仅是没有答完的问题,关键问题是整套试卷我只能答上来三成!三成你懂吗?我完了,完了啊!”
一些准备了许久,积压了多年的坤榜举人,本以为是胜券在握,她们充满喜意地参加长生元年的恩科,却悲伤得发现她们学的跟考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喜悦太浓却不长久,悲伤就像是龙卷风一样席卷而来。大悲大喜之下,她们是忍不住悲伤的哭了起来。
“茯苓,没希望了,我才答上了四成的题啊!苦学多年终成空啊!”
“六娘子……”婢女茯苓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家娘子。
一些寒门子弟也是有流不完的泪。
“阿耶,二郎对不起您,对不起全家!登科无望啊——”
说完父子俩就抱头痛哭起来。
甚至还有一些人因为一时的气愤,直接将经典给撕了,他们是一边撕一边骂:“我读你到底有何用?”
这次会试后几乎所有人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得不成样子。学子们也不像是往常一样对题了,他们急于回家疗伤。
有些学子有家可回,但是有些学子是连回家疗伤都做不到了,因为他们被抓进了黑狱。只有家里人掏钱来赎,他们才有可能回家。
有许多世家都是第二次缴赎金了,捞人也算是蛮熟练的了。
那些缴了多次的赎金的世家当然不开心了,羊毛你薅一次就得了呗,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他们可不能让皇帝养成没事就薅他们羊毛的习惯,他们要搞点事情!
……
李熹考完回家,感觉自己已经被透支了,试卷的题量实在是太大了,在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他才算是勉强答完。
老实讲,在参加这次会试前他本觉得以自己的实力拿下会试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但是今上做事果然难以预料啊!
等李熹洗漱好了,李钰身边的人就来请了。
“少郎君,阿郎请您到书房一趟。”
“知道了。”李熹也不敢耽误,他此时也是急需要阿翁来指点迷津的,会试都如此难了,殿试不是更麻烦?
李熹也不再是那么胸有成竹了。
李熹的院子距离李钰的院子并不是很远,所以很快他就到了李钰的书房前。
李熹恭敬地敲门:“阿翁,如晦请见。”
“进来吧。”
李熹得到应允后,推门走了进去。
李熹一进去就看到了李钰桌前的试卷,那厚度是格外的熟悉:“阿翁,这试卷?”
李钰答道:“没错,就是你们今天考的。怎么样,要不要再答一遍试试?”
李熹委婉地拒绝道:“阿翁,不久后还要殿试,如晦要是再答一遍怕是对殿试有些影响。这次会试的试卷确实是太耗费心神了些。”
李钰哈哈一笑:“哈哈,看来这次会试是给如晦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啊!”
“是啊,毕生难忘!”
“你可知今年的试卷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李熹正襟道:“请阿翁赐教。”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今上要烧的第二把火。”
“第二把火?”
“对,就是第二把火。今上的第一把火烧向的是贪污的官员,这是在向百官表明,你们的潜规则,她心里有数,都扫扫尾巴,别把她当傻子,有尾巴,她肯定抓。这也是在表明今上更喜欢廉洁奉公的官员,廉洁奉公的人可能会更容易得到今上的青眼。今上的第二把火就是在向天下发讯号,她更偏爱实用型人才。”
“难怪,试卷中经典的分量缩水严重……”
“是啊,其实此事,今上早早地就传递出了讯号。”
“是精简奏章!”李钰没有想到今上的谋划是如此的深远,精简奏章是今上刚登基不久的时候就极力推行的吧!看似是闲来一笔,没有想到却是一场大局的引子。今上果然是深谋远虑。
“精简奏章精简的是什么?精简的是那些无病呻吟!现在的奏章都是统一的格式,语言简练,直击要事,清晰明了。这真是一扫章和浮夸之风!”
