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走一边回答说:“贺君州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继承皇位的。”
“贺君州不是向来自诩一代贤王吗?难道他会宁弃名声不要选择起兵造反吗?”
“起兵不假,但造反他可不会承认。
朝野中多有颂扬他的人,只要他对外散布消息,说楚帝之死乃是贺君忆迫不及待想要继承皇位而下的手,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讨伐他了。”
“他……”
“嗯?”
“贺君州他有那个脑子吗?”其实段音离原本想说的是“他有那么损吗”?
毕竟能被步非萱看上,大抵是个杰克苏。
傅云墨以为自己间接被小媳妇给夸了,薄唇弯弯,眼底闪动着丝丝笑意。
他握了下她的手,说:“他是没那么脑子,但他身边的人有。”
若没个谋士为他出谋划策,贺君州怕是压根活不到今日。
段音离沉吟了一下,秀眉微微蹙起:“如此说来,楚帝难道还不能死了?我原还想着,不如我们干脆弄死他算了。”
有他在那横着,想去冷宫一探究竟实在是难上加难。
可搞死他之后就容易多了。
他们帮贺君忆登上皇位,代价只是要看一看冷宫里被关的是谁,这笔买卖贺君忆除非是疯了才不答应。
却说傅云墨见自家小媳妇颇为苦恼的样子,他微微垂首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我家阿离啊,果然还是太善良了。”
段音离疑惑的抬眸。
她善良吗?
还是他对“善良”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说话间,他们已回了来时住的客栈,准备换个装住到慕香的南风馆去,以便掩人耳目。
帮段音离挽发之际,傅云墨幽幽道:“既然猜到了贺君州有可能将楚帝暴毙的这盆脏水泼到贺君忆身上去,那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呢?
比起一个毫无背景只能背靠楚帝大树的贺君忆,自然是有根基却没被选为太子进而心生愤懑的贺君州更有嫌疑。”
段音离听得连连点头。
她暗道,要说损那还是小娇娇损啊。
换好了衣裳,二人出门上马车直奔南风馆而去。
他们来之前并未提前告诉幽冥他们,本想给他们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先被他们来了个惊吓。
幽冥受伤了!
重伤在榻,白骨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他一条性命。
恐段音离为此悬心,便没让人告诉她。
哪想到她忽然间杀过来了!
原还想继续瞒着她,只是大壮支支吾吾的漏了底,被段音离三诈两诈就诈出来了。
事已至此,白骨他们自然不会再继续隐瞒,领着她去看幽冥。
傅云墨走在她后面,阴恻恻的扫了十五和腊七他们一眼,似是在问发生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没有事先向他禀报。
十五三人一个激灵,疯狂摇头。
他们也是才知道的这件事儿啊!
说起这事他们几个人还当真是无辜的。
白骨他们几人想瞒着段音离,自然也就不会让傅云墨知道,同样的,也就不可能透露给他的属下知道。
十五他们还奇怪呢,心说最近每次查探都不见三爷的人影,问起大壮,对方只说他们三爷另有线索要查,他们也就没有怀疑。
幽冥武功高强,这世上能伤他的人还真就没有几个。
可“没有几个”,不等于“绝对没有”。
段音离看着躺在榻上双眼紧闭的幽冥,眼眶顿时就红了。
“三、三师父……”才一开口,便是浓浓的哭音,听得人心口发涩。
即便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她也不怎么哭,是以这一掉眼泪,把白骨他们都急坏了。
白骨赶紧哄:“阿离乖,不哭不哭啊,我已经把你三师父救回来了,他不会死的。”
段音离抿着唇,像是要把泪意憋回去,可眼泪却“啪嗒啪嗒”掉的更凶了。
浮尘清音他们接连上阵,可谁都没把人哄好。
最后还是慕香过来将人往怀里一搂,轻轻哄着:“阿离,老二是确定自己能保下老三的命,所以我们才瞒着你不想你担心的,若老三果然性命垂危,我们一早便通知你过来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你心疼老三师父们都知道,但万一他待会儿醒了见你哭的这么伤心岂非要心疼?
你擦擦眼泪不哭了,不好让你三师父担心的呀,是不是?”
“……嗯。”
段音离抽抽噎噎的,擦干了眼泪才回了榻边。
幽冥于她而言,不是单纯的一句“师父”亦或是“爹爹”、“娘亲”能形容得尽的。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那真真是又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将她带大。
虽说与各位师父的情分都是一样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比起其他人,她从小到大最依赖的就是幽冥。
他一倒,她的精神世界仿佛就塌了。
若说之前段音离同傅云墨说起要弄死楚帝只是一个想法,那么这会儿看到幽冥重伤躺在榻上,她心里的念头就只有将“想法”付诸行动。
其实幽冥受伤,按照药王谷中那些人的性子,早就暗杀楚帝去给他报仇了。
但至今他们仍未有所行动。
皆因幽冥曾说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他还提到了一个名字:鸢时。
听慕香所言,傅云墨眉心微动,忽然问了句:“六师父,不知三师父原话是怎么说的?”
慕香回忆了一下,说:“他说,鸢时……七……”
“七?!”
“嗯,后面那个字应当就是七。”因为当时幽冥失血过多,说话已是气音,是以她听的也不是特别清楚,只隐约记得是这个发音。
傅云墨没再多言,目露深思。
倒是一旁的大壮,忽然“哎呀”一声,跟让人踩了尾巴似的。
然后毫无意外的,被好几个人同时瞪了一眼。
他忙捂住嘴,压低声音说:“六爷、六爷,您还记不记得,咱们药王谷从前收养过一个小姑娘,只是没待几日她就走了。”
“诶你还别说,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经大壮这么一提,慕香他们几人才恍然想起这茬儿。
当年他们只要在外面看到孤苦无依的孩子便会将人带回药王谷,按照月份的顺序来给孩子命名。
第一个是孟阳,第二个是大壮。
第三个,就是鸢时。
那是个生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穿戴的确不似普通人家,但那会儿捡到她的时候白骨不曾听闻南阳哪户权贵之家丢了孩子,又兼之她昏迷不醒,他便将人给带走了。
白骨那会儿想着等她醒来问问她的身世,她若果然无依无靠想留在药王谷那就留下,不想留下那他送她回去就是了。
后来小姑娘醒了,说自己要被卖到大户人家,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不愿意再回去,白骨便没赶她走。
可惜那孩子刚被带回药王谷,幽冥便似认得她一样,第二天就急急忙忙的把人给送走了。
慕香他们问起,他也不肯说,只说那孩子不是无家可归,他们领错人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众人也就没在意。
时隔多年,他们都快要忘了。
如今旧事重提,浮尘不禁大胆猜测:“难道老三在调查阿离亲生娘亲的时候,又遇到了鸢时?”
清音觉得奇怪:“都这么多年了,当年的小孩子早已长大了,老三怎么会认得出来?”
话至此处,一直沉默不语的傅云墨淡声道:“三师父若是打从一开始就认识对方,那如今重逢二人相认也不足为奇。
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名字也叫鸢时,算算年岁,约莫与阿离相当。
也许,三师父口中提到的人正是她!”
“谁?”
“南楚的七公主,贺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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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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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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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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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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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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