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弃暗投明,我必尽数告知。”
“弃暗投明是指……”
“离开傅云墨,同我儿子再结良缘。”
“你的儿子是指这别院中的黎云赋,还是远在长安的傅云苏啊?”
闻言,傅城一怔,眸中是来不及掩饰的疑惑,没有惊讶。
见状,段音离清波流转的一双眸子微微眯起,从进门开始便搭在桌上的手忽然翻转,一把粉末直冲傅城的面门而去。
他抬手欲挡,可也只是挡住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落到了他脸上。
“这是什么?!”他猛地惊跳起。
可话音未落,人便突然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段音离随即抬眸,视线落到了珠帘后面。
她知道那后面有人,想来应当是真正的傅城。
眼前这个,不过是个假冒的。
若是真的,不可能在得知自己已知傅云苏身世的情况下只有疑惑没有震惊。
那从那日和玄月聊过之后,段音离就一直在琢磨,傅城每次示人的样貌总是平平无奇,试图不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乍一听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了易容,可除了易容她还想到了一种更大胆的猜测。
会不会……是替身呢?
就像他在南楚北燕到处留有落脚地一样,没有一个地方是他真正的藏身之所,他们所见到的傅城也都不是真的。
正想着,果然见一道身影自珠帘后走了出来。
来人年纪与景文帝相当,眉宇间也有稍许相似,虽已不再年少,但那张脸仍可称之为俊美不凡。
段音离想,这倒是有了几分傅家人的样子。
傅城负手而出,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那人,径自走到了段音离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两眼。
一抹红裙,一头乌发,与往日无甚区别。
若非要找,那就是她腰间的佩饰都不见了,倒是髻上,多了两朵不知名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傅城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望向段音离的眼中甚至还带着丝丝笑意:“哈哈……好啊好啊,不愧是我挑中的人,聪明机敏,下手狠辣。”
他指的是段音离一言不合就弄死替身的事。
段音离朝他走近了一步,似乎想仔细瞧瞧他那张脸,记住他的样子。
傅城早已见识过她的胆量了,这会儿对于她的这个行为也不惊讶,只意味不明的说:“连云苏的身世你都清楚,知道的还挺多。”
段音离扬眉:“连我亲生爹娘是谁你都说的出来,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少。”
“我也是近来才有了些头绪。”提及此事,傅城的语气有些得意:“你离了傅云墨,跟了我儿子,日后一样保你做个太子妃,将来还会是皇后。
对了,这一路从凉族回北燕你们没少遭到刺杀吧,可你仔细回忆回忆,那些刺客有几个是奔着你去的?”
段音离眸光微动。
的确,那些人的目标似乎只有傅云墨,而非打算杀了她。
可那又如何?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感激你的不杀之恩吗?”
“这倒不必。”
“那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毕竟我如今还好端端的站在这,不是你大发慈悲,而是你招揽的那些爪牙皆是无能之辈,根本奈何不了我跟傅云墨。
就拿那个小白兄弟来讲吧,为了听故事就把你给卖了,这么一盘散沙攥在手里,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你!”
“十几年前你斗不过当今陛下,十几年后你依然斗不过他儿子……哦,不对,你连他儿媳妇都斗不过。”说到这,段音离忽然笑了。
真真切切的嘲笑,一点面子都不给留的那种。
傅城这辈子,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提起景文帝。
如今段音离不光提了,还拿他和景文帝对比,还让他比输了,这他哪能忍啊。
他欲给段音离一些厉害瞧瞧,结果还没等吩咐人进来把她拉出去,就听她慢悠悠的说:“你要折磨我的话,我劝你慎重,我要是你不小心死了瘫了,你儿子就没救了。”
傅城眸光一凛:“你这话是何意?”
“唉……看来不该把你在北燕所有的窝点都给断了,如今接收消息也太难了。
你还不知道吗?傅云苏出事儿了,命悬一线,只有我能救他。”
她甜甜的笑着,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气人,末了又朝傅城“嘻嘻”了两声,成功让傅城的脸变绿了。
他的后槽牙咬的“咯吱吱”直响:“一派胡言!你一直被关在这里,如何能得知长安的事情!”
“不能得知我还不会猜吗?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蠢啊!”
“臭丫头,你!”
“你大费周章的将我掳来,应当不只是想招降我吧,你还想引傅云墨来此。
你能想到利用我来牵制他,难道他就想不到利用傅云苏来牵制你吗?
他一时半刻找不到我,自然要先寻个法子确保我的安全,没什么比我攥着傅云苏的性命更让人心安的了,不是吗?
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夫妻与父子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就像方才,我也有瞬间的动摇要不要跟你们一起混,毕竟夫君这种存在,没了一个还可以有下一个,可儿子就不一样了。”
段音离这一番话,险些说的傅城质疑人生。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他原本设想的走向应当是段音离追着他询问她亲生爹娘的下落,然后他再以此来要挟她为他办事。
可这会儿怎么就变成她手握他儿子的性命来要求他了?
段音离见他不说话,也不催促,就乖乖巧巧的站在他面前,似乎巴不得这么跟他耗下去。
傅城没了方才的气定神闲:“臭丫头,你别得意!天下医者何其多……”
“天下医者何其多,可之前傅云苏的病就是我治好的。
而且傅云墨既要保我,自然要择一个只有我能解的毒,难不成就只拿点迷药哄傅云苏睡一觉吗?”
傅城恶狠狠的瞪着她,半晌之后,怒声道:“来人!速速命人探知北燕端王是何情况!”
下人领命,很快离去。
傅城转而看向段音离,眸光晦涩不明。
段音离不躲不闪的同他对视,偏要戳他心窝子:“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大费周章的抓我来简直就是在自找麻烦?
如今觉得我是一块烫手山芋,一直留在手里肯定是不行的,可就这么放我走去救傅云苏,你又觉得不甘心,为难了吧?”
傅城咬牙,气的忿忿的。
正觉得心底翻涌的怒火腾腾往上冒,几乎就要压不住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打斗之声。
婢女的声音随之响起:“傅爷!大事不好了,咱们院子被官兵给围起来了!”
话音未落,便有人砸在了门板上,连同几扇木门一起“砰”地飞进了屋里。
门外,是傅云墨和药王谷的几位师父。
“阿离!”
见状,傅城当机立断将手伸向旁边,想抓段音离当人质,结果抓了个空。琇書蛧
他错愕的看去,就见段音离已经躲到了傅云墨身后,扒着他的胳膊歪头看着他,脸上挂着的那抹笑容乖巧的近乎挑衅。
这就不得不说段姑娘从前看的那些电视剧都不是白看的了。
她一听到外面的动静就知道肯定是傅云墨来了,估摸着待会儿他们杀进来傅城肯定要拿自己当人质,是以刚一听到动静她就不着痕迹的往门边挪。
而随着门板飞进来,她假借躲开的动作彻底贴在了门边的墙上,以至于傅云墨他们才一露面,她就“呲溜”一下猫到了他的身后,被几位师父团团围在了中间。
江山谋之锦绣医缘https:zjsw.book9581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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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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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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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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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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