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音离顺势蹲在他旁边。
又是一声叹息之后,云虚道长才说:“老道人当日一见到你们姐妹俩,便知道她与你是姑表亲。”
“姑表亲?!”
“嗯。”
“那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
要么,我的亲生父亲和如今的段家娘亲是兄妹,要么,就是我的亲生娘亲和如今的段家爹爹是兄妹。”
“就是这个意思。”
“谢家爹爹那一辈不曾听说丢失过孩子,是以基本可以排除第一种可能。
如此,便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
若当真是我想的那样,那段家爹爹其实是我的亲舅舅?!”
云虚道长点头表示肯定,心说这孩子小脑瓜不错,这左一个爹右一个娘的竟没把自己绕糊涂,也是挺不容易的。
该说不说,段姑娘虽然没糊涂,但她有点意外。
不过又似乎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她就明白为何她明明不是段家爹爹的孩子,却和他生的那么像。
外甥女像舅舅,这话在她和段家爹爹身上有了完美的体现。
只是……
“还是对不上啊,我只有两个叔叔和一个姑姑,没听说上一辈还有其他孩子啊。”
云虚道长又“咕噜咕噜”猛灌了两口酒,他胡乱抹了一把下巴上的酒水,说:“这就得你回家去问你那位祖母喽。”
“你不能告诉我吗?”
“小女娃,当神仙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你们家的事儿我可不清楚。
行了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不能再耍赖皮了啊。”
“诶!”段音离见他起身要走,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袖管。
她高高的仰起头望着他,乖萌乖萌的竖起一根手指:“最后一个问题,求求道长了,我知道您神通广大又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就可怜可怜我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吧。”
“……你爹不就搁屋躺着呢嘛。”
“那我娘不在啊。”
她说着,眼泪汪汪的似是都要哭了,看得云虚道长于心不忍。
他琢磨着就算让她问想来也问不出什么花儿来,是以一时心软,再加一时大意,他便松口道:“那就只能问最后一个啊。”
“嗯嗯。”
“问吧。”
“我想知道,如今被楚帝囚禁在冷宫的那位羲和公主是不是我的亲生娘亲?”
“……”云虚道长觉得自己大意了。
段音离许是恐他跑了,不禁将人拽的更紧。
有关她亲生娘亲的事情如今虽尚在调查中,但眼前有这么个现成的“百事通”她为何不用呢,倒省的她三师父继续奔波。
既已有言在先,云虚道长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不过这次他的回答显然不像方才那样迅速。
他先是皱了下眉头,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跟着又掐起了手指,最后心虚的看向段音离:“要不你换个问题?”
“又因为天机不能泄露?”
“天机的确是不能泄露的,但这次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告诉你,这次是我想露也露不了。”
“嗯?”
“我什么也查不到。”云虚道长拿拂尘柄的尾端挠了挠脖颈,说:“我估摸着呀,是有太多像你这样的存在打乱了原本的设定,以至于司命星君编的那些东西都没发生,如今发生的这些呢,早已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了,是以我才这么急着要让一切恢复正常。”
说完,他鼓励似的拍了拍段音离的肩膀:“小女娃,我瞧你那夫君是个能干的,主要是够损,有他在,不愁找不到爹娘,别上火,慢慢找啊,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便一溜烟的跑了。
段音离这次没再尝试拦他。
不管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单从他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即便将人拦下他也不肯说的。
也罢,好歹她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转身走向小木屋,段音离没立刻进去,几时听谢太傅和谢老夫人提到了她,她才推开门走进了屋中。
谢景重已经醒来,半倚在榻边和谢家老两口叙话。
两位老人家的眼泪是擦了又掉,掉了又擦,可还是止不住。
儿子半死不活这么久,如今可算是醒来了!
谢老夫人拉着段音离的手将她往榻前推了推:“景重,这就是娘方才跟你提到的阿离,她是你和茯苓的那个孩子。
你瞧瞧,她偶尔的那个神态和茯苓多像!”
谢老夫人激动的说个不停,一时也忘了还从未向段音离提及过她的身世,也没考虑到谢景重这一睡就是十来年,面对忽然冒出来的大闺女早就懵了。
他心说不过睡一觉的工夫,闺女都长这么大了?
后来他又发现,原来闺女不光长大,她还嫁人了!
谢景重缓了好半晌才渐渐消化了所有的信息。
他默默看了段音离好一会儿,随即问出的第一句话竟是:“你娘呢?”
段音离也回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干干巴巴的回了一句:“不知道。”
说完又觉得这回答似乎有些冷漠,尽管她心里还是挺激动的,于是想尽量表现的外化一些,补充道:“丢了。”wWW.ΧìǔΜЬ.CǒΜ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在找,不过还没找到。”
红唇微抿,她又说:“可能是被楚帝给抓走关起来了,眼下还不能十分确定。”
一听媳妇被人抓走关起来了,谢景重当即就怒了。
是真的动怒,眼睛都红了。
见状,段音离回头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傅云墨,无声的眨了两下眼睛,像是在问他“爹娘是真爱,我是意外吧”?
傅云墨略微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段音离也没怎么因为谢景重的反应感到如何失落,相反的,她完全能理解他。
若换了是她,哪日睡一觉醒来忽然冒出个十几岁的人说是她的孩子,而傅云墨却不知所踪,她想她也会更关心傅云墨的踪迹。
至于孩子,开心归开心,但更多的应该是无所适从。
潜意识里的一场梦,醒来尚在襁褓中的娃娃就变成了大人,要接受这个转变总要给人一点时间。
好在,谢家爹爹接受能力不错,很快父女俩就找到了共同话题和相处模式。
谢景重:“你来这边多久了?”
段音离乖乖回答:“从出生起就在这儿了。”
“那我时间比你长。”
“……”段姑娘心说这肯定的呀,你要不来也不能有我呀。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死了之后我就来了,发现这边挺好的,有时候杀人都不用负法律责任,还会被百姓颂扬成惩奸除恶的大英雄,也可以借着打仗的名义明目张胆的欣赏那些血肉横飞的场面,很爽。”
一听这话,段音离的眸光倏然一凝。
谢家爹爹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难道他很喜欢杀人见血?
谢景重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不该是对着自家闺女说的,瞧瞧她那乖巧的小模样,他忙往回找补:“咳,为父的意思是,这边法制还不健全,统治者干的不咋滴,应当自省。”
“……爹爹,统治者是您亲家。”一家人,没必要这么揭短。
“咳咳咳!”谢景重呛了一下。
“您喝水。”
“阿离啊,你跟爹说说,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他听听看有谁欺负过他闺女,他把他们一个个脑袋拧下来。
诶,正好他家阿离会医,拧下来的那些脑袋可以把皮扒了、肉剔干净,给她做几个头骨模型,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这份礼物。
可惜这边没有福尔马林,否则还能再给她泡几个眼珠子。
段音离不知道她这个初来乍到的爹想送她什么惊悚的礼物,只听话的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题外话------
你们品,你们细品,品品谢家爹爹是啥品种onno哈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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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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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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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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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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