李钰其实也是精简奏章的受益者。所谓上行下效,现在下属呈递的公文都简洁明了多了,实在是养眼又省事。
“如晦,今上偏爱务实人才。所以此次会试我只需要你记住一点,答题要简明扼要,少整些弯弯绕绕,多写一些直白的话!”
“诺。”李熹眼睛一亮,就像是被指明了方向,阿翁不愧是阿翁!
会试后能拿到试卷的并不止李钰一人。有所猜测的人也不止李钰。
风向变了,他们也得跟着变,不然家族要是总不出进士,那不就断代了吗?家族的衰落,往往就是从此行走官场的人的断代而开始的。
有的人选择适应,那么有的人也选择不去适应,他们在相互勾结,想要改变规则,让会试再变回那个让他们熟悉的会试。
而另一边,考官正在加班加点地工作。
试卷变厚了苦的也不仅仅是考生,批阅试卷的考官也很是绝望啊,每名学子都努力将题答满,考官的工作量的倍增。
你要是答得好也罢,但是你答得那叫一个驴唇不对马嘴。xiumb.com
好不容易有了一篇还可以的吧,但也是泛泛之谈,假大空,让人是不甚满意。
考官看着五花八门的答案是脑仁直跳。
错!
错!
错!
全错!
负责算经的考官已经快要疯了,学子们的算经如此薄弱吗,都已经是挑其中最为浅显的部分了,怎么还是错错错?看来考生要靠别的科目提分了。
但是结果却是,其他科目的批阅也并不乐观。
负责兵事的考官也要疯了,这一篇篇写得都是些什么鬼东西,纸上谈兵!肤浅!
负责民生的考官看着一张张,粟稻不分的考卷,他是不得不为大周的未来而担忧啊!
负责工科的考官也是在感慨后继无人。
这些科目中只有经典是好一些,负责批阅经典的考官是十分的舒心,虽然试卷答案是大同小异,但是至少不会出现离奇又气死人的答案啊!
最后,负责经典的考官是早早地收工,他们是慢悠悠地品茶,看着同僚焦头烂额。
那些焦头烂额的考官则时不时用着愤恨的眼光狠狠的扫向那些已经清闲地开始品茶的考官。
他们恨啊,怎么当初就没被分到批阅经典的那组呢?
试卷批阅的多了,他们也总是发现亮眼的存在了。
工科的一名考官拿起了班输的试卷是眼前一亮,再往前翻翻看,其他科的成绩在其他考生的衬托下也还不差。考官觉得他可能是发现宝藏试卷了,他打算拿给主考官去瞧瞧。
而此时刑事考官发现了宋杰的试卷,兵事考官也发现了岳锋的试卷,那叫一个洗眼睛啊!他们看完后是意犹未尽,那起试卷也打算去找林主考去掌掌眼。
而此时的林主考桌面上已经有四封试卷了。
一封是邓锦的。
一封是薛潜的。
一封是李熹的。
一封是赵普的。
这四封试卷都将试卷答满了了,难得的是竟然还都算言之有物。
果然大世出奇才啊!
薛潜的那封是句句引经据典,言之有理。
李熹的那封是文笔老辣,鞭辟入里。
赵普的那封是角度新颖,另辟蹊径。
邓锦的那封则是简明直白,句句直击朝廷弊病。
难选啊!每封试卷都不错,谁为会元?
而这时候拿着试卷举荐的三名考官也到了。
“林主考,我觉得这篇值得您一看”
“主考,这篇还算是言之有物。”
“主考,这边兵事写得是在是精妙绝伦,您得好好看看。”
林延贤看到三名考官后是眼睛一亮:“你们将试卷放到我的案桌上吧,一会儿我就看。你们回去的时候顺便传话,所有批阅完的考官到我这里来集合。”
“诺。”三名考官对视一眼,主考这是遇到了难以抉择的试卷了?他们又看向林延贤案桌墙已经有的四封试卷。他们推的恐怕是无缘会试前三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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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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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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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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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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