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非萱为她们互相介绍,末了说:“二姐姐,段姑娘医术高超,我是请她来给你治伤的。”
闻言,步非念微微勾唇,那笑容很轻很淡。
她抬手:“段姑娘这边请。”
段音离怔怔的走过去落座。
说实话,她对步非念的反应感到有些意外。
她以为这位步二姑娘或许会苦笑着拒绝,让步非萱日后不必再费心往府里倒腾大夫帮她医治脸伤;又或许她会大喜过望,激动的热泪盈眶。
事实却是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段音离透过她的那抹笑,看到了她随遇而安的那颗心。
步非念仍对日后的生活抱着该有的热忱,她希望自己的脸能被治好,是以有医者上门她愿意就诊,但若医不好她也不会就此绝望。xǐυmь.℃òm
她对自己、对将来,仍有期待。
这样心思豁达通透的女子,很招人爱。
反正段音离是爱了。
她指了指步非念脸上的面纱,连语气都温柔了几分:“能摘下来让看看你脸上的伤吗?”
“伤痕狰狞,恐吓到姑娘。”说完,她才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显然是想给段音离和拾月一个心理准备,担心吓到她们。
殊不知,这主仆二人可比她想象中坚强多了。
往日别的郎中来府上,瞧见步非念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偏生毁了容,总忍不住长吁短叹一番。
纵是不说话,她也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怜悯或是嫌弃。
但是在段音离这,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位段姑娘,是个小面瘫。
段音离面无表情的看了两眼,就听步非萱紧张兮兮的问:“如何?段姑娘,我二姐姐脸上的伤还能医治吗?你有办法吗?”
“有。”
“当真?!”步非萱的音调蓦然拔高。
“嗯。”
步非萱抓住步非念的手,倒是她激动的热泪盈眶:“二姐姐,你听到没有?段姑娘说你的脸有能治!太好了!”
步非念虽也开心,反应却比步非萱淡定的多。
她安抚的拍了拍步非萱的手,转而望向段音离,温声道:“段姑娘,不知要怎么治?需要什么药?有无风险?”
“风险倒是没有,只是你要遭些罪。
我要先帮你除掉伤疤,再辅以药物让伤口愈合。
我虽未亲身经历过,但想来那过程定会十分痛苦,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步非萱迟疑道:“会有多痛苦?”
“嗯……”段音离沉吟了一下,亮出了指尖的银针:“我可以扎一下你的穴位,让你大概感受一下。”
拾月在旁边听的无语。
她暗道您这话说的好像服务挺周到的,可真实原因难道不是您讨厌人家就想扎人家一下吗?
段姑娘眨着星星眼,一脸真诚的看着步非萱。
她欲上钩,却被步非念拦住:“非萱,不必如此。”
说完,她转而看向段音离,目光无所畏惧:“段姑娘,一时痛苦我可以忍,此事便麻烦你了,若有何需要你尽管说。”
“需要不被人打扰。”她意有所指的看了步非萱一眼。
步非萱似是太过心急步非念的情况,并未注意到,继续追问道:“几时可以开始医治?”
段音离静静的看着步非念,仿佛在说,你瞧,这就有人打扰了。
步非念轻轻握了握步非萱的手:“非萱,我刚想起娘方才找你有事,你快去见她一下。”
“嗯?娘找我有何事?”
“她没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哦。”步非萱迟疑的往外走。
待她彻底离开这一处,步非念屏退了丫鬟,这才向段音离说:“段姑娘,眼下只我一人,有什么话你尽可以直说。”
“请恕我直言,姑娘脸上的疤痕严重,医治耗时,尤其最初几日须时时照看。
我来往这府上多有不便,不如你跟我去段府小住,待度过最初几日伤口可自行愈合你再回来?”
“这……”
“在段家我可以确保无人打扰我们,但在贵府我却保证不了。”这府上住着的不止武安侯府一房,还有侯爷的兄弟,人多眼杂,多有不便。
步非念也深知这一点。
只是他们两家素无往来,她就这么住到段府去终归不好,是以她并未立刻应下。
“段姑娘,多谢你一番好意,只是此事我须得和家姐商量一下。
不巧她今日被皇后娘娘召进宫去了,待她回来我们议定后再告诉你,届时再烦劳你帮我医治,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
段音离应的痛快,心里却不禁在想,怎么这事儿步非念不和武安侯还有侯爷夫人商量,而是专等着问步非烟的意思呢?
她有所不知,如今这武安侯府上下当家做主的就是步非烟!
武安侯是这府上的嫡子,世袭爵位,而非他本人建立功勋挣下了这片家业。
其为人憨厚老实,被两个兄弟连唬连骗的险些将家业都败霍光了。
如今全靠步非烟雷霆手段压着,这才让其他两房暂时消停了一些。
但这个中情况,外人不得而知。
武安侯膝下除了这三个女儿,还有一个几岁大的儿子。
步非烟料准了一旦她出阁,侯府其他两房势必要闹妖,是以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寻一个靠山,仅凭一个身份就能震慑住那些妖魔鬼怪。
皇后召她入宫时,她就知道自己距离靠山又进了一步。
皇后是以打量未来儿媳妇的眼光打量步非烟的。
武安侯为人木讷低调,是以之前皇后都忘了他们家还有三个女儿。
直到不久之前的夜宴。
傅云苏和段音离遭人算计,步非烟出手相助。
皇后原以为步非烟与段音离有私交,是以才会帮她,结果却意外得知她二人并无往来,于是这位着急找儿媳妇的皇后娘娘就忍不住多想了。
难道……那丫头是为了救她儿子?看上她儿子了?
心里存了这个想法,皇后便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步非烟的性格和为人。
这一打听可不得了!
皇后听说如今侯府的中馈之权虽名在侯爷夫人的手上,但其实暗地里管事的是步非烟,当时便心动了。
她琢磨这么一个能干的媳妇娶进门,肯定是她儿子的贤内助啊。
巧的是,步非烟心里也在想,她要是进了端王府的门,一定和上辈子一样会是傅云苏的贤内助!
她今生走的每一步,都是奔着嫁给他去的。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他落到那般凄惨的结局。
只是眼下神女有意襄王无心。
傅云苏还和前世一样,是块不解风情的臭石头!
不过她婆婆倒是还和上辈子一样可爱。
是以步非烟难得朝皇后展露笑颜,把皇后稀罕坏了,心说这笑容怎么看怎么想媳妇讨好婆婆,于是也回以婆婆慈爱的笑容。
“本宫今日叫你过来倒没有别的事,就是之前宫中夜宴你帮端王解围,本宫还未好好谢你呢。”
步非烟敛起面对旁人时的冷酷,尽量温和道:“能帮到端王殿下,是臣女的福气。”
皇后一听这话有戏啊,于是忙说:“你这孩子真是懂事,往后可要多往本宫这来,你来陪陪本宫,本宫开心,端王也放心。”
这话暗示意味十足。
皇后想,若步非烟不推辞那十有八九就是看上她儿子了。
然后就听步非烟说:“您开心、端王殿下放心,那臣女就安心了。”
“好好好!”皇后连说了几个好,肉眼可见的欢喜。
她心说这丫头哪里只是看上她儿子了,分明就是非她儿子不嫁呀!
二人婚事虽未摆到台面上来讲,但是个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只有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端王还被蒙在鼓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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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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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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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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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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