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毕竟事关段音娆,他也不敢大意,再一次确认:“你确定听明白了我的话对吧?”
“信不着你可以不用。”当他愿意给他是怎么着。
“那我就信你一次。”
说着,傅小王爷两眼冒光的要将两瓶药收入袖中。
不妨傅云墨持书的手腕一松,那书便扣住了两瓶药,一并压住了傅明朝的手。
傅小王爷扬眉:“什么意思啊?”
“就这么拿走了?”
“否则呢?”还得像请神仙似的供起来捧回去吗?
“我配这药可是不易,人力财力耗费不少……”
傅明朝皱眉,不耐烦的打断:“你就直说你要多少银子吧。”
“看着给吧。”
“我这会儿出来没带银子。”
“那先立个字据。”话落,傅云墨还状似体贴的把一旁放好的纸推到了他跟前去。
“……”
傅明朝还留意到,那砚台里的墨都是现成的,也不知是不是刚刚得知他过来了现磨的。
明知道这人在趁火打劫,但为了媳妇傅小王爷只能花重金买下了这两小罐药。
立完字据,他“啪”地一声搁下毛病,转身就走。
方才行至门边,却听傅云墨的声音在身后淡淡响起:“用完了可以再来。”
傅明朝:“……”
发兄弟财,真不要脸!
倘或傅小王爷知道这位太子殿下连他老子的财都发,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他了。
虽说是少了傅明朝和段音娆,但家宴还是得照常办。
白日里景文帝得处理国政,是以家宴定在了晚间。
这日段音离闲着没事儿,难得有耐心带着梨花去镜月湖抓锦鲤吃。
抚远侯都死了,她对外也就懒得装了,只在有人问起时才说伤口已渐渐痊愈,毒也已经解了。
旁人惊叹于她身体恢复的速度,都在心里感慨不愧是神医啊,好的就是快,谁都没怀疑过从始至终她就一点事都没有。
就这样,段姑娘明目张胆的出来逛。
结果这一日在御花园中出了个小插曲儿。
梨花吃的血刺呼啦的她不爱看,就如凉月的愿让她留在湖边陪着梨花,自己往旁边转了转。
经过一道树篱花墙的时候,忽闻另一侧有两道声音传来。
其中有一道声音段音离有些耳熟,好像是九公主傅汐婼。
她们常陪景文帝和皇后娘娘一起玩狼人抓,是以段音离对她的声音并不陌生。
傅汐婼在玩秋千,兴致勃勃。
一旁的宫女不放心的规劝:“公主,起风了,咱们回吧,当心着凉。”
傅汐婼不依:“起风了也不冷,我还想再玩一会儿。”
她从小就喜欢玩秋千,悠悠荡荡的像要飞起来一样。
每每那时,她都会忘记自己是一个瘸子。
可惜每年秋末快入冬以后便不能玩了,只能等到来年开春。
想到这,傅汐婼不禁激动道:“入画,你知道吗,太子妃嫂嫂也喜欢玩秋千,之前秋雨连日不断,三皇兄便给她在寝殿中架了一个秋千。
我上次过去找她玩看到了那个秋千,一直悬在了房梁上,秋千绳上还缀满了彩绸和小铃铛,可漂亮了。”
入画无奈:“……公主,这话您都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闻言,傅汐婼没吭声。
段音离猜,她应当是不好意思的笑了。
入画的声音再次响起:“公主,您若实在羡慕的紧,奴婢找两个小太监也在房中给您架一个就是了。”
沉默片刻,傅汐婼才失落道:“罢了,那样会让人笑话的。”
她如今已快到出阁的年纪了,哪里还能像小孩子似的那么胡闹。
万一传了出去,平白令父皇脸上无光。
入画心疼她,宽她的心:“这也不是您独一份儿,何况是太子妃那边先兴起来的,她已嫁为人妇尚且如此,您还未出阁呢,要笑话也是太子妃先被笑话的。”
“怎么这样讲话!”
“不是不是不是,奴婢不是要推太子妃出去承受非议,奴婢是……”
“好啦,我明白你只是想让我开心,但也不好这样说的。
三皇嫂有秋千玩,那是因为三皇兄宠她。
而且我听人说她自幼于江湖中长大,逍遥自在惯了,三皇兄恐她于深宫之中待着无趣,是以才变着花的哄她开心。
真要按你的说法来讲,那世人要笑话也是笑话三皇兄那个当太子的,与三皇嫂无关。”
“那……太子妃有太子殿下宠,您也有陛下宠啊。”
“傻入画,那怎么能一样呢。”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夫君,自是不同。
女子生于这世间,犹如浮萍,出阁之前靠父亲,出阁之后靠夫君,半点由不得自己。
是以她才那么喜欢三嫂。
虽然她话不多,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傅汐婼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很多女子没有的独立和坚强。
她活的潇洒而肆意,是她羡慕的样子。
入画想不到傅汐婼那么深,只是说:“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好是令人艳羡,可您日后出了阁,未来的驸马也会待您极好啊。”
傅汐婼凄然一笑,面上未见羞臊。
她是个瘸子,谁会愿意娶一个瘸子为妻呢。
偏这个瘸子又是个公主,娶回家只能在家里供着,谁当这个驸马,心里都会觉得委屈的吧。
傅汐婼甚至矫情的想,纵然有一日她出了阁,她也不敢奢望驸马能像三皇兄对三皇嫂那样对她,因为她根本分不清对方是真的肯接受她,还是只是看中了她公主的身份。
思及此,傅汐婼的心一点点落到了谷底。
秋千也渐渐停了下来。
她的声音明显不似方才谈及傅云墨和段音离时那么轻快充满活力,沉沉的,很压抑。
“走吧,回宫吧。”
入画讶然:“你这就不玩啦?”
方才不是还兴致高涨的吗?
傅汐婼低头看着自己的腿,眸光渐暗:“不能一直荡在空中的,要脚踏实地。”
会飞只是一个白日梦,早晚都要醒的。
说话间,主仆二人往外走,不妨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是大着肚子的慧敏贵妃。
今日家宴,景文帝特赦她可以出宫来逛逛。
她来御花园赏菊,没想到意外听见了傅汐婼的一番话,当即冷笑不止:“本宫方才打边上过,听九公主说起了太子妃,怎么?公主与太子妃近来走的很近?”
“几面之缘,不算相熟。”傅汐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慧敏贵妃的肚子。m.xiumb.com
“不熟也好,公主是金枝玉叶,就该高高在上,可不能什么人都随意结交。”
闻言,傅汐婼眸光微动;“贵妃娘娘这话是何意?”
“好心提醒公主罢了。”慧敏贵妃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有些人眼下瞧着是得意,可那不过是暂时的,公主可别胡乱跟风,免得日后被波及。”
“……多谢贵妃娘娘提醒。”
傅汐婼微微颔首,不多言,并不热络。
她与慧敏贵妃素日来往并不算十分密切,只是对方单方面的对她示好。
再往远追溯也不会如此,傅汐婼隐约记得,转变是从她的腿不利索开始的。
自从她的腿坏了以后,父皇待她便更为疼宠。
这宫里的人一贯见人下菜碟。
慧敏贵妃更是个中翘楚。
傅汐婼记得她以前对自己可是爱答不理的,可自从见父皇把自己当回事之后,这位贵妃娘娘每次见了她总要套套近乎。
曾经甚至提出要将她养在膝下。
但被她拒绝了。
饶是如此,慧敏贵妃对她的态度依旧不变,这却愈发令人感到心惊。
是以如今见了慧敏贵妃,傅汐婼说没两句话便想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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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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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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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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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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